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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小农女:种出个万里江山梅令月赵耀祖

东风放纸鸢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梅家老二家里,远远看去杂草丛生,小门小户的看着就憋屈。一对年轻的夫妻倚着门站着,悠哉悠哉地嗑瓜子,丈夫还好,就是一般的农夫打扮,妻子像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她手腕上金灿灿的镯子一样,把袖子挽到小臂上。这妻子叫红桑,原先可是戏班子出身,容貌清秀可人,说话语气软软糯糯的,整个三酉村大姑娘小媳妇里面拔尖的美貌。当初为了娶她,梅家老二也是花了好一番心思,又是送钱,又是送粮食,还让自己儿子天天跟着伺候,原本不同意,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同意了,嫁到了这家来。“堂哥,嫂子,牛牛怎么乱跑啊?可得看紧一点,万一这孩子被抓走,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梅令月把牛牛放到地上招呼道。他俩没说话,梅家老二夫妻俩从屋子里出来,牛牛直接扑进梅刘氏怀里。“你们怎么回事?”梅...

主角:梅令月赵耀祖   更新:2025-02-14 15: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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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梅令月赵耀祖的其他类型小说《炮灰小农女:种出个万里江山梅令月赵耀祖》,由网络作家“东风放纸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梅家老二家里,远远看去杂草丛生,小门小户的看着就憋屈。一对年轻的夫妻倚着门站着,悠哉悠哉地嗑瓜子,丈夫还好,就是一般的农夫打扮,妻子像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她手腕上金灿灿的镯子一样,把袖子挽到小臂上。这妻子叫红桑,原先可是戏班子出身,容貌清秀可人,说话语气软软糯糯的,整个三酉村大姑娘小媳妇里面拔尖的美貌。当初为了娶她,梅家老二也是花了好一番心思,又是送钱,又是送粮食,还让自己儿子天天跟着伺候,原本不同意,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同意了,嫁到了这家来。“堂哥,嫂子,牛牛怎么乱跑啊?可得看紧一点,万一这孩子被抓走,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梅令月把牛牛放到地上招呼道。他俩没说话,梅家老二夫妻俩从屋子里出来,牛牛直接扑进梅刘氏怀里。“你们怎么回事?”梅...

《炮灰小农女:种出个万里江山梅令月赵耀祖》精彩片段

梅家老二家里,远远看去杂草丛生,小门小户的看着就憋屈。
一对年轻的夫妻倚着门站着,悠哉悠哉地嗑瓜子,丈夫还好,就是一般的农夫打扮,妻子像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她手腕上金灿灿的镯子一样,把袖子挽到小臂上。
这妻子叫红桑,原先可是戏班子出身,容貌清秀可人,说话语气软软糯糯的,整个三酉村大姑娘小媳妇里面拔尖的美貌。
当初为了娶她,梅家老二也是花了好一番心思,又是送钱,又是送粮食,还让自己儿子天天跟着伺候,原本不同意,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同意了,嫁到了这家来。
“堂哥,嫂子,牛牛怎么乱跑啊?可得看紧一点,万一这孩子被抓走,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梅令月把牛牛放到地上招呼道。
他俩没说话,梅家老二夫妻俩从屋子里出来,牛牛直接扑进梅刘氏怀里。
“你们怎么回事?”
梅家老二一看自己孙子被送回来了,眼睛一瞪,站在门口指着梅令月的鼻子开始骂,“大侄女,牛牛连在你家住一阵子都不行吗?这么着急给我送回来,怕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再一看梅令月身后跟着的姜汝,换了一副明了的表情,“怪不得呢,他是从哪来的?你跟那个贱男人生的野种?还敢带回家来?”
“二叔,你嘴里最好干净点,三水流落到咱们村,无处可出,我才收养了他。牛牛又不是爹娘爷爷奶奶都死绝了,干嘛住在我们家?”
梅令月的嘴也是一点不饶人,迎面开始回怼。
“你怎么说话呢?你爹娘才死绝了!”
梅家老二拍着桌子大吼大叫,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和牛牛上午的表情如出一辙。
可惜他这话没有一点威慑力,梅令月姐妹俩的爹娘确实早就死了。
“哎呦呦,牛牛啊,你这腿是怎么了?是不是她们打你了?”梅刘氏接过牛牛,一眼就看到了牛牛腿上的伤痕。
但是蒺藜划出来的,和人打的痕迹能一样吗?
都是种了半辈子地的,这点东西看不出来?
不就是想找个借口讹上她们家吗?
“对,就是被她们打的,她们还不让我回家。”牛牛搂着他奶奶的脖子哭喊。
梅巧月听不下去,反驳道,“你怎么乱说话呢?明明是我们要把你送回来,你不想回。”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
牛牛撒波打滚,一点道理都不讲。
梅令月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小孩子不会撒谎?他们明明很会胡说八道。
而且还会见风使舵,知道怎么说对自己最有利。
“好啊你们,竟然敢对牛牛动手!我给你们两条路,不然我就报官了。”梅家老二厉声呵道。
“正好我们家地方小,人多,住着挤,你们养着牛牛,供他吃喝,让他上学,不许出一点岔子,将功折罪;你们要是不会带孩子,让我儿子和儿媳妇也住过去,他们来带。”
梅家老二夫妻俩一对视,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牛牛也兴奋地吱哇乱叫。
梅令月姐妹几人来带牛牛,说不定他还能多收一份牛牛的束脩。一举多得啊。
后面的姜汝白眼快翻上天了,还不到晚上呢,做的什么春秋大梦?
这家人的做派,就等于是把想谋夺家产写在脸上了。
梅家姐妹俩早晚都会嫁出去,那家里不就剩下牛牛,到时候老二一家再搬进去,谁还能说得清楚,宅子到底是谁的?
“那你就报官吧,不管是闹到里正面前还是县令面前,我们都不同意。”梅令月气得脸色涨红,声音都在发抖,话说得却很硬气。
这一家人浑身上下就写着一行字:那宅子就应该属于他们二房,你们老大家的人,就应该替他们二房养孩子。
真是疯了,一群人连脸都不要了,算计她们妇孺之辈。
“哎?你怎么说话呢,咱们可是一家子,要真是报了官,梅家的名声还要不要?还有哪户好人家敢娶你们姐妹?”梅家老二忍不住了,这怎么和自己设定好的剧本不一样?
