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希瑶楚凌秋的其他类型小说《我救赎将军后,权相追妻火葬场了全文小说沈希瑶楚凌秋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红番茄炖黄土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陆氏爱怜孙女,希瑶亦退思补过,这一顿饭,祖孙和睦,天伦叙乐。天淡银河,月华如练,饭后,陆氏支开李氏,留下希瑶单独叙话:看着烛光映照下孙女如玉的容颜,陆氏仿佛回到了希瑶少时:窝在她怀中粉雕玉琢的一团咯咯的乐着,转眼间便化作眼前少女明媚若仙的容颜。“宝囡……”陆氏启唇。此时,往日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宗室郡主,也不过是一位心疼孙女的普通祖母。“祖母知道你喜欢江知衍,平心而论,他确是人中龙凤,抛开出身伯府不谈,年纪轻轻便连中三元得陛下看中,未来封侯拜相指日可待。”陆氏抿唇,斟酌道:“你若喜欢的是别的知根知底的人家,拼着祖母这张老脸,也定然会厚着面皮退了你与成国公府的婚事,可江知衍那人……”陆氏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神不自觉的飘远:“爱憎不见于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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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爱怜孙女,希瑶亦退思补过,
这一顿饭,祖孙和睦,天伦叙乐。
天淡银河,月华如练,
饭后,陆氏支开李氏,留下希瑶单独叙话:
看着烛光映照下孙女如玉的容颜,陆氏仿佛回到了希瑶少时:
窝在她怀中粉雕玉琢的一团咯咯的乐着,转眼间便化作眼前少女明媚若仙的容颜。
“宝囡……”陆氏启唇。此时,往日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宗室郡主,也不过是一位心疼孙女的普通祖母。
“祖母知道你喜欢江知衍,平心而论,他确是人中龙凤,抛开出身伯府不谈,年纪轻轻便连中三元得陛下看中,未来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陆氏抿唇,斟酌道:“你若喜欢的是别的知根知底的人家,拼着祖母这张老脸,也定然会厚着面皮退了你与成国公府的婚事,可江知衍那人……”
陆氏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神不自觉的飘远:
“爱憎不见于容色。这种人,不是心性旷达无所求,便是性格沉密、城府深阻。你这性子又着实被我们保护的太好,祖母实在是担心你嫁给他受苦呀。”陆氏长叹,眼中满是担忧。
“更何况,江知衍若是对你情根深种也就罢了,你看他虽对你的示好不拒绝,却也从不主动,祖母总觉得你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沈希瑶抬头,看着自家祖母微皱起的眉头,铺天盖地的悔意裹挟而来。
这些道理,祖母上一世就掰开揉碎给她讲过,奈何她就像是被人摄了魂一样,充耳不闻。
她抬起手,伸手抚平妇人皱起的眉,低声道:“祖母,希瑶不会了。”
夜微凉,荣寿堂内,银辉拂动,柔风过柳,陆氏的手却如儿时般温暖。
希瑶的话传到耳中,陆氏一把拉住希瑶,急急道:“宝囡,你刚刚说什么?”
看着自家祖母讶然的面容,希瑶柔声,一字一顿道:“祖母,孙女知错了,我不喜欢江知衍了。”
陆氏知道自家孙女的性子,若是说不喜欢了,那就是真的不喜欢了,虽不知道希瑶为何有这样的转变,但还是搂着面前的女孩喜极而泣道:“好囡,好囡。”
“你若是不喜欢成国公府那小子,回头你祖父回来祖母好好跟他说说。江知衍这人……”
“祖母。”
希瑶截住话头,柔声开口:“成国公府就很好,两家缔约,结的是两性之好,孙女相信您和祖父的眼光。”
悬而不决的心事解决,陆氏心中大慰,
一声通禀,打破了祖孙俩难得的温馨时刻:
“老夫人,世子爷回来了!”
