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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惹!贪欢!冷痞太子爷太难甩!无删减全文

冬雪喑哑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你这人不厚道啊,有了徐菀还搞其他女人。”程墨京闭着眼,揉酸涩的眉心,“没搞。”“那女的身材那么好,穿个浴袍在你面前晃,你以为你是当代柳下惠呢,坐怀不乱?”第一回抓住他的把柄,林序南口气嚣张。“搞了还有闲工夫跟你电话。”程墨京睁开眼,闲散的腔调,“你以为我是你。”林序南反应了一下,才品出他这句是骂他。“你……”林序南破防,“我要告诉徐菀,告诉所有人你干的破事!”程墨京不为所动:“随你。”他和徐菀在一起,林序南知道内情,只是为了应付她妈。那天,程太太一个电话打到程墨京家里,信誓旦旦说看到他和一女人同车。程墨京本想糊弄,无奈他妈妈是个大嘴巴,连父亲和爷爷都告知了。涉及到两个老头子,这事一下变得严肃,程墨京便随口编了个徐菀。徐家大小姐,端...

主角:初禾程墨京   更新:2025-02-19 07: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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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初禾程墨京的其他类型小说《撩惹!贪欢!冷痞太子爷太难甩!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冬雪喑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这人不厚道啊,有了徐菀还搞其他女人。”程墨京闭着眼,揉酸涩的眉心,“没搞。”“那女的身材那么好,穿个浴袍在你面前晃,你以为你是当代柳下惠呢,坐怀不乱?”第一回抓住他的把柄,林序南口气嚣张。“搞了还有闲工夫跟你电话。”程墨京睁开眼,闲散的腔调,“你以为我是你。”林序南反应了一下,才品出他这句是骂他。“你……”林序南破防,“我要告诉徐菀,告诉所有人你干的破事!”程墨京不为所动:“随你。”他和徐菀在一起,林序南知道内情,只是为了应付她妈。那天,程太太一个电话打到程墨京家里,信誓旦旦说看到他和一女人同车。程墨京本想糊弄,无奈他妈妈是个大嘴巴,连父亲和爷爷都告知了。涉及到两个老头子,这事一下变得严肃,程墨京便随口编了个徐菀。徐家大小姐,端...

《撩惹!贪欢!冷痞太子爷太难甩!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你这人不厚道啊,有了徐菀还搞其他女人。”

程墨京闭着眼,揉酸涩的眉心,“没搞。”

“那女的身材那么好,穿个浴袍在你面前晃,你以为你是当代柳下惠呢,坐怀不乱?”第一回抓住他的把柄,林序南口气嚣张。

“搞了还有闲工夫跟你电话。”程墨京睁开眼,闲散的腔调,“你以为我是你。”

林序南反应了一下,才品出他这句是骂他。

“你……”林序南破防,“我要告诉徐菀,告诉所有人你干的破事!”

程墨京不为所动:“随你。”

他和徐菀在一起,林序南知道内情,只是为了应付她妈。

那天,程太太一个电话打到程墨京家里,信誓旦旦说看到他和一女人同车。

程墨京本想糊弄,无奈他妈妈是个大嘴巴,连父亲和爷爷都告知了。

涉及到两个老头子,这事一下变得严肃,程墨京便随口编了个徐菀。

徐家大小姐,端庄知性,又是响当当的名门世家,与程家比差了点。

但豪门联姻向来的传统,男不高娶,女不低嫁。

林序南叹气:“也不知道徐菀那女人脑子怎么长的。她喜欢你,甘愿陪你做戏,她就没想过,以后你们分手了,和程墨京谈过的女人,谁敢接盘?”

程墨京扬了扬唇:“你啊。”

“别放屁了,我跟她又不可能。”

林序南心里清楚得很,他的家世并不突出,徐家不可能看得上自己。

“不过我说真的,你要是和徐菀假戏真做了,我也打心底祝福你们,毕竟是真的郎才女貌。”

林序南难得认真道,“至于你外面的,不管玩的,还是真心的,能断就赶紧断了吧。等你爸妈发现,那就来不及了。”

……

元旦假期后,初禾找一天去见了舅舅和舅妈。

爸妈事故的真相,一直像棉花堵在嗓子眼,不通不快。

舅舅和舅妈正在医院照料受伤的初子星。

他虽然被赎了出来,但吓得不轻,身上有多处殴打的痕迹。

“哪有什么真相,警方当时都说了,意外事故。”

被问起时,舅妈一副不耐烦的神情,“你舅舅唬你呢,不这样说,你怎么肯救你表弟出来?”

初禾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你们骗我?”

“说得好难听,怎么叫骗?那些赌场的人才叫骗,子星只借了60万,到他嘴里变成100万饿了!”

初禾轻呵了声,她走到初子星病床前。

床头放着一盘削好的砀山梨,她平静地盯着看了几秒,突然拿起桌上的水果刀。

舅舅瞬间脸色大变:“初禾!你要干什么!”

初禾对着病床上初子星的喉咙,捏紧了刀把,往前一寸,抵住他的皮肤。

舅妈尖叫出声。

“爸妈的事,现在就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初禾刀尖又深了一寸,“我不介意让初子星见见血。”

“你先把刀放下来啊!别伤了我的星星!”

舅舅稳住心智,他看着初禾的神态、表情和动作,是认真的。

他突然开始后悔用那件事作为交易。

父母的去世,是初禾心里一辈子的潮湿,谁都不可以用任何理由开玩笑。

只是此刻,他发现一点也不了解这个侄女,她分明是个乖巧温顺的女孩,此刻这副脸孔,让他感觉陌生。

“好了好了,我说,小禾。”舅舅试图稳住她,“你放下刀好吗?”