本以为拿报官当噱头,能逼的她们认下这事,把牛牛带回去好生照料,谁知道她们竟然直接拒绝了。
梅家世代都是老实人,她们爹更是老实人中的老实人,一句重话不敢说,怎么生出梅令月这么个犟种?
“二哥,二嫂,怎么家里这么热闹啊?”梅家小姑忽然出现在门口。
“小姑,你可算来了,他们要把牛牛放到我们家养着。”梅巧月过去拉住梅家小姑的手哭诉。
“什么?二哥二嫂,你们俩都是当爷爷奶奶的人了,怎么还干这种欺负人的事呢?不就是看令月巧月没了爹娘吗?”
梅家小姑站过来,把梅令月两人挡在身后,“有我这个当姑姑的在,就不能眼睁睁地看她们受这份委屈。”
“小妹,你别跟着掺和!”
看到梅家小姑的出现,梅老二脸色阴晴不定,更不好看。
“这事儿啊,我必须管,二哥,你绝了这份心思吧。”梅家小姑撸起袖子,一副“和你们杠上了”的样子。
梅令月心底深深松了一口气,这就是有人撑腰的感觉吗?
还好这个家也不是所有人都无可救药,小姑就正常的很。
“家里地方小?那要不我搬过去,和大堂姐一起住?”
院子外面,又来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眉眼和梅令月有三分相像,一身绿色衣裙,不显眼处还打着补丁,和梅家老二一家子似乎格格不入。
梅令月恍然大悟,“禾月?你怎么回来了?”
在原文中,梅禾月常年在燕都打零工,不经常回家,这个年代对于女子外出打工是很宽松的,燕都就有很多经商的女子,同样富甲天下。
但是梅禾月非常爱学习,也很有学问,可不像她父亲那样是个二把刀,吴王登基之后,她进宫当了女官,似乎和钱娇娇也有些往来。
她说要搬到自己家这话,也没什么别的意思,纯属想和梅家老二夫妻俩划清界限。
因为他们家,本来也没她的住处。
多可笑,还没出嫁呢,家里就已经容不下她了。
“堂姐,我要是再不回来,你们不就被这群豺狼撕咬得骨头渣都不剩?”梅禾月拎着自己的行李,站在梅令月身边,拉住了梅令月的手。
“你,你个孽障!你竟然辱骂父母!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梅家老二气的不行,谁知道半路会杀出来自己的亲生女儿来搅局呢?
梅禾月住到老大家有什么用?后来不也是要嫁出去?
“二哥啊,你别这么生气,小心给自己气过去,我嫂子可就要守寡了。哦不对,我嫂子这个性格,恐怕过不了几天,就得改嫁。”
小姑这嘴炮威力更大,寥寥几句话就挑拨了梅家老二夫妻俩的关系。
“行啊,禾月过来正好,你们家也宽敞了,养的下一个孙子了,依我看,今天这事就这样吧。”
梅令月说道。
她更愿意接纳禾月,虽然知道,禾月过来只是个幌子。
“什么就这样了?你必须养牛牛,不然咱们就去找县令说道说道!”梅家老二喊的脸红脖子粗。
梅刘氏更是如此,上来要拉梅禾月,“有你什么事?赶紧给我过来,别给家里添乱。”
“你给我放手!我不是当初任凭你们打骂,被你们罚一天都不能吃饭的小丫头了!”
直到今天,她都清楚地记得,那天自己被罚饿肚子的时候,他们给大哥吃了羊肉。
梅禾月甩开母亲的手,语气坚定。
“哪有?哪有的事?你这丫头怎么胡乱说话呢?”
梅刘氏开始装傻。
她就不信,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说几句软话还不就坡下驴?还真敢跟他们对着干?
“我是不是乱说的,你们心里清楚,既然这个家容不下我,那我走好了。”梅禾月眼眶湿润,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她别过头去,不再看这对偏心偏到天上的父母。
“禾月,别哭了,咱们回家,走。”
梅令月拉着自己才十三岁的小堂妹,就要出门。
门外又来了个小孩子,“梅先生!梅先生!你快去看看吧,咱们村私塾来了个新先生,里正说,让你在家里休养,别去教书了。”
“什么?”
这番话落在梅家老二耳朵里,无异于晴天霹雳。
自己做的好好的,怎么就换人了呢?
“新先生是谁?叫什么名字?”
“叫,叫什么来着。”小孩子想了想,“应该是沈伦沈先生,里正说沈先生是举人,特别厉害,举人是什么?”
看着十分坚定的梅禾月,又听着小孩子的话,梅家老二心脏忽然一阵剧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这么轻易,他就不是教书先生了,可是家里也没什么田,大儿子两口子啥都不会,天天游手好闲,总不能让儿媳妇出去唱戏赚钱吧,他们梅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那沈伦竟然是个举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堂堂一个举人,来抢这么个小破村教书先生的位置干什么,他真缺这么点束脩钱不成?
不行,自己得去找孙里正说道说道,自己带了那么多三酉村的孩子,他凭什么这么轻易就把自己弄下来。
梅家老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毫不在意满手的灰尘石子,“我要去找孙里正,我要去找孙里正说说这事去。”
“官人,官人,你怎么了,你可不能吓唬我啊。”
梅刘氏赶紧搀扶着她家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的官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至于他俩那大儿子大儿媳,像个人机一样,依旧倚着门框嗑瓜子,悠闲自在,好像没了活路的不是他们家一样。

“姐姐!姐姐!我能吃解大哥送来的点心吗?”梅巧月眼巴巴地望着梅令月,生怕梅令月拒绝。
“当然可以,走吧,让我们看看子明送了些什么来。”
梅令月也起了兴趣,不就是一盒点心吗?
想吃就吃!
依照梅令月的记忆,解子明有个很厉害的师父,姓吴,曾在宫中担任御厨,是太后娘娘最喜欢的厨子,可惜太后娘娘死后,皇帝开始猜忌太后留下的势力,直接把和太后沾边的人都给撸下去了。
吴师傅也是如此,耳顺之年被赶出宫去,还一直体弱多病,无儿无女,就收了解子明这么个无父无母的徒弟,教授技艺,颐养天年。
谁知道天命难违,吴师傅没教几年就魂归西天了,只剩下解子明守着他师傅的招牌过日子。
有个上帝视角就是好,很多人穷极一生不知道的秘密,她全然知晓,如数家珍。
解子明刚过弱冠之年,好像对原身也有点意思,要不然也不能隔三差五就来送点心。
“姐姐最好了!”梅巧月围着自家姐姐蹦蹦跳跳,脸上的笑遮都遮不住。
大姐拉着小妹的手,经过游廊到了餐桌旁,把那盒点心放上去。
“让我看看有什么?”