中原大旱,沈振宇代天子巡狩,总督多地赈灾事宜,算算日子,如今竟也离家十个月有余。
陆氏听到儿子的消息,不由心下大喜:“今儿可真是双喜临门。”
正要问沈振宇的消息,却听得来人禀道:
“老夫人,世子爷说他刚从外回来,身上脏浊,怕给您过了病来,待明日沐浴更衣后再来给您请安。”
陆氏心下高兴多过失望,自然也不介意。
希瑶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一颗心跳如擂鼓:她明明记得,上一世父亲并非这时回家,
是她记忆出现了偏差?
还是重生一事有了变化?
希瑶心不在焉的告别了陆氏,心中早已百转千回。
生在她们这样的家族,她虽被保护的好,但也绝不会不通世事,
上一世父亲回京,不久后就遭了天子申斥闭门思过,甚至成国公府出事时都未能解除禁足。
这是忠毅侯府的大事,她应当不会记错,可她分明记得,父亲回京后就直接进了宫。
她本想明日在城门口等候提醒,可谁曾想,父亲今日竟然回来了。
希瑶直接往父母住的瑶光院而去,可到了才知,父亲一回家便到了书房,连母亲的面都没见一下。
希瑶心下一紧,心头的那种不安越发的强烈起来。
星河在前为希瑶打着灯,夜风吹过,草木瑟瑟,昏暗的灯光将主仆二人的身影拉的颀长,几个转角便消失在九曲回廊的尽头。
星河觑见自家小姐冷肃的眉眼,心中也跟着泛起了突。
不过她却不是个多话的,星河心中就一个信念:
小姐干什么,自有小姐的道理。
远远的,希瑶便看见书房外有两个劲装武士把守,院内的灯火也较平常亮了几许。
希瑶心头沉着,脚步却是不停,走到院前,两个武士对她躬身行礼:
“小姐。”
希瑶颔首:“父亲可在里面?”
“世子爷在里面,只是吩咐下来,不管谁来都不准打扰他。”
希瑶默然,知晓父亲今夜怕是有一桩十分重要的大事,怕也是因这件事,父亲才会被天子申斥。
略一思索,希瑶开口道:“我不为难你们,你们去帮我和父亲通禀一声,就说是我有要事找他,只消给我一刻钟时间便好。”
“若不见,我就站在这院门前,等到他见我为止。”
夜风寒凉、更深露重,再加眼前这位可是自家主子手中的明珠。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不敢怠慢,还是硬着头皮进去通报。
“小姐,世子爷说让您进去。”通报的侍卫跑回来,心底轻呼了一口气,对自家小姐的地位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
书房内,
明烛高燃,灯影幢幢,
希瑶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书桌后父亲宽阔伟岸的背影。
父亲还是记忆中的父亲,身量挺拔如竹,虽年近不惑,但岁月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反倒为他添了几分儒雅沉稳的风采。
“阿瑶来了。”沈振宇抬眸望向女儿,额上的深纹舒展开来,疲惫的脸上难得了露出了一抹笑意。
“今日这般晚,我说不让下人去扰你,还想明日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你倒是先知道了。”
听到这话希瑶恍然,怪不得上一世她以为父亲是明日才归,原来是这个缘由。
“父亲。”
希瑶朝着来人端正一礼、心中千回百转,但想到正事,还是止住思绪开口:
“父亲今日在书房可是为了明日向陛下上书一事?”
听到这话,沈振宇嘴角的笑意忽的凝滞,他抬眼,一错不错的盯着面前的女儿:
“阿瑶,你老实说,你是如何知道父亲明日要上书的?”