“说!”

初禾将刀又深了几寸,刺破了初子星的皮肤,血珠涌现。

舅舅瞬间慌不择路:“你你你去找一个老警官,他是当年主要的专案组组长,现在应该已经是局长了!我们也不知道内情啊!”


大概率是说她在外做不正当的兼职,更甚者,造谣她在外面被大佬包养了。

难怪,这段时间江珠格外照顾自己,也让她暂时不要上校园网,她查什么资料,江珠都直接帮她调查。

“谢老师,我表弟欠债是真,但这笔钱是我哥还上的。”

初禾平和道,“没有处理好自己的流言,给学校带来负面影响,我负部分责任,但学校就此给我定罪,我认为也不妥当。”

“嗯……”谢老师扶了下眼镜,“倒也没有定罪。你知道的,现在只是公式名单,后面还会上交到上级领导审核。这段流程要走两个星期左右,如果你能处理好,还是有希望的。”

“谢谢老师。”

初禾合上办公室的门,迎面便撞上几个望着自己,窃窃私语的女生。

自打小时候被各种暴力凌辱过,初禾早练就了一身屏蔽旁人目光的能力。

现在,打开屏蔽,她才发现原来不管从小到大,身边恶意的目光从未消失过。

不同的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任人搓圆捏扁,只会躲在角落默默哭的孩子。

一切都有源头,初禾心知肚明。

她中午去食堂,找上了孟蔓蔓。

半个月前在宴会上,她听说了初子星赌博欠债的事。

半个月后,流言就发展成不可逆的状况。

孟蔓蔓浓妆艳抹地坐在那吃饭,和她的小姐妹炫耀孟北修给她新买的卡地亚手镯,“我们在一起第一个晚上,他送我的。图片挺好看,戴我手上,一般般吧。”

她面露不满地摇摇头。

旁边的小姐妹都羡慕得眼冒星星:“你多幸福啊!有个吐金币的好男朋友,知足吧!”

初禾端着餐盘,就在孟蔓蔓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故意没看见,她放在那的爱马仕包。

“砰”地一声,初禾弄掉在地上。

“喂!你干什么!”

孟蔓蔓惊叫一声,像是摔碎了国宝似的,把那包捡起来,拍了拍灰,又仔细拿丝帕擦,“好几十万呢,赔得起吗你!”

她的小姐妹们也都倒抽一口凉气。

初禾擦了擦筷子,悠然自得地吃着饭:“一个假包而已,别太紧张。”

孟蔓蔓脸色顿时酱红,被当众揭短,掉面子,这是她最无法接受的事。

她“啪”一声将包放在桌上,抓住初禾的领口:“你说谁的包是假的?”

气势汹汹,眼睛都气红,初禾平和掀眸,冲她笑了下:“校长和副校长就坐在三点钟方向,不如你打我一巴掌,让他们过来观观战。”

孟蔓蔓睁大眼睛,往她手指的方向一望,果真见到两个严肃的中年女人在吃饭,暂时没注意到这里。

初禾低声在她面前道:“正好,最近关于我的舆论还挺多,你这么喜欢出风头,换你当个主角?”

孟蔓蔓胸脯气得上下起伏,在人来人往的食堂,又不敢拿她怎么样,只好松了手。

“别理她,我们撤。”孟蔓蔓端着一口没动的盘子,眼神示意两个小姐妹,“她家里穷成什么样,哪见过爱马仕包,张口就来罢了。”

“爱马仕铂金包一般采用riri拉链,链齿为哑光色,而不是亮色;而且,包包金扣上的刻字,是专门做包的大师傅手工刻制的,我看你这款,大概是机器工厂压制的,并不是人工刻成。”

初禾一边吃青菜,一边唠家常似的,滔滔不绝,“不好意思,蔓蔓,我哥从小就喜欢给我养马,看得多了,自然就比较在意细节。”

孟蔓蔓一句话都接不上,她讲的那些专业术语,她甚至听不懂。


自从她甩了他之后,每一回见到程墨京,都让初禾当下有种微死感。

无数次地懊悔,如果当初没有招惹到这尊佛,该多好。

放眼看去,只有程墨京身边没有女人。

程墨京今日不像昨晚那样矜贵慵懒,一身打扮得休闲贵气,此刻双手握杆,站姿挺拔,瞄球,摆动手臂肌肉。

“砰”一声击球。

震得初禾脑袋嗡嗡的。

大脑迅速闪回无数的想法。

他怎么会去找家教?难道他有家室和孩子?

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岂不是……

初禾后背浮起一层冷汗,直至被场下男女的吹捧声淹没了耳朵:

“两杆进洞,老鹰球!帅啊!”

这一波人,与昨天生日会那拨不一样,初禾一个都没见过,像是他的客户,夸张的吹捧居多。

初禾抬眼望去,只有程墨京身边没有女人。

助理上前递毛巾,他简单擦了下汗,漆黑的视线透过微湿的发丝,直直望向旁边的初禾。

初禾肩膀被陈羽推了一把,她轻声催促:“还不快去。”

场上,谈话声逐渐变低,人群中的目光汇聚在初禾身上。

“程先生。”

她迎着目光,缓步走近他,“我是众烨机构的实习英语老师,初老师。方便聊聊吗?”