在自家妹妹期待的目光下,梅令月打开食盒,里面是五样不够精致但是香气扑鼻的点心,造型也是常人难以见到的大气可爱。
比如松子百合酥,层层叠叠的花瓣活灵活现,还真有几分百合的神韵,透着一股松子的香味。
再比如滴酥鲍螺,形似螺蛳的奶油小甜品,类似于后世的牛角包,只是它通体都是奶油制成的。
“好香啊!”梅巧月直勾勾地盯着,在众多点心中间犹豫。
她该吃哪个呢?
“可不许拿这个当饭吃啊。”梅令月看食盒底部有些松动,在食盒底下摸索着,一本正经地告诫妹妹。
“放心吧姐姐,这点事我还是明白的。但是天气越来越热,不早点吃完就坏掉了,这多可惜啊?”梅巧月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滴酥鲍螺,笑着说道。
姐姐原来不想和解大哥有什么牵扯,这些点心都不吃,一直放着,最后都是进了自己肚子。
再咬一口发现,酸酸甜甜的,竟然裹着草莓酱。创新就在这啊!
“那许你今明两天吃十块,好不好?”
梅令月在食盒下发现了一封书信,藏的严严实实,还写着梅令月亲启。
“好!哎?这是什么?解大哥给姐姐的信吗?”梅巧月凑过来。
但是她不识字,只知道是封信。
梅令月点点头,拆开信封,“也是奇怪,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要写封信来?”
其实她也不太懂古代的字,只是有现代识字的经验在,连蒙带猜能猜得出意思,学起来也快。
她大概看了一遍,说了两件事,一是他替人谋了一份差事,是在赵家当教书先生,孙里正的侄子跟赵耀祖是同窗,二是他送教书先生去赵家时,亲耳听到的,赵老爷想组个局,以道歉的名义请自己姐妹俩过去。
信件结尾,很郑重地说了让自己两人珍重,保护好自己,如遇不测一定要求救,他就守在门外。
道歉?怕是场鸿门宴吧,真进了赵家的门,没那么容易脱身。
解子明?他但凡晚来一点,事情就不可挽回。
“哎?姐姐!你看这有把刀!”
梅巧月拿了一下信封,掉下来一把匕首。
“这是解子明让咱们防身的东西。”梅令月一下子猜到了解子明的意思,把那把匕首捡起来,揣进怀里。
梅巧月不解,“大姐,那封信说了什么啊?你怎么脸色不太对劲?”
“没事,你解大哥让咱们保护好自己。”梅令月说完,看梅巧月那一脸的迷茫,恍然大悟,“巧月,你不识字是吧?没事,我来教你,还挺好认的。”
“真的?”可是她明明记得,大姐认识的字也不多啊?
不过总比之前好,这就行。
梅巧月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梅令月拿着烧火棍在地上比划,从最简单的学起,短短一下午就有不少收获,梅令月去做饭的时候,巧月已经能自己写出几个字来了,而且字迹还很清秀。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后院的小米长势良好。
梅家老三又过来敲门,见梅令月开门,立刻堆满笑容,“大侄女,昨天的事,赵家很道歉,特意安排了一场宴会,给你们赔礼道歉,随我去吧?”
“他们家会有这么好心?”
梅令月还没说话,梅巧月就听出里面的不对劲了。
“好,我过去看看,巧月,你守好咱们家。”
“我明白的姐姐。”梅巧月眨眨眼,表示自己都懂。
终于可以惩治这群恶人了,她可盼着大姐凯旋而归呢。
“巧月不跟着啊?”
“你再有疑问,我也不去了。”梅令月出言讥讽,“三叔,你怎么回事?拿了赵家多少好处?心甘情愿地替他们家跑前跑后,干这些奴仆干的差事?”
“你,你这丫头怎么跟你三叔说话呢?我可是你长辈!”
梅家老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明显梅令月那番话戳到他心窝子了。
身为读书人,还是有点傲气的。
“长辈?一心想把我和巧月,卖了换钱的长辈吗?”梅令月问道。
梅家老三真是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无理搅三分是他婆娘的本领,现在已经在宴席上盘算怎么把这些菜都打包回家给丁丁补身体了。
他更不敢反驳,万一惹恼了梅令月,她不来了可怎么办?赵老爷交代的任务,不就完不成了吗?
两人这时已经出了梅家的门,往赵家去了,都在三酉村,离得不远,走二十几分钟就能到。
赵家的高墙大院,远远就能望见。
大门敞开着,能闻到院子里飘出来饭菜的香味。
梅令月还是一身布衣,头发用竹簪挽起,素面朝天,和整个赵家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走吧?”梅家老三看梅令月停下了,紧跟着停下,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这幅心虚的模样,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里有鬼吗?
宴席就摆在大院里,一到门口就能看见,鸡鸭鱼肉倒是都齐全,只是份量不多,显得寒酸。不时有读书声传来,隐隐约约,若近若远。
梅王氏侍立在一旁,神情和赵家的仆妇一模一样,赵老爷坐在主位上,赵耀祖看着一桌好饭好菜一点没有兴趣,反而是看到梅令月之后眼前一亮。
“巧月!你来了!”
赵耀祖惊呼道。
“你看吧,咱们大少爷真是痴心一片啊!”梅王氏这马屁立刻跟上。
梅令月无语,连自己和妹妹的名字都搞不清楚,这算什么痴心一片?
这三婶为了巴结地主,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赵老爷,我来了,可你这也不像赔礼道歉的架势啊?”梅令月不卑不亢地走过去。
“怎么不像了?你看这一桌菜,都是你平常一年都吃不上的好东西吧?赶紧坐下尝尝?”赵老爷招呼道。
那个小的没来?
没关系,没来就没来吧。
这大姐归了他们家,小的再用点手段,让她姐说几句话,这不就行了?