时值隆冬,
昨儿京都下了半宿的雪,梦云堂里落了满地的霜。
沈希瑶
沈希瑶坐在廊下,抬头望向被院墙隔出的四四方方的天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出嫁前,她是骄傲恣意的忠毅侯的掌珠,
出嫁后,她又是人人艳羡的左相府主母,
可时易世变,曾经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惨淡。
三年前,她父兄被冤贪墨入狱,忠毅侯府落得个抄家流放的下场,
就连她三岁的侄儿,也随全府一同流放岭南,永世不得回京。
如今,她一个罪臣之女,只能苟延残喘在左相府这一处偏僻破旧的别院中。
四周的青砖碧瓦上蒙了一层薄雪,冷风吹过,裹挟了细碎的冰凌向人扑来,直冷的人遍体生寒。
星河拿了一件雪白的狐裘轻轻披在希瑶的身上,看着希瑶瘦到只有巴掌大的脸,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忽然,窸窣窣的声音从墙那边传来,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啧啧,眼瞧着相爷和明珠公主两情相悦,咱们相府怕是要迎来一位新夫人了。”听声音,似乎是一个嘴碎的小丫鬟。
“嘻嘻,有公主做我们的新夫人,那我们左相府在京城的地位不更是水涨船高?”另一个娇俏的声音接话道。
“那是必然,公主是什么身份,哪里是那位罪臣之女可以比肩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位夫人真是可怜又可悲,娘家犯了事不说,还不得相爷的喜欢,这以后日子要怎么过呀。”
听到这话,希瑶闭了闭眼。
这些话,忠毅侯府出事之后她不知听了凡几,就连她最亲近的枕边人,也变得越发的陌生……
她哪里能不清楚,
这话,若只是两个嘴碎的丫鬟,私下说也就罢了,怕还没胆子大喇喇的说到她的面前。
这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一旁的星河哪里能听人这般诋毁自家小姐,她心疼的看着希瑶,刚想开口呵斥,被希瑶一个眼神制止。
她要听下去,看他们目的几何。
两个八卦的丫鬟似乎无所感,尖利的声音穿墙而来,清清楚楚的撞进这一主一仆耳中:
“要我是夫人,还是死了算了,就这么苟活着,失了贵女的尊严不说,平白碍了不少人的眼。”
“反正忠毅侯府上下都死光了,与其苟且偷生,倒不如一起去了干净!”
那丫鬟话音一落,希瑶的脑中仿佛有无数的鞭炮轰然炸开,
她忠毅侯府上下不是都流放岭南了吗?怎么可能就剩下她一人?
是这丫鬟故意骗她?
还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无数纷乱的情绪在沈希瑶脑中搅成了一团荆棘,尖锐的刺剌出了一道道细密的血痕。
那丫鬟的声音渐行渐远,希瑶强自镇定,想明白其中关键,几息之间便打定了主意。
“星河,你帮我传个话给江知衍,我要见他。”
江知衍,她的夫婿,亦是当朝左相。
当年她十里红妆嫁予她心心念念的少年郎为妻,虽然江知衍冷心冷清,婚后生活并不如想象般如意,但她满心满眼对他,两人之间也算是相敬如宾。
她陪着他登临左相之位,
陪着她位列人臣之首。
可他,却在忠毅侯府出事后冷漠的告诉她:他爱莫能助。
并且,作为保护忠毅侯府上下平安到达岭南的交换,她要自请囚禁于这梦云堂。
日日复日日,年年复年年。
沈希瑶死死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有些事情,她必须找他亲自验证。
星河张了张嘴,却在触及到沈希瑶眼神时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那种眼神,她只在小姐身上见过两次。
上一次,还是忠毅侯府出事的时候……
入夜,
天穹如墨,雪压残枝。
沈希瑶看着许久不见的男人,眼底冷如冰霜。
“沈氏,你来见我所谓何事?”
男人面容一如往昔般俊美无俦,声音也如初见时低沉动人。
这张脸,这声音,曾一度让沈希瑶魂牵梦萦。
然而此时,她心中只余凄凉:
“江知衍,你说过,看在夫妻多年的情分上,只要我自请囚禁于这梦云堂,你便答应护我家人安全到达岭南。”
沈希瑶清凌凌的眼睛死死盯着江知衍,不放过他面上一丝一毫的神情,一字一顿道:
“江知衍,如今,他们都在哪里?”