程墨京跟不认识她似的,视线懒懒地从她脸上移开,拿起运动水壶:“聊什么?”

他喝着水,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初禾目光看向别处,神色如常道:“聊聊您孩子的情况。”

话一出,场上乍然鸦雀无声,齐齐投来震惊的视线。

气氛冷得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清。

初禾感受到异样,面上镇定自若,心中却暗想。

难道自己一不小心,把程墨京的秘密公之于众了?

程墨京像慢动作般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孩子?”

他讥诮地弯了弯唇,压低嗓音问,“你给我生的?”

“……”

惹起一片嬉笑声。

初禾漂亮气质,掐腰小身份还是教师,惹得场上的男士都多看了她两眼,

初禾看似表面笑冷静,碎发下的耳垂,却肉眼可见地蹿红。

她捏紧拳心,略显勉强:“您真爱开玩笑。”

初禾无法判断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单纯想让她难堪。

他的助理弯腰在程墨京耳边,低声提醒:“程总,您之前联系众烨的公司,说要找个英文家教给程小姐。”

“哦。”

程墨京大概是想起这回事,懒懒地扫她一眼,“英语老师啊。”

初禾直入主题:“我这次来是聊聊学生情况,顺便将合同和报价给您。”

程墨京扫一眼她怀里的文件,并未开口,拿起球杆,蓄势待发:“挺可惜,我现在没心思和漂亮的老师聊天。”

他说罢,便又开始瞄球,迅速挥杆,一颗球再次划出漂亮的弧度。

初禾抿了抿气,猜到他不会那么轻易就跟自己签合同。

趁程墨京休息片刻,初禾将文件交给陈羽,揉了揉手腕,拿起旁边立着的球杆。

众人侧目,多半是看笑话的滑稽眼神。

“程总刚才打出了老鹰球,英语老师紧随其后,打个小鸟球怎么样?”

老鹰球两杆进洞,是顶尖运动员也难打出的水平。

相较之下,小鸟球三竿进洞,难度较低。

有人不怀好意地附和:“要不要让程总教你一下啊?”

程墨京慢慢扫过目光,饶有兴致斜睨着她。

教高尔夫是再暧昧不过的事。

双方温热的身体紧紧相贴,连彼此微微的喘息声,都感受得真切。

“那要看初老师介不介意当一次学生。”

程墨京勾着唇角,在等着她求自己。

“不麻烦程总,我会。”

不料,初禾淡漠地擦拭着球杆杆头,“以前家里人教过我。”

迟叙是高尔夫球高手,周末没事就会开车载她去球场。

她没有迟叙打得好,但也懂个皮毛。

“只一点,程总说话要算数。”

初禾擦拭着球杆的杆头,垂着漂亮的双眼,“我打出小鸟球,您就跟我聊合同的事?”

话先摆在前面,免得这个无赖的男人不认账。

她低着视线没看他,程墨京却一直在注视着她。

他淡淡道:“当然,看初老师表演。”

初禾姿态专业地握球杆,认真瞄球,快速挥杆。

球“唰”一下划入半空,直奔果岭。

“哇——”

场上的人,忍不住都起身跑上前看,掀起一阵惊讶的赞叹。

初禾沉了口气,再用推球杆将球送入洞口。

两杆入洞。

她接过毛巾擦了下额上的薄汗,迟叙教给她的本事,还没丢光。

大家望着初禾的表情,有几分肃然起敬,这么个大学生模样的家教老师,居然高尔夫打得比专业还厉害。

这英语老师到底什么家底?

莫非是千金小姐,体验生活来的?

初禾望向程墨京,他单手抄兜,正看着自己,目光有一层薄薄笑意:“看不出,初老师技术很厉害。”

他这话有歧义,又引人浮想联翩的。

初禾重新展开文件,“我们在哪里谈?”

程墨京转身便往果岭下走,初禾给陈羽使了个眼神,便立刻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喧闹的高尔夫场所,走入了休息室。

初禾将合同递过去,“价格和明细在上面。”

程墨京扫了一眼:“迟叙有钱教你学高尔夫,没钱给你生活费?”

初禾皱了下眉:“我现在有手有脚有能力,能自给自足,不靠他。”

他啜了口茶,“手上几个学生?”

“三个。”

程墨京抬眼:“到家里上家教?”

初禾不明所以地点头。

程墨京在时薪那数字后加了两个零,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合同推给她:“把那三家退了。”

“程总。”

初禾提着气,好态度跟他说,“这不符合规范。那三家都是我教了很久的学生,家长对我也很好。”

“男家长女家长?”程墨京眼皮不抬,只挑着重点问。

初禾望他一眼:“这是客户的隐私,我不能说。”

他轻轻眯眸,注意到门外磨砂玻璃掠过的人影,嗓音拔高一个度:“既然我这笔生意,初老师不想做,有的是人要做。就不浪费彼此时间了。”

说着,程墨京拿起合同就要扔进垃圾桶。

房门“砰”地打开,陈羽突然闯进来。

她陪着笑意将扔进垃圾桶的合同捡起,掸了掸灰:“程总,您别着急,我们老师不懂规矩,您先消消气,不如,我换个家教老师跟您谈?”