梅令月没说话,反而围着那一桌菜转了一圈,最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埋头就是吃饭,吃得津津有味,连头也不抬。
“哎?梅大姑娘?这就是你们梅家的规矩?酒席上面,怎么连句话都不说啊?还有我这酒,特意取出来的几十年女儿红,好酒啊!市面上得几百钱一斤!”
赵老爷颇为不满地说道。
可是,几十年的女儿红?这女儿都在家待成老姑娘了吧?这谎话说的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对啊,大侄女,你怎么不说句话?”梅王氏心疼的紧,在她眼里,这一桌好饭好菜都得进她儿子肚子里,梅令月吃一个鸡腿都不能忍的。
梅令月依然慢慢悠悠的,她来之前吃了解春药的草药,这日子给过得,都把她一个植物学的硕士给逼成药学精通了。
不过,看赵家这个反应,饭菜还在其次,真正有问题的是酒。
就是有点可惜,这顿饭巧月没吃上。
“梅令月!你的教养呢?别让赵老爷生气!”梅家老三看梅令月不紧不慢的,觉得自己夫妻面子挂不住,厉声呵斥。
赵老爷表面上笑呵呵的,实际已经在筹划,等梅令月当了赵家的通房丫头,得狠狠责打她一顿,好好出一口现在的恶气。
“什么教养?让我来,我不是来了吗?给我准备的宴席,我也吃上了,还要什么?”梅令月开始装无辜。
“快给赵老爷敬酒啊!要不是赵老爷仁慈,这事哪这么容易过去?”
看梅老三几乎要急眼,自己再不给点面子,怕是要拿着酒杯往自己嘴里灌酒了,梅令月笑意盈盈地站起身,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行啊,我敬你们。”
“敬,敬我!”
赵耀祖笑呵呵地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梅令月,仿佛在盯着什么猎物一般。
赵老爷象征性地喝了一口,示意梅王氏再给梅令月倒了一杯酒,“今天赵家梅家和好如初,值得庆祝啊,大侄女再来一杯吧?”
“好啊,我说怎么闻着有股酒味,原来有场宴席啊?”先生没撒谎骗人!
孙里正那侄子也出来了,一身锦衣华服,整个人吊儿郎当的,看见美酒两眼直发光,大摇大摆地过去,自顾自地端起酒壶来闻了一下,“女儿红?好酒,好酒啊!”
他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直喝得眼神迷离,脸色酡红。
中间赵老爷想劝一下,这酒可不是给他喝的啊!
“贤侄?贤侄!你不是在读书吗?如何能饮酒?不如换壶好茶来吧?”
“女儿红放着不喝,要什么茶?你当我不识数吗?我告诉你,我可聪明着呢!”他一巴掌拍在赵老爷背上,一股酒味扑面而来,力气用的极大,赵老爷整个后背都被拍麻了。
这时候,解子明带着梅巧月赶过来,“快回去看看吧!家里进贼了!”
“什么?!”
梅令月惊呼一声,“今日不巧,看来我得先回去了。”
“你就这么走了?”赵老爷才是真正惊慌失措的那个,药效还没起作用呢,怎么能走呢?
今天本来安排的一切妥当,为何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怎么?赵老爷还想强行留人不成?”解子明一句助攻,让赵老爷瘫坐在座椅上,无奈地摆摆手。

赵老爷并不畏惧解子明,只是解子明背后牵扯众多,再加上故去的吴师傅的缘故,不想和解子明交恶。
只能任凭他们离开。
一路赶回梅家,梅令月这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今日之事,可真不容易,稍微有一点疏漏都不能完成,多亏了你的通风报信。”
“赵家的恶行,我听说过不少,更何况我也没做什么,更多还是你的筹划。”解子明笑道。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只是用了一招将计就计。
赵家在宴席的酒里下了春药,妄图毁了梅令月的清白,这样梅令月就只能进赵家当通房丫头。
但是借助解子明传来的消息,孙里正的侄子和赵耀祖成了同窗,新来的教书先生和解子明有几分交情,于是梅令月提前吃下了解药,将剂量更重的春药倒在了赵耀祖的杯子里。
教书先生再像孙里正的侄子透露前院有酒席的事,凭着他嗜酒如命的性子一定会来前院喝酒,只要他喝醉就行,有没有春药都不重要。
梅令月在后世都没玩过这么勾心斗角,阴谋算计的东西,现在刚穿越过来没几天,就让她给体验到了。
“姐姐今天叫临危不惧,如有神助!”梅巧月夸赞道。
梅令月揉了揉妹妹的脸蛋,笑呵呵地说道,“学的真快,竟然还会用成语了?”
“是解大哥教我的。”
“我也看见了,站在一群豺狼虎豹之中,一点儿也不害怕,把赵家玩弄于鼓掌之中。”解子明这花式拍马屁拍的让梅令月很舒坦。
可是顺利脱身只是第一步,让赵家乱起来,让梅老三夫妻俩彻底失去赵家的信任,最好挑起赵家和孙里正的冲突,才是她们的最终目的。
梅令月看着低头喝茶的解子明,有点发愁,人家竭尽全力,又是递消息,又是请人脉的,自己是不是该回赠些东西?
送点什么呢?得送点拿得出手的,有心意的才行。可是她们家除去这空空荡荡的大宅子,真称得上是家徒四壁。
解子明可是宫廷吴师傅的徒弟,那几年跟在他师父身边,怕是那些好东西都已经司空见惯。
选礼物这方面,真是让人头疼。
解子明:心上人忽然一直盯着自己怎么办?是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吗?要不要表白?表白该说什么?
唯独专心致志思考中午吃什么的梅巧月,没注意到房间内越来越尴尬的气氛。
“姐姐!”
“怎么了?”
梅巧月的一句话的,成功打破了梅令月的思绪。
“我想吃饺子!想吃猪肉馅的!”
“行,给你包饺子去,我看咱们家还剩了点肉,今天就全包了饺子吧。解大哥,留下一起吃点吧?正好尝尝我的手艺?”梅令月招呼道。
解子明本来想拒绝的,但是梅令月姐妹俩的再三邀请,还是留下了。
其实他回去,家里也就他一个人,以及他师父的牌位。
梅家立刻热闹起来。
梅令月和面,梅巧月生火,解子明帮忙剁馅,等到一锅水烧开,正好第一盘饺子包好了,一个个皮薄馅大,透着一股肉香。
“来,先尝一口熟了没?”梅令月夹起一个饺子,送到梅巧月嘴边。
梅巧月一口吃进嘴里,结果烫的不行,她不得已张着嘴晾一晾再嚼。
“唔,熟了!好吃好吃!”