对上沈希瑶的眼睛,江知衍心中一跳,面上却丝毫未显。
“我答应了你送他们到岭南,自然不会食言而肥。”
江知衍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沈希瑶分明看到,男人眉眼处那一点殷红的泪痣极细微的上挑了一下。
八载夫妻,沈希瑶知道,他的心,并不像此刻面上那般平静。
想到此处,沈希瑶的一颗心沉入谷底,对白天在她院外碎嘴丫鬟的身份也有了底。
那两个丫鬟,不是江知衍的人,
而有手段、有动机这样做的,只有明珠公主一人。
是她这位相府弃妇,挡了当朝公主的路。
沈希瑶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她面沉如水,烛火摇曳,为她苍白的脸添了几分醉人的红。
江知衍看着沈希瑶的眉眼,他突然想起多年前两人的初遇:
她的面容,如同三月的桃花,灼灼的盛开在勃勃的春日,无需多言,便是最美的风景。
可如今,物是人非。
“江知衍,明珠公主派人将一切都告诉我了。你知道的,就算你否认,我也有办法亲自去找她验证。”
沈希瑶话音刚落,毫无意外的见江知衍变了脸色。
她是在诈他,也是在威胁。
沉默片刻,男人已然有了决断:
“你不必去找明珠验证,我就能告诉你真相。”
男人皱眉看向她:“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沈家全族死在了流放岭南的路上。怎么样,得到答案,你满意了?”
有了猜测是一回事,
真正从江知衍口中知道真相,又是另一回事,
江知衍的话一出口,沈希瑶瞬间手脚冰冷,
明明屋中还生着暖炉,可沈希瑶竟觉得她像在冰水里泡着似的,骨缝里都是森冷的寒意。
“是谁?是谁杀了我沈家全族?”
沈希瑶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心中已然恨到了极致。
“我的人赶去的时候,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江知衍解释了一句:“但那个人是谁我现在还不能和你说,抱歉。”
“沈家现在就只剩你一个人了。”
男人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温度:“看在夫妻八载的份上,我劝你一句,只有你活着,你沈家一门在天之灵才能安息。”
说着,江知衍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安息?”
听到这话,沈希瑶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迷茫,她现在被困在这梦云堂,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如何能给家人报仇。
而她的家人,客死异乡,冤屈难诉,又怎么能够安息?
是什么样的仇怨,竟然让他们连一个三岁的孩子也不放过。
思绪一转,沈希瑶直直的看向正准备出门的男人,她声音压抑,字字泣血:
“江知衍,你为什么还要留着我的命?我手里有什么东西是你需要的?我跟你交换好不好,只要你能帮我父兄报仇。”
听到这话,正准备出门的江知衍脚步一顿:“沈希瑶,我是不会帮你的,要报仇,只能靠你自己。”
说罢,他不再留恋,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门口,
江知衍的心腹高和早已等在了院门外,、
“主子,宫内传了话,说是有紧急公务,陛下急诏。”
江知衍点头,对着高和叮嘱道:“你一会儿给梦云堂加派人手,不准叫无关人等接近夫人,尤其是明珠公主的人。”
“是,相爷。”见江知衍脸色不好,高和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道:“相爷,您为什么不告诉夫人真相?或许,她还会心里好受一些,您也不必这样辛苦。”
闻言,江知衍一个眼刀扫向高和,他闭了闭眼,声音是抑制不住的疲惫:
“高和,若下次再多嘴,就不必伺候我了。”
就在江知衍走后不久,
一向清冷的梦云堂突然燃起的熊熊烈火,冲天的火光映红了相府的半边天幕。
火势乘着风,越烧越旺,整个屋子都拢在了一片火海之中。
沈希瑶慌忙的叫着星河的名字,却绝望的发现,星河已经倒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
瞬间,沈希瑶心中一沉,
她好容易摩挲到房门,却发现,门早已被人从里到外反锁了起来。
热浪灼烧着沈希瑶娇嫩的皮肤,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剧痛间,她心中都充满了绝望。
她还想活着,还想为沈家一门正名,
可是如今,她就要这么死在这里了?
沈希瑶疯狂的拍打着房门,任凭热浪灼烧着她的肌肤也恍然未觉,
无数的火苗向她飞扑而来,几欲将她吞灭。
沈希瑶只觉得,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神思恍惚间,她竟然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不顾一切的冲向她,砸开门,然后护着她逃离了火场。
“楚凌秋?怎么是你?”