初禾还在感叹于陈羽的闪现速度,便听程墨京慵懒道:“我就看中初老师了。”


简直就像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条裙子般。

她长发被精致编起,再挽成一个优雅的低丸子。

一字肩长裙,露出的肩颈皮肤,凝白玲珑,美如瓷玉。

初禾提着淡紫色的裙摆,缓缓走出时,一对钻石耳饰摇曳生辉。

迟叙的目光定定地在她身上。

那一瞬间,他看到的是个娇俏摇曳的女人。

他喉结轻动了动。

他的小禾长大了。

三人一同进入宴会厅,初禾这一身绝无仅有的紫色鱼尾裙,显然成为宴厅中最明艳的风景。

众人纷纷侧目,或惊艳或惊讶地关注着初禾。

“那就是迟家收留的小女孩?我听说,她好像喜欢她哥哥迟叙呢。”

“可她真的好漂亮啊,尤其是那条裙子,真的好有迟家大小姐的风范。”

初禾很久没收到这么多赞扬的目光。

从前,与迟叙的事曝光时,她也被推出去,挡了不少视线。

只是,当时刺向的一双双目光,充满了鄙夷、嘲弄和轻蔑,就像她是个道德败坏的荡妇。

三人一同去给程爷爷贺寿。

程爷爷与迟家二老谈兴正浓。

远远看见三个孩子,老头子招手叫他们过来。

初禾乖巧地与程爷爷打招呼,再向迟夫人问好:“阿姨好。”

迟叙的母亲上下打量她,同为爱美的女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条裙子是全球限定,圈里有点美商的女人都知道。

居然会穿在她身上。

迟夫人眼底划过丝不快,悄声问迟叙:“你给她买这么贵的裙子,给你自己的未婚妻就穿这?”

迟叙抿了下薄唇:“小禾这条不是我买的。”

“初小姐身上这一条,可是稀世珍宝呢。”

一位白裙贵妇轻笑道,“全亚洲只有一条在中国,我们这些人捧着钱去,都买不到。”

程爷爷闻言,转过面庞,打量着初禾。

初禾第一次与老人家照面,鹤发童颜,一脸精神抖擞,脸上气血比现在上班的年轻人还足。

他七十大寿,腰背板板正正,颇有军姿,想必年轻时是个威严又肃穆的总裁。

此刻,程爷爷和善地端详初禾,像在看着自家孩子:“都说阿叙是宠妹狂魔,一点不假,瞧这小囡囡,被养得多水灵。”

“程叔,您误会了。这裙子,是别人送给小禾的。”

迟夫人怕顾皎皎不开心,连忙接了句,“阿叙是疼妹妹,但现在有女朋友,重心肯定要有所转移嘛。”

程爷爷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阿叙多个女朋友,多一个家人而已。你这样计较,囡囡得多伤心。”

被当面指责了顿,迟夫人窘迫得脸色发红,不敢再说话。

宾客们也没料到,第一次见面,程爷爷居然会帮着初禾说话。

加上初禾这条价值不菲的神秘裙子,众人望着她的目光,再也不敢轻浮蔑然。

甚至悄悄开始猜测,她背后是不是有神秘的势力?

“小禾这条裙子,是梵极的秀场高定。”

这时,程爷爷身边一道清冽端庄的女声传来。

说话的是一个端庄而时髦的中年女人,虽然打扮得简约,手腕上的帝王绿翡翠,却彰显着低调的权贵之气。

她身材修长纤细,风姿绰约,甚至比在场很多年轻小姐身材都好。

光看外形,很难判定岁数。

但女人眉眼间跟程墨京的几分相似。

初禾笃定,她应该就是程墨京的母亲。

“墨京,我记得你经常买梵极的衣服。”程夫人挑眉转过身,望向身后的男人。

他一袭修长高大的身材,站在旁边,显得程夫人小鸟依人。


初禾扫了眼,是他语气冷漠地找徐菀商量。

要她假扮一下女朋友,骗过自己父母的追查。

明明是不近人情的要求,徐菀却像得到恩赐似的,连连答应。

于是就有了他们出双入对的一次又一次。

“那你想骗你父母到什么时候?”

初禾紧绷的情绪并未放松,“总有纸包不住火的那天。”

他支着下颌,轻笑着睨她,“就是没人知道才刺激。”

这时阳光斜照进房间里,将他的轮廓镀成一圈亮色。

眼眸被光线染成迷人的浅褐,给她一种深情的错觉。

这话,是初禾刚跟他开始不正当关系时,咬着他耳侧说的。

现在,还回来了。

“你自己慢慢刺激吧。”

初禾挣脱开他,将教材都收进包里,“反正我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再来找我。”

周舟说得对,不管程墨京还是迟叙,都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不能越界太深。

毕竟女人容易在一次次激情中付出感情,而男人不会。

……

初禾回到学校教室继续学习,谢辅导员送了份早餐到她桌上:“小禾,这么认真呢,没吃早饭吧。”

“……”

初禾看一眼那份早餐,生煎包和豆浆。

她莫名想到徐菀的那条短信。

“谢谢老师,我不吃。”

初禾都能猜到是谁送的,垂着眉眼,写着题目,“帮我扔了吧。”

“啊,扔了?可这是……”谢老师抬头时,见教室外的男人已经走了进来。

初禾感觉眼前被一道阴沉的影子所笼罩。

她没看那是谁,以为是程墨京,莫名烦躁:“你能别缠着我了吗?”

身边的人明显愣了下。

头顶淡淡的嗓音传来:“心情不好吗?”