“好吃就行,那我问你啊,我的饺子和你解大哥的点心比起来,哪个更好吃?”
梅令月笑笑,逗自家妹妹玩。
她们俩自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她们娘,所以更喜欢爹还是更喜欢娘这个经典逗小孩问题就没在她们身上出现过。
现在选姐姐还是选哥哥,也算弥补了梅巧月童年的缺憾。
“啊?”
这句话问的梅巧月cpu都差点烧了,眨巴眨巴眼看着自家大姐,仿佛在说,姐你确定你要这么问吗?
后面的解子明忍俊不禁,这姐妹俩的相处怎么这么逗?
梅令月盛出一碗饺子来,先端给解子明,“解大哥,跟着忙活了那么久,肯定饿了吧?”
“你手艺好,做的真好吃。”
解子明咬了一大口饺子,竖着大拇指夸赞。
给梅令月夸的喜笑颜开,明知道就是客套话,怎么听了还是这么舒坦呢?
解子明可是宫廷御厨的徒弟,手艺比自己好了不知道多少,这话经由他嘴里说出来,没有啥可信度。
三个人围在一起,每人都捧着一碗饺子吃,说说笑笑的,还真有一番阖家团圆的感觉。尤其是梅令月,在家吃的饺子,都比在赵家那龙潭虎穴里吃的大鱼大肉香。
饭吃到一半,解子明眼神总往外面瞟,梅巧月好奇,“解大哥,你在等谁呢?”
“那教书先生,还不知道赵家后续怎么样呢?”解子明说道。
说曹操,教书先生就到了。
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儒生衣袍分外显眼,“众位!可是出大事了,赵家那药效起作用了,赵耀祖把孙里正的侄子给那啥了!”
“真的假的?赵耀祖敢打孙里正的侄子?”梅巧月惊讶得合不拢嘴,饺子都没夹住,直接掉回碗里。
“......”
事是这么个事,但是梅巧月好像理解的不太对劲?
“没事,我以后再跟巧月解释,先生你接着说。”梅令月说道。
“当然是真的!不仅是我,梅家老三那两口子也亲眼看见了!就在你们离开以后不久,赵耀祖和孙里正的侄子一起去里屋醒酒,赵老爷听见有房间里有异响,赶过去查看,就看见了那不堪入目的一幕。”
教书先生说起八卦来,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梅巧月忙着震惊,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重塑了,还算见多识广的梅令月和解子明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和雀跃。
他们没白筹划,真出结果了!
出了这事,那孙里正不得和赵家不死不休?
“总算不用一直担心赵家私底下搞什么小动作了。”梅令月松了一口气,梅巧月小大人一样连连点头,“可不是嘛。”
“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沈伦,榆关人,刚中了举人,来京城赶考的。”解子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见过沈先生。”
其实梅令月认识他,在原文中,他加入了吴王阵营当谋士,后续一路腾飞,官位越做越大,只是他并不喜欢朝堂的勾心斗角,几次三番请辞都没有结果。
没想到,他竟然和解子明还有关系。
“两位客气。”沈伦连忙还礼。
“沈先生还没吃午饭吧?正好一起吃点?”梅令月招呼道,“顺便再跟我们说说,赵家的具体情况?孙里正可知道这事了?”
北方讲究来的都是客,多双碗筷的事。
更何况人家刚才还帮了她们家一个大忙。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方才就闻见香味了,梅大姑娘手艺真不错。”沈伦也没推拒,搬了个凳子坐在解子明旁边。
这个时代,也不是谁家随随便便都能吃上肉的,有这么一顿饺子算是难得的美食。
饺子来了,沈伦边吃饺子边接着说道,“赵家乱成一锅粥了,想把这事压下去,但是我已经去孙家报信了,现在孙家应该已经知道了,准备去赵家闹呢。”
“孙里正早年间受了伤,无儿无女,就这么一个侄子,如今出了这种事,两家非要闹的不死不休才行吧?”
解子明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没想到梅令月临时起意,将计就计的做法,反倒是起了很大的作用。
“那当然,孙里正那个脾气,现场一刀给赵耀祖刺死都有可能。”沈伦说着说着,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不由得摸了摸脸,“我是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梅巧月拨浪鼓一样摇头,紧接着说道,“赵耀祖如果真死了,你这教书先生不就当不下去了吗?”
才托人找了份清闲富贵又体面的活计,如今又因为仅有的俩学生作妖,很有可能失去工作。
“那也无妨,我安排好了,孙里正曾多次和我说过,梅家二叔只是认识几个字,读过几本书,连童生都不算,不适合教村里的孩子们启蒙识字,若真是因此丢了差事,我再跟孙里正说,让沈先生去教村子里其他孩童不就行了吗?”
解子明笑笑说道。
预感到赵家可能出事,他早就做好了兜底的准备。
“没错,读过几本书,有个举子的身份,我想这天子脚下,随便找个活计都能糊口。”沈伦非常洒脱,他也是个孤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只要有个活计做着,能让他苟到明年春闱就好。
“也好也好。”梅令月点点头,又起身给众人添了一盘饺子。
沈伦是有真才实学的,能交给孩子们一些东西,不至于一直跟着梅家老二混日子。
“我在酸枣门附近盘了个铺子,半个月之后就开业了,到时候过来凑凑热闹啊?”
“既然你邀请了,我们怎么能不来呢?”梅令月巧笑嫣然,应承道。
“就是就是!蹭吃蹭喝我最乐意了!”
梅巧月比她姐姐更激动,开心地快要蹦起来。
看吧,她们姐妹一直帮忙试新款点心是有用的,解大哥这么快就要开点心铺子了。
“我也去,闲着也是闲着。”沈伦说道。
这事儿其实还有后续,没多久,赵耀祖和孙里正侄子的腌臜事,就在三酉村传遍了,不知道有多少村民在背后念叨这事。
赵老爷怀疑是梅家老三两口子传出去的,把他们夫妻俩狠狠打了一顿,直打得下不来床。

“没想到,我这种地技能,不仅没有退化,反而增强了。”
梅令月对着后院郁郁葱葱的小米幼苗,激动地喃喃自语。
这些小米苗,比在研究院的土地里,长势好的多,这是什么原理?
