“沈姑娘到底出身名门,怎么能屈尊为奴为婢,你们谁房中缺个妾室通房的,不如发发慈悲要了她!”
“这种残花败柳我可不敢要!”
他们肆意玩笑推搡着。
我眉眼低垂,只专心品茶,并不理会。
萧景煜冷哼一声走上前,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茶盏,迫使我起身。
“沈清棠,许久未见,你怎么落魄成这样,你瞧瞧,我如今已经官居四品,你却是真寒酸……幸亏当初没有娶你,你瞧瞧你哪一点比得上月柔的温婉端庄?”
我在心里嘀咕。
四品?
算什么官?
我要是没记错,裴砚似乎是超一品的异姓王。
沈月柔狠狠剜了我一眼,装模作样地扯了扯萧景煜的衣袖。
“夫君,她到底是我的血亲,即便被逐出家门,沦落至此,我终究于心不忍,你就别再言语刺激了。”
她又作势仔细瞧了瞧我,面露责怪。
“阿姐,我知道这些年你过得不容易,可那么多营生你不做,偏偏为奴为婢,你不是在打咱们沈家的脸吗,连带着我夫君也会受影响……咦,你竟还梳着少女的发髻,难道你还肖想着我夫君,所以迟迟不嫁?”
“若当真如此,我求求夫君,让他收留了你可好?”
沈月柔话音一落,众人都在称赞她的菩萨心肠,又忍不住将我们二人做起比较。
毕竟同为沈家姑娘,沈月柔这些年被萧景煜养得很好,妆容精致,珠翠满身,如今又有了身孕,格外温婉可人。
而我被一个流民的疑难杂症耽搁了时辰,连衣裙都没来得及换就进了宫,憔悴不已。
至于发髻,不过是因为忙于研究疫症,为了节省时间,让小兰挑了个最简单的式样罢了。
想不到一顿折腾下来,已经松散开大半,看着倒真像未出阁的女子。
与精心装扮的沈月柔一比,还真是相形见绌。
“不劳萧夫人费心。”
我礼貌地回话,转身想去躲个清净。
却被萧景煜厉声喝住。
“沈清棠!
谁准你离开了?”
“月柔她一片好心,你就这样践踏,这又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吧,你劝你早早死心,我心里只有月柔一人……看在从前的情分上,你给月柔道个歉,我府中刚好缺一个洗恭桶的杂役,就便宜你了!”
他居高临下看着我,彷佛给了我什么天大的恩赐。
我忽然感到一阵无力。
前世他满腔抱负,为了仕途权位时常愁眉不展,是我用恩情求了太后提携,一步步将他送上人人艳羡的高位。
他晋升丞相那日,儿子偷偷藏在他房中想给他个惊喜,却意外撞破他与沈月柔的腌臜事被他们沉塘。
原来,他心中爱慕之人一直是沈月柔,娶我不过是因为我嫡女的身份更能给他助益。
我万念俱灰,给孩子办完后事便一剑捅穿了他,自己也抹了脖子。
如今他有了前世积累的升迁经验,也不想再与我虚与委蛇,选择与他的心上人双宿双栖了。
甚至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
我用力挣脱他的手,掸了掸衣袖,向他福了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