“星河,救星河……”
“希瑶,你再坚持一下,你的婢女已经有人去救了。”楚凌秋眉眼间都是焦急。
热气灼烧着她的胸肺,让沈希瑶的话音越来越低,
脑海想过千百遍中的梦境此时似乎成了现实,
临死前,沈希瑶似乎看到了母亲笑着向她伸手,然后,像儿时般那样温和的对她说:
“瑶儿,别怕……”
“母亲,父亲,兄长……”沈希瑶呢喃,剧痛让她的头脑逐渐模糊。
沈希瑶心中的惶恐和不甘被这一声瑶儿抚平,她仿佛回到了忠毅侯府的那棵亭亭如盖的香樟树下。
那段与家人欢笑的时光,是她心中最美妙的记忆。
一滴泪顺着眼角流出,她嘴角却噙着笑,看向一旁的楚凌秋道:
“多谢你救我,你的恩情,希瑶来世报答。”
说罢,她再也支撑不住,颓然的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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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瑶这一句,不仅惊呆了月影,更惊呆了屋中的几人。
一瞬间,月影都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
小姐这话,是对着明远伯家的小姐,江公子的嫡亲妹妹说的!?
沈希瑶甫一进门,便看清了屋中的情形:
冤家路窄,
屋内的不是别人,
正是希瑶上一世的小姑子,江知衍的嫡亲妹妹江白微:
江白微身材若柳,她一袭白衣飘飘的站在那里,若不仔细看,倒也算是个清秀佳人。只一双狭长的吊梢眼却无端为她增添了几分市侩,反倒破坏了主人刻意营造的矜贵之气。
单从长相来说,希瑶觉得江白微与江知衍一点也不像,却偏要学人穿一身白衣,无端有些东施效颦的喜感。
而刚刚那个颐指气使的,正是江白微身边的贴身丫鬟。
江白微一见说话的是希瑶,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恨,旋即又换上了一幅委屈的神情: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妹妹不知道如何得罪姐姐了,倒是遭了这么大个不是!”
希瑶唇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淡淡开口:“我记得父亲母亲只得了我这一个女儿,倒是不知江小姐这句姐姐说的是谁?”
听到这话,江白微瞳孔微缩,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希瑶看着面前的江白微,唇角微勾,眼中却满是冰霜:
“而且,江小姐刚刚那句话我也不敢苟同:我也只是闲闲一句不是东西,万没想到江小姐竟是非要拿自己对号入座?”
听到希瑶这话,江白微不由指尖发紧,心中暗骂了一声,心思几转,面上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希瑶瞥见江白微的神色,她神情平静,心中却泛起阵阵冷意,她这个曾经的小姑子,就是惯常使用这一套:
虚伪做作、见风使舵。
坏事都让别人做尽,自己就装可怜、博同情、拿好处,
你得势时,你便是她的心头宝。待你失势,你就是她的脚底泥。
当初,江白微仗着她喜欢江知衍,不知从她这里白拿了多少珍奇异宝。
她当年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子一样宠爱。可谁料,忠毅侯府一朝出事,她就狠狠的踩了她一脚。
希瑶的话叫江白微始料未及,一时间,大厅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少倾,还是江白微身边的丫鬟抢先辩白道:
“沈小姐这话着实诛心,我家小姐本是为照顾您的生意才光顾这铺子,谁料掌柜的却是狗眼看人低,只肯拿出些次品糊弄我家小姐。”
“本以为沈小姐是个好的,谁料竟是这般不问是非,主仆合起伙来欺负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脾气好不和你们计较,倒显得我们越发好欺负了似的。”
那丫鬟声音尖利,她这话一出,倒是吸引了周围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看热闹:
一方面是气定神闲的沈希瑶,另一方面是委屈啜泣的江白微,
再加上那丫鬟这义正言辞的这一嗓子,倒是让许多不明就里的都站在了江白微这一边。
那之前与翠儿争执的李掌柜见事情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忙将声音提了几个度,高声对希瑶道:
“主子,小人可以性命发誓,小的从未轻慢过江小姐。”
“江小姐看中的那些首饰都是别家小姐已经定下的,小的怎能擅自做主,将别人的东西拿给江小姐呢?”