那道熟悉的声音,让初禾猛然抬头。

迟叙正注视着自己,眼尾含着淡淡的关切。

“哥……”

初禾略显歉意,“我不知道是你。”

“谁惹我家小禾不快活了。”

今天迟叙打扮得格外斯文,高领毛衣配深格纹西服外套,显得整个人气质儒雅,像文质彬彬的教授。

初禾看他一眼,低头避开视线,喝了口水:“没有啦,就是期末压力有点大。”

“小小年纪,给自己那么多包袱。”迟叙失笑,“轻松一点,就算没考到年级第一,也没有人会怪你。”

初禾抿着唇点点头:“嗯。”

迟叙眼神微微往下,忽而有几分复杂的神情,看着她的脖颈。

初禾心里虚,被他看着十分不自在:“怎么了吗?”

“脖子上,是出疹了吗?”

迟叙伸出修长的指尖,轻轻在她脖颈的红迹上刮了两下,凉凉的酥痒。

初禾心跳一颤,如果此时迟叙抬头,一定能识破她心虚掩饰的眼神。

“对,也许最近熬夜复习,免疫力下降了……”初禾捂住脖子的痕迹,挠了挠。

“嗯。”

迟叙关切地将她拿远的早餐推回去,命令的语气,非一般商量,“眼睛那么疲惫,一看就是没睡好,那更要把早餐吃了,听见没有。”

“哦……”

初禾打开生煎包,嚼了口,像个乖巧等夸的孩子,偷偷瞄他,才发现迟叙正好也望着自己,淡淡地扬着宠溺的笑意。

这一刻,视线隔着热烈的太阳,无声地交汇相撞。

初禾感到心尖有一只蝴蝶快速地振翅而过,分明很轻巧灵动,却留下一圈圈波纹。

她忽然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世界空白,只有哥哥与自己的存在。

窗外,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窗前,淡漠看着一切。

他的沉默,令旁边的谢老师与副校长都不寒而栗。

就连周熙,都很少见到老板这副神情。


身上是一套低调的棕色宽条纹西服,内衬搭配咖色马甲,颇有英国年轻贵族的气质。

程夫人顺嘴一问:“这裙子不会是你送的吧?”

语惊四座。

初禾心跳仿佛骤然从悬崖处坠落。

她紧张到手掌出汗,生怕在这样的场合里,程墨京会说错话。

他一双墨眸仿佛随时含着笑,近看却又不真切:“常买是常买,不至于常买女人的裙子。”

程夫人抿唇瞧他一眼,不太开心。

她这儿子就是这样,比他爸年轻时俊得多,桃花却比他爸少得多。

长一副风流样,身边压根没个女人。

在和徐菀在一起之前,程夫人都担心她儿子喜欢男人,夜夜难眠。

总算是那天在银行门口,偶遇他悄悄交往了个女人,才让她安心下来。

“小菀今天怎么没来?”

程墨京道:“爷爷过生日,正好撞了她爸的生日,来不了。”

程夫人撇撇唇:“既然如此,以后就知道了,两家一起过。”

程墨京没个正经态度:“以后分了呢。”

程夫人气得想把手中的酒扔他脸上。

程爷爷呵呵地笑出声:“好了,小玉,跟他谈什么都行,谈女人,能折几年寿。他志不在此,不必逼他。”

程夫人没再说话,目光若即若离地扫了眼初禾。

宴会开始,程爷爷如老干部一般上台致辞。

用过晚餐后,便进入自由社交时间。

场上响起悠扬的舞曲。

程爷爷喜欢跳舞,但无奈老伴去世得早,他便喜欢举办宴会,看年轻的男男女女共舞。

“小禾。”

突然,身后传来男人温润的嗓音。

初禾愣了下,循着熟悉的声音抬头,便看见迟叙在眼前。

他微微俯腰,递出自己温厚的掌心,深褐色的瞳孔映着真诚:“愿不愿意赏脸,跳一曲?”

初禾的记忆里,爸妈还在时,让她学过舞蹈,还在一群大人面前演出过。

长大后,在迟叙的身边,他偶尔也会带她一起共舞。

迟叙什么舞都会跳,节奏感也很好。

相比之下,初禾就十分笨拙。

尤其是华尔兹这种讲究配合的舞蹈。

她和迟叙的配合度几乎为零。

迟叙总是很温柔又耐心,轻轻牵着她的手心,循循善诱。

就如同现在一样。

随着舞曲轻轻摇摆着身子,相比于其他的伴侣,两人跳得很慢,仿佛有着自己的节奏。

“很紧张吗?”

初禾走神的思绪被打断,她稳住步子和节奏,轻声道,“没有。”

迟叙感受到她掌心微微湿润,他没有戳破:“今晚吃饱了没?”

初禾老实回答:“倒也没有饱,穿着这样的裙子,不敢吃太多。”

迟叙不禁笑了笑:“这条不论颜色还是样式,的确很适合你,那人对你是上了心的。”

闻言,初禾有种偷情般的心虚,“哥,你……知道是谁了?”

以迟叙的聪敏度,初禾很担心他看出端倪。

“大概能猜到。”

迟叙领着她转了个圈,他暗色的瞳孔里,初禾的裙摆随着明媚生辉,宛如绽放的紫罗兰。

“应该是温泉山庄的文老板。”

出乎意料的答案。

初禾抿了下唇瓣,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

心中却是暗喜,坐过山车一般,魂魄归位。

“他喜欢你,还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大概没等到你的回复,就又定了这条裙子。”

迟叙淡声猜测着,“看来他很钟意你。”

“那我得联系他,跟他道个谢。”初禾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毕竟这裙子价值不菲,我还是亲自去还给他吧。”

舞曲继续悠扬地进行,默了两秒,迟叙道:“这件事,你自己决定就好。”


能劳动他的大架出来迎接的,必然是学校贵客。

这不,程家前两年给学校捐了栋图书馆和化学实验室,又升级了全自动智能化的AI教室。

一圈视察后,秦校长领着男人往会客室走:“程总,我们安排了粤菜午宴,您先休息一下。”

一行人经过副校长的办公室时,听见里面爆发出争辩声。

隔着门缝,听见那道熟悉的,细声细语又倔强的女声。

程墨京忽而停下了脚步。

他朝屋内看了一眼,问秦校长:“什么事?”