梅巧月从房间出来,好奇地问道,“姐姐,为什么把家里的花都拔掉,换成粟米呢?而且,我看这粟米好像和地里种的不太一样。”
自从一个多月前,姐姐就有些变化,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这些粟米种子,看着比外面种的要好不少呢。
“那些花儿太碍事了,如果巧巧喜欢,那我再种几株更漂亮的花出来,好不好?”梅令月摸摸自己妹妹的头,笑眯眯地低下身子。
虽然硕士和博士,她读的都是新型高产型小米,但是本科她读的是植物学啊,栽培几株花不是手拿把掐?
更何况家里那些花,能看出来之前品种不错,有点价值,但是后来她俩那爹爹不懂如何打理,花圃里的花就和野花没什么差别,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片野性放纵的美。
倒是跟这个虽然没有一个下人,只剩下她们姐妹俩的宅院挺搭配。
“好啊姐姐!”梅巧月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
明媚的春光下,姐妹两人手挽手站在嫩绿的小米苗前,梅令月一身木槿棉麻长裙,袖子挽起来,除了一支竹簪别无装饰,更衬得她样貌清秀,身量纤细。
梅巧月还是个孩子模样,脸蛋圆圆的,婴儿肥还没完全褪去,头发上沾着不知道从哪来的一片绿叶,她还全然不知。
“今天你这么乖,要不咱们吃一顿肉吧?再把解子明昨天送来的点心打开,尝尝这次是什么口味的,好不好?”梅令月开始畅想。
梅巧月也满是期待。
“我那俩大侄女儿!快开门!我有个大喜事要告诉你们!”
门外忽然传来声音,吵吵嚷嚷的,十分刺耳。
梅令月的话被打断,心底升腾起一阵厌烦,她正在畅想香喷喷的红烧肉呢,就这么被打断了。这人能有什么大喜事?怎么偏在这时候过来打扰?
“姐姐?要开门吗?”
家门被拍的砰砰直响,梅巧月听的心惊肉跳,听声音应该是三婶,她向来是个无理搅三分的人,她现在过来干嘛?
梅巧月小心翼翼地看着姐姐,等着姐姐拿主意。
“开吧,我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喜事?”梅令月咬牙切齿地说道。
梅巧月一阵小跑过去,把门给拉开,门外站着一个三四十岁,身材矮小的中年妇女,头上戴着一只粗糙的银簪,耳朵上那对不规则珍珠耳坠脏兮兮的,丝毫没有美感。
给人的感觉是,想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穿戴在身上,彰显自己的能力,实际只能暴露自己的短处。
她身后跟着自己丈夫,一对六七岁的儿女,以及一个中年富商带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傻儿子。
一看这架势,梅令月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想重新把门关上,谁知道一个孩子从她腿边蹿了进去。
梅令月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梅王氏狠狠推了一把,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好在梅巧月扶住了她。
梅王氏三角眼一瞪,出口责怪道,“你别挡着门!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没半点教养!”装什么柔弱呢?
真是会装模作样,怪不得这么多男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她,生怕被别人抢走
哼,这种女人,真娶回家也是个祸害!
转头对那中年富商笑脸相迎,“赵老爷,您看看,这就是我们家宅子,这姐妹俩呢,就是我那苦命的兄长留下的,也多亏您心善收留她们呐。”
“对,对啊。”
她丈夫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
梅令月把自己年幼的妹妹挡在身后,满腔怒火,出门没刷牙是怎么的?口气这么大?她们那便宜爹刚死了没一个月,这个所谓的三婶,竟然想把她们两人都嫁出去?
自己也就算了,好歹将近二十岁,小妹才十岁!亏她们说得出口!
自己可是记得,原文里,自己被强迫进了赵家门,活生生折磨了二十多年,三十多岁就头发苍白,形容枯槁,为了解脱,活活把自己饿死了。
巧月的命运,和自己不相上下,被一个纨绔子弟抢过去当了贴身侍女,后来被那家的当家主母找借口溺死,死时才不到十五岁。
既然自己穿越过来,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发生。
被姐姐挡住的梅巧月,毫不留情地回怼,“三婶,我们不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出嫁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嫁做人妇,哪有在自己家里日子过得舒心?
她年纪是小,但是这些事情还是看的明白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们知道这是谁吗?这可是咱们村最富有的赵玉龙赵老爷!你们进了他家门,那就是吃香的喝辣的!泼天的富贵!送上门的好婚事,你们不要?”
梅王氏叉着腰,一副为她们好的架势,声音大得隔壁人家都听得见。
这桩买卖必须得成!
这姐俩嫁出去了,赵老爷承诺给她们家二十两白银,那可是二十两白银!
够她们家吃喝好几年了!说不定还能置办丁丁的聘礼和当当的嫁妆呢。
还有这座宅子,梅家这姐俩出了嫁,不就是他们家的吗?说出去多体面。
“这要是什么好事?你怎么不让你家孩子去呢?不就是看中我们姐妹俩父母双亡,留下的这座宅子吗?装什么和善?以为我们看不出来?”梅令月火力全开,一点也惯着他们。
这种人就不能忍,一忍他们就蹬鼻子上脸,以为你好欺负,以后事事都要踩一脚。
梅巧月被姐姐的话惊呆了。
大姐终于愿意下狠心,不听这些豺狼虎豹的话了吗?这日子终于有盼头了?
战斗力好强大的姐姐,她好爱。
“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梅王氏被说的又羞又恼,一个多月前,梅令月对自己还恭恭敬敬的,怎么忽然变了个样子?变得这么牙尖嘴利的?
“都住嘴,我们不是来吵架的,是来说事情的。”
梅家三叔这才开口,“不好意思啊,赵老爷,她们俩没了爹娘,欠管教,怕是去了赵家,您还得再费心思调教她们一遍。”
“这都不算什么。”
在梅家宅子里看了一圈的赵老爷摆摆手,满脸堆笑地从上到下把梅令月梅巧月打量了个遍,直接坐在了主位上。
大姐成熟有风韵,小妹年幼稚嫩却别有一番风味,容貌都是上上成,牙尖嘴利没什么,回家打几轮就顺从地像小绵羊一样了。
确定就是,有点瘦,回去得多喂点肥肉养着,这样手感才能好,才能给他生孙子。孙子生不出来,生个儿子也行。
赵老爷接着说道,“耀祖,你看这两个,你满不满意?”