“此事小的已然和江小姐解释了好多遍,可江小姐依旧是不依不饶,小的实在无法,也实在为难!”
这掌柜说的话条理清晰,字字句句传到众人耳中,叫一脸委屈的江白微的面上变了几变。
沈希瑶看着掌柜不卑不亢的说完,心中暗暗点头,只道:
“掌柜的所言,我在外面已然听的清清楚楚,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掌柜无错,正阖该如此。‘信’之一字,乃露华阁立身之本,我们断做不出一物二卖的事情!”
说着,希瑶似笑非笑的看着江白微,意有所指:“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便是再哭再闹也永远不是你的,不知这话江小姐可赞同?”
江白微刚想流两滴眼泪将这事糊弄过去,可沈希瑶这话一出,她只得将那眼泪憋了回去。
看着义正言辞的沈希瑶,江白微心中暗恨:
往日里都不用她说,只要她看上的,沈希瑶自会忙不迭双手奉上,
谁料今日,竟是猪油蒙了心般,连点眼色也无。
感受着周围人若有似无的异样目光,再看看身边现在跟锯嘴葫芦似的丫鬟。
江白微心中恼恨,却也知道今日不是再争执的时候,她正想拂袖而去,却在瞥见一个身影时眼前一亮!
“哥哥!”
见江白微的一双吊梢眼焕发出非一般的神采,
闻声,沈希瑶扭身朝后看去,一眼便看到了白衣飘飘而来的江知衍。
而江知衍身边,正是笑得一脸骚包的谢安。
江知衍这人,就是有一种魔力,公子如玉,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
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旁人见了,不自觉地就为他让出一条道来,
江知衍走到希瑶面前,男人笑得温和,只希瑶一眼,就看出他不达眼底的笑意。
“哥哥!”江白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面上的委屈愈发浓烈,却又在不经意间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
她斜眼瞥了一眼沈希瑶,等着从她脸上看到后悔,却意外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江知衍看着场中的几人,
他眸色微沉,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向江白微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旋即,他又看向沈希瑶拱手:
“沈小姐,今日江某偶然路过,刚刚的事情也已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声音温润,说出的话亦是不疾不徐:
“此事是下人不懂事,还望沈小姐看在她忠心护主的份上,不要与一个下人计较。”
沈希瑶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汪黑曜石般的眸如水般沉寂,没有激起一点涟漪。
她就这样看着江知衍,叫江知衍心中没来由的一沉。
原以为江知衍是来为她说话的,听到这话,江白微心下有些不满,可想到自家兄长的眼神和手段,也只得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江白微咽下心中的气,脸上挤出了一个笑意:
“沈小姐,都是误会一场,刚刚都是丫鬟不懂事,她也是以为我受了欺负罢了。沈小姐大人有大量,还是宽宏了我家下人吧。”
月影听到这话,暗暗咬牙,刚刚那江公子所言,分明是要将江小姐从此事中摘出来。
而江小姐:竟是暗指自家主子小心眼,自降身份与一个下人计较。
说罢,他看向带头的五城兵马寺指挥使副使,好言道:
“李副使,您也看到了,舍妹安全无虞,房内定无贼人,她今日身体不适又好不容易才休息下,不如这间房就算了。”
沈希年上前一步,挡在了希瑶房门前:
男子青涩的面容在火光的照耀下明明灭灭,他虽还只在书院读书,并未在官场浸淫沉浮,
可对上手握兵刃的五城兵马司众人,他语气虽然客气谦逊,面上却是凛然不惧。
那副使听到这话,又扭头看了看并无表示的王公公,心底也是暗暗叫苦:
本来大半夜好好的老婆孩子热炕头,
谁料竟被叫起来搞这一趟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能坐到他这个位置的,自然不会是无脑耿直之辈。
带队抄家是山峰的吩咐,他不能不从。
可面对眼前这位江家的公子,他也不好得罪。
毕竟长公主宴会上那一出,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沈家简在帝心。
如今倒是夹在中间,叫他两面不是人。
想到此处,那副使赔了笑意道:“江公子,其他人房中都是查过的,江小姐这边不查,小的也不好和山峰交差呀!”