“哦,学生之间的一点小摩擦而已。”秦校长见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里屋,便道,“程先生,要进去听一听吗?”

……

初禾站在那,脸色低沉如冰。

“事情是这样的,初禾的室友孟蔓蔓在医院里洗胃,据她所说,她的保温杯里被下了不知名的药粉,喝了水后,她就一直胃痛到现在。”

副校长是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他陈述完,看向一旁的迟叙。

迟叙作为初禾的家长,接到了学校的紧急通知,在十分钟前,和警察一起赶到了现场。

他听完,望着面色沉静的初禾:“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她做的吗?”

“502宿舍有三名室友,孟蔓蔓、初禾和江珠。从昨天下午到晚上,江珠都在兼职,兼职结束就去爷爷奶奶家睡觉,全程没有回过宿舍。”

副校长道,“这一点呢,我们已经通过宿舍门口的监控确认过。”

“而初禾,在下午六点时,回过一次宿舍。”

副校长将打印出的监控画面,交给迟叙看,“画面中,和初禾一起回宿舍的,是顾老师。”

顾皎皎就站在初禾身边。

她轻抿唇瓣,面对警察和学校的审问,不免紧张。

迟叙蹙着眉,仔细看过监控画面后,望向顾皎皎:“皎皎,你进宿舍时,看到初禾对孟蔓蔓的水瓶动手脚了吗?”

所有人的视线,都齐齐看向顾皎皎。

包括初禾。

她微微捏紧拳心。

只要顾老师愿意为她澄清,这件事,她就有转圜的余地。

顾皎皎做了一会儿思想功夫,深深吸气才道:“对不起,我当时,站在门口,我没看清她有没有动手脚。”

“顾老师,当时您和我一起去屋里包了画。”

由于急切,初禾的声音拔高了几度,“您看见的,我根本没有在孟蔓蔓桌子前逗留过。”

“我在门口等了十分钟,见你一个人包裹困难,才进去包的画。我不能确认那十分钟里,你是否动了手脚,小禾。”

顾皎皎忽而严肃地看着她,“现在蔓蔓受到伤害,警察也在场,我不能做随便的供词。”

初禾定定看了她几秒,心灰暗了下来。

她捏了捏浸汗的掌心。

冷静想,顾皎皎有私心,倒也正常。

如果真是初禾做的,顾皎皎保了她,只会被学校连坐处理。

她只是哥哥的女朋友,对自己始终又有警惕,不可能付诸百分百信任。

迟叙面色阴鹜沉沉,深吸了口气。

“据我们了解,就在昨天上午,初禾和孟蔓蔓有过一些摩擦。”副主任轻轻敲着文件,看向旁边红裙子的女生,“方菲儿,你说。”

方菲儿是当时在食堂里,和孟蔓蔓同桌吃饭的姐妹之一。

“昨天中午,我和蔓蔓吃饭吃得好好的,初禾突然走过来,把蔓蔓的包扔在地上,还一顿冷嘲热讽,炫耀她家里都是真包,蔓蔓的是假包。”

闻言,迟叙微不可察地拧眉,看了眼初禾。

他目光捎了些凉意与怀疑。

直直地凉到初禾的心里去。


一条粉色小洋裙,一条月白色优雅长裙。

迟叙拎着两条裙子:“尺码都是一样的,你们看喜欢哪条?”

初禾看到第二条裙子时,眼前一亮。

相较于粉色,这条白色明显更加明艳贵气,丝质的料子,还隐隐夹杂着细闪。

相较之下,粉色那条在旁就黯然失色,甚至有些小家子气。

顾皎皎拍了拍初禾的肩膀:“小禾,你先选吧,我穿另一条就行。”

初禾犹豫时,顾皎皎又半开玩笑地问迟叙:“我这个年纪,穿粉色会不会太装嫩了,哈哈。”

迟叙哄了她一声:“不会,你皮肤白,都很适合。”

初禾明事理,现在站在迟叙身边的是顾皎皎。

未来的嫂子,陆家的颜面。

她手指向那条粉色的:“那我穿这条吧。”

说是让她选择,其实她毫无选择。

顾皎皎面色一喜,压抑住笑:“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诶,小禾,我正好看上这条白色的。”

初禾淡笑不语。

迟叙却察觉到不对劲。

从小到大,他给初禾买过上千种衣服。

他知道她真心喜欢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想了想,问助理苏汐:“问问其他高定店,他们还有没有别的现货款式,都发过来,让小禾再选一下。”

顾皎皎笑容凝了凝,抬起头望向迟叙。

苏汐摇头:“最近元旦,订服装的多。我已经打过一圈电话,今年的季节高定,只有这最后两件了。”

气氛陷入一丝沉默。

“别那么麻烦了,哥,我又不是驾驭不了,你说呢。”

察觉到氛围不对,初禾轻松的语气笑道。

迟叙笑不出来,注视着她的眼睛数秒,正要开口。

便在这时,试衣间的门被敲响。

来人是一位服装高定店的店主,面露专业的微笑:“抱歉打扰了,请问谁是初小姐?”