“满意!满意!”
赵耀祖连连拍手,满脸傻笑,紧紧盯着梅令月两人,口水都流出来了。
梅令月恨不得一巴掌拍在赵耀祖脸上,又怕被赵耀祖的口水糊一手。
“你们俩收拾收拾,一会儿就跟着我走吧,给我们家耀祖当通房丫头,只要谁生出来给我生出个孙子来,我肯定重重有赏!”赵老爷高声道。
他就耀祖一个儿子,就指着耀祖传宗接代呢。
梅王氏家两个小孩儿跟着高呼,“生孙子!生孙子!”
无人在意的角落,梅令月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这种劣质的基因,干嘛非得传承下去?要这个大傻子,生出一堆小傻子来吗?
家里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费尽心思搞继承人出来干什么?
那小男孩丁丁还大声叫着,“大姐,二姐,等你们生了孙子,赏钱给我买糖吃吧!”
“行啊!你大姐二姐,肯定会给你买最好吃的糖!还得是赵老爷,宰相肚里能撑船啊!”梅王氏欢天喜地,眉飞色舞,似乎这事已经成了。
“还等什么呢?家里来客人了,不去倒茶?”梅家三叔接着说道,“家教呢?”
梅巧月气得脸通红,胸膛起伏不定,这人好大的口气,要她们出嫁,不是妻,不是妾,而是个莫名其妙的通房丫头?
她们家虽然家道中落,也是清白人家,能做正室,凭什么去当个丫鬟?任人欺负?
赵耀祖目光一眨不眨地黏在梅巧月的脸上,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梅令月端来一壶茶水,再次挡在妹妹身前,“来者是客,几位喝点茶吧。”
“姐姐?”梅巧月拉着梅令月的袖子,不明白梅令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妹,你先歇歇。”
梅令月说道。
这茶水就喝吧,一喝一个不吱声。
专门配给羊和猪吃的疯癫草,刚从后山采回来的。
他们这边偶尔有大户人家来采买活猪活羊的小厮,会准备几棵疯癫草找时间喂给羊和猪,再以羊猪有病为理由,趁机砍价,最低能砍下一半。
疯癫草对羊猪的身体又没有太大影响,人吃了羊肉猪肉也没有事,所以这一招屡试不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知错能改,莫善大焉。你俩的婚姻大事解决了,你爹在地底下也能安心啊。”梅三叔摆起他读书人的架子,捋着刚长出来的胡子。
实际上他连那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都记错了。
“对啊,赵老爷家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你们可是捡了大便宜,以后吃喝不愁!”
梅王氏喝下那杯茶,扯着嗓子喊。
还以为她们腰杆真硬起来了呢,谁知道还这么软弱?被稍微说了几句就松了口。
她们爹是软骨头,遇到什么事只会往后缩的性子,她们两个孩子还敢翻天不成?

安稳没多久,夏至那天,天刚蒙蒙亮,梅家小姑敲响了梅令月的房门,“令月!大姑娘!快出来,出事了!你三叔死了!”
“什么?”
梅令月姐妹俩正安睡着,听见这句话齐刷刷坐起身,异口同声地惊讶。
这是小姑的声音,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梅令月赶紧从二楼爬起来,匆匆穿好衣裳,边跑边挽头发,只用一根木簪固定住,把门给打开,还惊扰了趴在门上睡觉的小猫花花。
梅巧月揉揉眼睛,去后屋把还在睡觉的姜汝薅起来,一起来到门口。
“怎么忽然就死了?”前一阵子不是还说在床上养伤吗?
一个多月前趾高气扬的想安排她们姐妹的婚事,现在就魂归地府。报应来得简直不要太快。
梅家小姑无奈地摇摇头,脸上泪痕未干,“不知道,你三叔三婶不是受伤了嘛,我去给他们家送点吃的,谁知道一推门进去,就看到他们倒在地上,双目圆睁,身上都凉了!”
“为今之计,也只能让他们赶紧入土为安了。”
梅令月说道。
她对这一家子想把她们姐妹卖掉换钱,还图谋家里房产的人,实在没什么好感。
让他们早点入土,也是因为夏天到了,留在外面留的太久会发臭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们快去你们三叔家拿白布,大姑娘,你最大带着弟弟妹妹们叠元宝去。”梅家小姑擦了一下眼角的泪,安排道。
梅令月连连点头,“放心吧,小姑,这点事我还是懂得。”
丧礼的这些习俗,从古到今都是那几样,她如何不明白?
人都死了,在丧礼上装一装也无所谓。
只是她好奇,小姑和她的哥哥们感情这么好?她见过很多个棺材前只会扯着嗓子喊,一点眼泪掉不下来的,像小姑这样不言不语但是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流的还真少。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姑父去买棺材了,我去瞧瞧他。你们先过去吧。”梅家小姑说完,转身就走,步履匆匆。
姜汝靠在梅令月后背,打了个哈欠,泪眼蒙蒙,“好困啊姐姐,咱们去走个过场赶紧回来吧。”
他在家这些日子,已经听说过梅家三叔那辉煌的战绩了,想把梅令月姐妹俩送进赵家做通房丫头,结果触怒赵家,被打的下不来床。
“行。他家又不是没儿子,用得着咱们什么?”梅令月也清楚,这不过是逢场作戏。
凭那三叔对她们做下的孽,她们就算不去也没什么。
梅家三叔家,一棵大槐树底下。
梅家老三,梅王氏和丁丁的尸首,被一块破草帘子盖着,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阴凉里,围了一堆来看热闹的村民。
这一家人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人看着都觉得害怕,一个小男孩大着胆子去拉下了丁丁身上盖着的帘子,看到了那双腐烂化脓的腿,被吓得不行,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哭闹起来。
男孩妈妈赶紧把孩子抱走,嘴里念叨着什么,快步离开梅三家,边跑边对着那三具尸体作揖。
明明是场丧礼,在场的人没有一个面露悲伤,有人麻木,有人看戏,似乎死个把人特别正常。
“当当呢?她怎么不在?”梅巧月看了一圈,都没瞧见她。
“你还不知道啊?当当被赵老爷留下当丫鬟了,你们说说,这命真不错,据说在赵家干活,顿顿能吃饱饭不说,隔三差五还能吃上肉呢。”一个身材高大,嗓门同样也大的大娘,捋着头发说道。
梅令月姐妹三人面面相觑,她们逃离了赵家这个魔窟,但是当当掉进去了?