听到这话,沈希年皱眉,正准备说话,却听房内希瑶的声音响起:
“二哥,既是李副使的工作,便不要为难人家了。不如请李副使稍等片刻,容我更衣梳洗一番。”
听到这话,这姓李的副使长舒了一口气。
本来他还担心这沈家小姐房中有什么猫腻,他若不查看也不好交差。如今有了这句话,他就放心了。
转念,李副使心中不由暗暗抱怨,等这些小姐们梳妆着实费事,怕是今晚都没法回房与媳妇亲热了。
心里这样想着,但李副使嘴上还是道:“小姐深明大义,那我们就在这里稍等片刻。”
“倒是也不必如此麻烦。”听到此处,王公公适时开口。
王公公是长公主身边心腹,想起长公主生辰宴后对沈希瑶私下的看重,他心中一动,也乐得卖个人情:
“杂家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不会过分惊扰沈小姐,也能叫李副使早点完成任务。”
听到这话,沈希年和李副使都眼睛一亮,灼灼的看向王公公。
“王公公有什么好办法?愿闻其详。”
“害,江公子和李副使忘记了?杂家是无根之人。”说到此处,王公公笑道:“若是李副使相信杂家,这房间就那么点大,杂家看一眼也就是了。”
王公公是太监,他看一眼,并不逾礼。
而这,也正是沈希瑶想要达到的效果。
“王公公受累,是希瑶给您添麻烦了。”
“沈小姐哪里的话,生辰宴后,长公主还时常念叨您呢。”
王公公是长公主身边的红人,他的话,便是长公主的意思。
“希瑶今日只是着了凉,不防事的,待身体大好,一定去拜见长公主殿下。”
此刻的沈希瑶,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她竭力稳住自己的乱跳的心,不让人听出丝毫异样。
李副使本就不愿意与忠毅侯府为难,听到王公公这样说,更是笑容中多了丝谄媚道:“既是王公公这样说,哪里有哪里有不信任的,我们退后等着便是。”
五城兵马司众人退避三舍后,
星河引着王公公进入了希瑶的房中。
幔帐低垂,灯火隐隐,
榻上,沈希瑶撑着坐起,冲王公公颔首致意。
那纱帐影影绰绰,王公公不好多看,只道:
希瑶看着面前如山岳般的男人,她咬了咬牙,忍住了泪水,说出的话却不自觉地带了哭腔。
母亲性格柔弱、祖母年事已高,她不想叫她们担心,唯有看到父亲,她才能把心中的隐藏的委屈借着梦境一一诉说。
“父亲,我做了一个噩梦……”
刚开始听到女儿的话,沈振宇只以为是个光怪陆离的梦罢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凭借一个梦预测未来,实在是无稽之谈。
可随着故事的深入,沈振宇却渐渐觉察出不对劲来:
若真是梦,成国公府出事,忠毅侯府出事……很多细节缘何会如此逼真?
