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家人从侯府将沈晚凝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将剪刀插进了自己的肚子。
她倒在血泊中,样子像极了当初的宋扶。
嘴里喃喃着:“不能让孽种出世。”
已然是疯了。
从流放队伍中逃出来的裴易之,跌跌撞撞地走向后来给我立的衣冠冢。
我站在衣冠冢前,正指挥着小徒弟帮我毁掉这坟。
我人还活得好好的,这衣冠冢晦气,还是毁了的好。
“阿扶。”
我惊讶转头,今日不是裴家流放的日子吗?
他怎么找到这来了。
“阿扶,你来接我了吗?
你原谅我了吗?”
我看向他佝偻着身子奔向我,侧身躲过。
“裴易之,我是活人,要死的是你。”
“你这个人自私自利到极点,既要权势又要什么所谓的真爱。”
“把女人当做工具,让女人为你心甘情愿付出,为你委曲求全。”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乞求:“不,不是这样的,害你的是沈晚凝,我已经为你报仇了,我把她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我为我们的孩子也报仇了。”
我看着他疯癫的样子,心中毫无波澜。
“即使当初沈晚凝早就知道我的存在,设计我,如果没有你的配合,那她的计谋一分也用不出。”
“我假死后,你自以为深情,将所有的错误归咎到女人身上,以折磨女人为乐满足你变态畸形的愧疚心。”
“你不是真正的爱我,你只是接受不了失去了一个真正爱你的人罢了。”
他仿佛被钉在了原地,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我带人毁了自己的衣冠冢,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山上。
他再也没有开口,只是抱着墓碑,无声流泪。
沈家人将疯了的沈晚凝带回了府,派出了精兵搜捕他。
他逃跑也没了力气,眼睁睁地看着沈家人将他的双腿砍下。
沈家人看他现在的样子,没有夺了他的性命,只是砍掉他的双腿,让他慢慢迎接自己的死亡。
裴易之好似全然不觉得痛。
双眼只是看着前方,嘴里喃喃着:“我现在又成为逃犯了,你还能救我一命吗?”
“阿扶,我保证,我这次会用生命来偿还你……”失去了双腿的裴易之只能用双手趴在地上上前挪动,两道血痕触目惊心,直直延伸到一条小路上。
不知何时,天空飘下了雪。
裴易之回到了当初我与他相遇的那条小路上。
在那条路上,失去了声息。
他再也遇不到一个善良的女子,愿意扶起他,去仙山跪上七天七夜帮他求药。
世上唯一的一颗还魂丹,已经在几年前的某个冬夜,被他吃掉了。
我坐在山顶亭中,手持白子,迟迟未下。
看着山下白色雪花中两道长长的血痕,转头对师傅说:“师傅,当年我下山时,您也是站在这里看着我吧。”
“那时您就算出我的劫难了吗?”
师傅黑子落定,缓缓道:“人生如棋,一子落定则全局皆定。”
“浮生若梦,因果循环,每步皆是命数,不可违。”
“你输了。”
我看向师傅,起身作一揖。
“徒儿受教。”
然后转身向山下走去。
浮生暂寄梦中梦,世事如闻风里风。
风雪拂过双颊,没过发丝。
前尘往事尽斩断,我意逍遥过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