还有赵家这传言,真的假的?怎么听着像谣传?赵老爷那个性格会做出这么人性化的安排?
关于三叔家的一切,她们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不对劲啊,我记得沈先生说,只打了梅家老三两口子,丁丁被梅王氏死死护在怀里,没挨打,怎么身上也有这么多伤口?”梅巧月看到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伤口,有点害怕,缩进梅令月怀里低声说道。
姜汝强忍着心底的害怕,连连点头,“对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梅令月喃喃自语,一左一右得拉着弟弟妹妹,越过人群进入里屋,不止看到了小姑口中的白布和黄纸,还有卧房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对陶碗,碗底有一层薄薄的白色结晶,阳光下光彩熠熠。
“咱们要不报官吧?让里正他们来查一下,到底是谁害死了三叔一家?”梅巧月继续说道。
“里正只会吃喝玩乐,欺压百姓,哪里有能耐查杀人的案子?再者说,三叔一家被赵老爷下令责打,又没钱治病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所有人心中已经认定,他们是自然死亡。顶多调侃两句赵家少爷和孙里正侄子那点荒唐事。”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梅令月依然把那一对陶碗收进了自己随身的包里。
梅巧月和姜汝听的迷迷糊糊,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来吧,穿一次孝服,至少面子上过得去。”
那根本就不是衣裳,那是一块裁剪成衣裳大小的白布,能密不透风地裹在人身上。
把“孝服”裹好,三人来到尸体前,行了个礼,没有跪拜,算是就此了事。
想离开的时候,小姑父带着一个三岁多,样貌清秀可爱,但是脸色苍白,看着还有点营养不良的小姑娘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村民,抬着三口棺材。
梅令月好久没见过小姑父一家了,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上一次见面,橙娘还不会走路,怯生生的有点怕人,唯独不怕给她带好吃的的梅令月。
“大堂姐,二堂姐好。”小姑娘乖巧地打招呼,发现自己不认识姜汝,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姜汝看。
“你也好啊,橙娘,他叫三水,你叫三水哥哥就行。”梅令月介绍道。
据说她有橙娘这个名字,是因为刚出生那几天浑身黄橙橙的。
“三水哥哥。”橙娘老老实实地喊了一声,眼神却格外清澈明亮。
小姑父看面相是个憨厚老实的庄稼人,满手老茧,皮肤黝黑,才四十多岁就满脸皱纹,怀里揣着一包梅子姜,担心掉出来一直往里掖。
看姜汝盯着自己的小动作,犹豫一下还是拿出来打算分享。
“橙娘,你爹爹把你的零食分给三水哥哥吃,你会不会生气啊?”梅巧月故意逗橙娘玩。
“不生气。”橙娘摇摇头,“那是给我娘的,不是我的。”
“啊?”
梅令月姐妹俩完全没想到,橙娘竟然是这样的回应。
小姑父和小姑这么恩爱吗?怎么之前听小姑说,她因为只生了个女儿,隔三差五被小姑父打骂,要不是有橙娘在,她就打算和离了。
看来小姑父还挺会伪装,人前装的那么好,连自己的女儿都洗脑的这么厉害。
“好好吃啊,谢谢小姑父!”姜汝咬了一口梅子姜满脸笑容地抬头。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见了礼吧?见了礼走吧,这地方太晦气了,你们三个还没出嫁的,不该在这。”小姑父说道。
“那橙娘跟我们一起吧?”梅令月伸出手去要拉橙娘。
橙娘才三岁,万一看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被吓到怎么办?
“娘会生气的。”
“没关系,一会儿我们替你给你娘解释,好不好?”梅令月轻声细语地安抚,她怎么总觉得这孩子怯生生的,好像有点自卑。
“跟她们去吧。”小姑父说了一句,橙娘才走过来。
梅令月带着橙娘刚走出路口,迎面碰上一身华服赶来的梅家老二两口子,打扮的光鲜亮丽,梅刘氏头上金灿灿的簪子格外引人注目。
二叔一家人竟然来了?他们两口子怕是来炫耀的吧。
“我这三弟真是命苦,还没享受过什么好日子呢,就这么去了。”梅刘氏扯着嗓子嚎叫,但是一滴泪都没有,反而不停摆弄着手上的金戒指,头上的金簪子。
梅令月不理解,这家人卖掉自己儿媳妇的身,换来儿媳妇恩客随手施舍的一点“荣华富贵”,竟然如此骄傲,如此心安理得的享受。
“啧,大姐,咱们赶紧走,别打扰他们登台唱大戏。”姜汝拉了拉梅令月的袖子,丝毫没有降低声音,在场的人几乎都听见了。
梅刘氏脸上挂不住,扬起手又要打人,被梅令月瞪了一眼,手举在半空中,打下来不是,放回去也不是,格外尴尬。姜汝继续加把火,“说不定一会儿,死人的魂魄就要上他们的身了。快走快走。”
“走吧走吧,回家去。”
梅令月笑笑,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家。
自家这娃娃越来越多了,梅巧月很喜欢这个小妹妹,去后院厨房拿来了一匣子点心,又把还在睡觉的花花给抱过去了。
这个待遇,对比二叔家的牛牛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花花绿色大眼睛里透着迷茫,仿佛在说:我是谁?我在哪?你要把我带到哪去?
“来,尝尝吧,解子明家的点心。”
“真的吗?”
橙娘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打开匣子拿起一块很大的塞进嘴里,直把嘴塞的满满当当说不出话来。
姜汝则是看到了橙娘手臂上,一闪而过的伤疤,有些震惊,“橙娘,你是被谁给打了?别怕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打回去。”
“被打了?”
不论是打算摘点做饭的梅令月,还是陪在一旁的梅巧月,全都转过头去。
橙娘惊慌失措,想说点什么,但是嘴里还有东西,急得直咳嗽,还得遮掩手臂上的伤疤,脸色涨的通红,眼中泪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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