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那位像将军夫人的舞姬死了。
死在大雪纷飞的夜晚。
倒不是再次得罪梁云帆被犒赏三军，而是冻死的。
那个角度，便是最像将军夫人的角度。
她为了抵消梁云帆的怒火，摆着这个姿势，整个晚上，一动不动。
自此，将军暴虐之名传开，往日那个有血有肉的将军，已不复存在。
他变成现在这副人人畏惧的模样，是他自找的，苏悠然一点也不同情。
倒是同情那位舞姬，活生生被冻死在雪地。
不管怎样，苏悠然多少对这位舞姬有些歉意。
无人处理的冻尸，她悄悄地将人葬了。
在坟前，上了柱香。
“姑娘，愿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千万别再像这般傻了……”这个地方很安静，没有人打扰，也算是一个好的栖身之所。
正打算回去，一转身却看到了那个不该出现的人。
梁云帆？
他怎么在这？
将自己方才对舞姬所说的话，确认没有任何马脚露出，这才放心。
“将军。”
微微俯身行礼，稳定心神不露出破绽。
对方并未回应，而是死死的盯着她，像是要将她这张伪装的面皮撕碎。
被盯着的感觉确实不妙，苏悠然心里已然敲响警钟。
“民女先行告退。”
赶紧离开这，才是上策。
只是，下一刻手腕就被他拉住，死死的。
他什么话也没说，她却懂了。
难怪将军府的一切大小事传扬的如此之快，分明就是他有意散播。
府中的点点小事，只有里面的人才知晓，而若非有他的授意，这些人又怎么敢肆意宣传？
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是为了将她逼出。
而这位冰冻的无人处理的舞姬尸体，就是一个引她出来的钩子。
她了解他，他亦了解她。
他明白，她内心善良，若有人因她而死，知晓后，绝不会坐视不理。
“将军民女还要回去照看客栈，还请将民女放开。”
苏悠然抽动了几下，却没能将手抽出，只好出言相告。
只要她不承认，他就没有证据证明她就是莫离，不是么？
她的平静，令他十分痛心，手中的力道更加重了些，“阿离，原来你真的是阿离！
我的感觉没错！”
好几次，他都觉得苏悠然就是阿离，可就是这张完全不同的脸，无数次的警告他，她不是。
只是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就是莫离。
“将军，你又糊涂了，我不是将军夫人，我是苏悠然。”
手上的疼痛，令她眉头紧锁，吃痛得很。
“还有，你弄疼我了。”
一句疼，令梁云帆骤然松手。
是他太激动了，又伤害了她。
手腕上还有他刚刚用力而留下的痕迹，他瞬间自责不已。
“阿离，是我不好，又伤害了你……”这点痛，算什么？
比起柳如烟出现在她面前的痛，这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将军，我是苏悠然。”
她强调着。
“不可能，你就是我的阿离！”
因为她的否认，梁云帆情绪又激动不少。
他极力的想要证明她就是莫离，甚至动了手，去她的脸上寻找一丝伪装的痕迹。
可惜，没有。
换脸丸，是将整张脸连同皮都换了，不是人皮面具。
“为什么没有？
不可能，不可能……那你为何要管这舞姬的事？”
先是自我怀疑，后又是质问，试图从中找出苏悠然的破绽。
苏悠然笑了笑，望向舞姬的坟前，“同为女人，民女只是觉得她可怜罢了。”
接着又说道：“若是将军觉得民女做错了，可以责罚，民女绝无怨言。”
她的冷漠，无一不都刺痛着他的心。
尽管她极力否认，但他就是知道，她是阿离。
因为她已经对他心死，才连认都不愿与他相认。
“阿离我……”又是喊“阿离”，苏悠然已经顾不得身份之别，直接要离开这里。
“阿离你别走！”
他连忙伸手，欲要将人拉住，但慢了一步没抓住手，反而扯开了护脖的毛领子。
颈部的下方，有一个梅花红印，这是她出生就带的胎记。
想到这个，苏悠然连忙将毛领重新遮盖，这才有一点慌乱。
后脖颈的梅花胎记，就是她身份的铁证。
一直以来，梁云帆都在寻找夫人，谁又能知晓，她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在京都，甚至在他的身边呢？
对面不相识，这就是人生最大的悲剧吧？
“阿离……将军，我说过了，我是苏悠然！”
就算看到了胎记又如何？
她不认，便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