可若不是梦……
不知不觉,这位在朝堂叱咤风云的天子近臣竟让冷汗浸透了衣衫。
但他还是起身,安慰希瑶:“阿瑶别担心,父亲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父亲,我不是小孩子了。”希瑶抬眼,入目便是父亲鬓间的一缕斑白。
上一世,她只知道父亲被帝王斥责,究其原因,只模糊记得是因为赈灾一事,可这事情,到底是有怎样的隐情。
“父亲,您能否和女儿说说,您此次上书所为何事?”希瑶话一出口,心中早已转了千百个念头。
沈振宇看着小女儿一夜之间似长大了般,想了想,还是将困扰自己的多日的问题宣之于口,
或许,女儿能有好的主意也不一定:
“这趟赈灾,父亲在路上救下了一个人,他手中,有平南公心腹贪墨赈灾银两的证据。”
“平南公?”希瑶眉头一皱。
平南公赵凌可不是一般的臣子,乃是当朝赵贵妃之兄、大皇子陆锦安之舅,说一句太阿在握、臣门如市绝不为过。
如今的太子陆璋怀乃皇后所出,是嫡非长,大皇子陆锦安为赵贵妃所出,是长非嫡。
再加上皇后出身的承恩伯府并非显贵,而贵妃出身的平南公却煊赫非常:
位重权卑,位卑权重,造成了太子与大皇子多年明争暗斗的局面。
“父亲是说,此次或涉及党争?”希瑶一下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
“太子与大皇子视同水火,忠毅侯府本不牵涉党争,可若此次父亲上书弹劾平南公,难免会被人划到太子的阵营。”
“可若不上书,父亲又绝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有朝一日事发,若有心人借题发挥,说是父亲隐瞒对平南公不利的证据,父亲甚至会被说是大皇子一党。”
沈振宇有些意外女儿的敏锐,在他眼中,女儿还是个养在闺阁的娇宠小姐。
沈振宇不知道,就是这种成长,是上一世希瑶吃过多少苦才换来的。
“正是如此。”沈振宇赞许的看向女儿,眼神中满是慈爱。
“阿瑶,父亲此去赈灾,看遍了百姓疾苦。天下大旱,易子而食、暴尸荒野者不知凡几。可朝堂诸公,朋朋党党,甚至有人借赈灾大发国难之财,父亲若不揭露此事,实在是忝列庙堂!”
希瑶颔首,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麟麟居大厦。
无论何时何地,受苦的永远都是百姓。
想必上一世,父亲最终选择了为民请命。可就算牵涉党政,也不该遭到天子的申斥才是……
而上一世的平南公……
电光火石之间,希瑶脑中突然有什么闪过,想到一种可能,她寒毛倒立:“父亲!”
“您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如果那证据是假的怎么办?”
“在女儿的那个梦中,平南公风光依旧、圣眷优渥。女儿未曾记得圣上曾对楚家和大皇子有何动作。反倒是太子……沉寂了好一段时间。”
“证据是假的?”沈振宇呢喃:“为父不是没想到这种可能,可我多方查证,又有证人证言,此事应当不会是……”
说到此处,沈振宇突然顿住。
如果没有希瑶提醒,他竟还未意识到:在这个过程中,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过于相信他救下的那个人。
“我竟未想过,若救下那个人不是巧合,而是有人蓄意为之呢?”沈振宇并非庸才,只一瞬便想清楚的事情的关键。
灯烛跳跃的火焰舔舐着滴落的烛泪,细微的噼啪声在沉寂的书房炸响,
父女两人心有灵犀,只对视一眼,便知晓了彼此的想法:
此人背后,必有后手。
此人是太子的人?是太子手段低劣,陷害平南公却被识破?
还是此人是平南公的人?平南公赵凌躬身入局,将陷害他的脏水泼向太子,又清清白白的以受害者的姿态将自己摘去?
那忠毅侯府,到底是受到了无妄之灾?还是有人蓄意将其拉入这局中?
忠毅侯府与成国公府毕竟明面上即将成为姻亲,沈振宇前世被禁足,与成国公府出事是否有关?
父女两人谈论到深夜,希瑶才从沈振宇的书房离开。
月上中天,隐藏在那团团云雾中的皎洁影影绰绰的露出了一角,
希瑶抬眼看着天空的那轮圆月,原本悬着的心只放下了一半,心中却升起了更大的迷雾。
可她的眼神,却逐渐坚定了下来……
次日,
天光大亮,希瑶在星河的伺候下起身洗漱。
星河看着面前越发沉静如水的女子,她的直觉告诉她:小姐心中有事。
正想着宽慰的话,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姐,奴婢月影,回来给您复命。”
“月影?”希瑶回神,眼中溢满惊喜。
星河和月影是自小便伺候她的贴身大丫鬟,星河会武,心性耿直;月影专医,八面玲珑。
上一世她喜欢江知衍,月影曾数次规劝;
她嫁给江知衍后,又全心全意帮她在明远伯府立足。
只可惜,在忠毅侯府出事那年,她竟失足落水而亡。当时她虽不信,却囿于后宅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想来,是她这个做主子的无能。若不是跟着她,以月影的心性,绝不可能落得个那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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