初禾好奇探出头:“您找我?”

“是的,有位先生为您定了一条高定裙。”

店主的语气恭敬有礼,仿佛初禾是她销量最高的王牌客人,“方便的话,请您现在试一试。”

这突然一出,让场上四人都十分意外。

初禾的印象里也完全没这回事:“您不会是送错了吧,哪位先生?”

“初禾,初小姐,我很确定哦。”

女店主微笑着拉开防尘袋的拉链,一条淡紫色的温柔鱼尾裙展现而出,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整条裙子是极为光滑贵气的真丝面料,腰线处有一圈镂空纹路,裙摆层层叠叠的日本进口蕾丝,摇曳出妩媚的弧度。

淡紫色高雅贵气,却也很考验皮肤状态,能驾驭这个颜色的人不多。

但这条长裙,颜色调得非常漂亮,是很浅淡温柔的紫,掺了一些少女的粉感,优雅中又不失清纯。

这条鱼尾裙一出现,不论颜色、设计还是做工,碾压式地打击了另外两条。

是女人都会为之心动。

“这条裙子,全亚洲仅此一条,我们好多客人抢哭了都抢不到呢。”

店主递给初禾,略略得意,“那位先生,是店里消费第一的至尊VIP,我们优先给他预留这条。”

“他是谁?”一直默默的迟叙,突然开口。

店主耸了耸肩:“很抱歉,那位先生说希望保密。”

不知为何,初禾脑海里一下浮起个名字。

“小禾的追求者吧,还会玩神秘呢。”

顾皎皎笑着在旁打趣,“过会儿穿着这条裙子出去,谁看着你的眼神最热烈,那肯定就是他了。”

时间不等人,初禾先去换裙子。

这才发现,不管腰围还是胸围,居然正好合身。


初禾听着韦峰海的惨叫,心尖颤了颤。

此刻,看着程墨京,她觉得有几分陌生。

他浑身阴戾之气,甚至,有几分残忍。

与之前,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截然不同。

韦峰海直接双眼一翻,疼晕了过去。

“废物。”程墨京将他踹翻了面,韦峰海都没醒来。

他微微抬眉,注视着初禾时,眼底冰冷疏离的墨色还未散去。

初禾内心莫名地恐惧,往后退了步。

程墨京看了她好一会儿,不咸不淡地开腔:“穿上衣服不认识了?”

“……”

还是熟悉的散漫腔调。

初禾没躲,站在那没动,任程墨京朝她走来,她低声道:“怎么会不认识,我唯一的客户。”

程墨京站定在她面前,垂着似笑非笑的视线:“吓到了?”

“那肯定。”初禾点头:“我第一次见到客户打客户。”

张口闭口都是“客户”,让程墨京有点不爽。

他眉头微微一皱,却也没说什么。

瞧见她确实受了惊吓,头发凌乱,衣服都被韦峰海那禽兽扯破,像只被欺负的小猫。

程墨京转身走了两步,转过头,见初禾还站在原地不动。

“跟上。”他催。

初禾犹豫两秒,慢吞吞跟上去。

刚才经历那事,她双腿还有点发软,走不快。

程墨京腿长,走了两步,转头见她离自己更远。

他没什么耐心:“要我牵你走?”

“……”

初禾立刻快速跟上。

下楼去,酒吧的客人基本已疏散。

他的助理,周熙正在处理这件事。

初禾惊讶地发现,店里店员都站整齐的三排,在接受周熙的训斥。

见程墨京来了,周熙立刻收起严肃态度,转身毕恭毕敬:“程总。”

“程总,我已经惩罚了对这件事坐视不理的员工。”

周熙低声对程墨京道,“二楼的监控室,保留了韦峰海的犯罪证据,之后会交给警察和韦太太。”

程墨京没有说话,默许让周熙处理所有的善后。

他从周熙那拿了车钥匙,拉开副驾驶的门,望向站一旁的初禾:“客户在给你开车门,不会挪快点?”

初禾默默翻了个白眼,对他的态度嗤之以鼻。

不过,这才像程墨京。

她裹紧了外套,还有点懵懵的酒意,但脑袋还算清醒:“我打个车就回去了,谢谢程先生。”

程墨京勾了下唇角,“打什么车。我打个电话,让你哥来接你。”

他作势真要拿出手机,初禾立刻快步走下台阶,阻止他:“你别给他打电话。”

走近程墨京,手机灯光反射出他脸上懒散的笑意:“腿不软了?”

初禾有种自己被无形威胁的感觉。

但没办法, 她确实受用。

初禾默默压下不快,掩藏情绪这事,是她的拿手绝活:“那麻烦程先生送我到地铁站。”

程墨京没说什么,开门上车。

他的车很干净,深灰色高级质感的座椅,一尘不染,没有难忍的味道,也没有女人的痕迹。

一般有家庭的男人,会在车头挂孩子照片。

初禾眼睛使劲往那边瞟,只见中控台挂着一只十分精美的玻璃罩,里面存放着一小撮干花。

已经时间太久,看不出是什么花,甚至颜色也褪了大半。

玻璃罩底下栓了一串细巧的铃,随着车门带进来的微风,散出悦耳的声音。

这样精巧的小挂件,像是女人用的。

初禾默默望向窗外,心想,大概又是一个浪荡少年忘不掉白月光的老套故事。

程墨京用手背调试空调温度,又从车载保温箱取了盒热牛奶,扔给初禾。

初禾捏着那卡通纸盒的牛奶。

果然是当父亲的人,车上随时准备着小孩子喝的东西。

“解酒的。”

程墨京将车子开出街,看一眼后座若有所思的初禾,“降降火。”

初禾轻声道谢,浅尝一口,顺着喉咙暖进胃里。

她才觉出奇怪:“什么火?”

“不是跟你哥发脾气才去借酒消愁?”

程墨京指尖轻轻敲方向盘,嗤了声,“为人师表,尽干幼稚事。”

嫌她幼稚,还和她纠缠不休,他也没成熟到哪里。

初禾捏紧牛奶盒子,没反驳他,只问:“这事你们圈里都知道?”

程墨京透过车内镜,望她一眼:“什么事。”

“我哥谈对象。”

程墨京顿了两秒,不咸不淡道:“圈里每天日新月异,除了你,谁没事总把眼睛放你哥身上。”

初禾又掩饰性地喝了口奶:“朋友和家里人本来就不一样。”

短暂的静寂后,初禾听见程墨京悠悠地开口:“顾皎皎,加州大学艺术学院硕士。你哥在美国对她一见钟情,苦苦追求一年多。”

初禾一怔。

听得心里有些酸涩。

想象不出,迟叙放低姿态,追求别人的样子。

她闷声说:“你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吗。”

“顾皎皎是我在美国那边的朋友,你哥先来找的我,拜托我想办法追求她。”

初禾握紧门把手。

明明是她要听的。

听了,心里又不是滋味。

“还想知道什么细节?”

程墨京虽然在问她,却也没停止絮叨,“你哥的手机里专门设定了一个顾皎皎的备忘录,里面记录着有关于她一切的喜好;他知道她喜欢泰勒斯威夫特,熬夜蹲守电脑前抢票,最后带她一起现场圆梦……”

“行了。”初禾不想再听下去,打住了他,“别再说了。”

程墨京等红灯的间隙,偏过头去瞧她。

车窗外霓虹闪烁成一条灯带,她撑着下颌,偏着脸看着窗外。

程墨京只能看到她蓬松浓郁的黑发,和削瘦的侧脸。

浓郁的睫毛涂染上彩色,瞳孔琉璃般清澈。

细看,似乎有束薄薄细碎的光蓄在眼眶。

她皮肤很白,眼眶一红起来,便十分明显。

哭了。

程墨京喉结轻轻动了下。

他收回视线,思考起哪句话惹她伤心了。

最后车停在他家公馆门口时,程墨京也没思考出个结果。

初禾皱眉窗外这块宽敞陌生的地方:“这是哪里?”

还带着鼻音,语气冲冲。

程墨京熄了车,拿外套潇洒披上,随口一答案:“宾馆。”

初禾看着窗外这栋高级公馆,仿佛一栋美术馆般宽敞。

简约而高级的灰白外墙外,站着两个文质彬彬的管家。

“程先生,欢迎回家。”

程墨京拉开她那侧车门,等着她下车。

初禾岿然不动,语气也疏离冷冰冰:“程先生,我说了去地铁站。您这是在拐我吗?”

他胳膊懒懒搭在车门上,修长的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车窗:“不愿意被我拐,我打电话让迟叙把你接走。”

程墨京饶有兴味,凝视她愈来愈气红的耳朵尖尖:“以防你在外面喝到六亲不认,我想他会暂且抛弃顾皎皎过来一趟。”

拿迟叙威胁她,这是第二次。

初禾五指攥紧到掌心里。

她深深抿了口气。

拿包下车时,鞋跟还非常重地跺在地上,以示不满。

初禾清凌凌地扫他一眼:“传出去,程先生也不怕以后桃花不保。”

他关上车门,跟在她细伶伶的身段后面,正好能看见她柔软乌黑的发旋:“不怕。我们之间不缺见不得人的事。”


他袖口还微微敞着,手腕处泛着热水浸泡过的红。

虽然一副大爷样,做起家务倒是很麻利。

感应到她的目光,程墨京缓缓抬眼,挑了挑眉心,一副等待被夸的表情。

初禾摸着下巴,在思考什么,郑重其事道:“我在想,你或许挺适合的。”

他不明深意的目光,似笑非笑:“适合什么?”

“适合当车底盘的爸爸。”

“……”

程墨京脸色略略一沉,浓眉压低,皱出不悦的弧度。

初禾把小黑猫抱起来,是刚才与程墨京对峙的那只。

“她是我在车底盘找到的,卡在轮胎那里,就是不肯出来。为了救她,差点把车主的车子整个拆了。”

初禾叹了口气,“性格有点古怪,只黏我,对其他小猫也都爱搭不理。同期一起抓回来的流浪猫,都找到收养家庭了,就这个小姑娘,还剩着。”

初禾摸着小猫黑亮的短毛,对着程墨京,眼底升起一丝希冀的笑:

“我看她刚才愿意搭理你,你会做饭,又会做家务,清理猫碗、猫砂盆肯定也不在话下,不如你带她回去?”

程墨京看了看那张奶凶的猫脸,非但没答应,反而嫌弃,“怎么听这话的意思,是要养个祖宗。”

“男祖宗养女祖宗,我感觉不错。”

初禾爱怜地摸着车底盘的脑袋。

车底盘交给程墨京,她就能放心了。

“……”

最后,程墨京选择妥协。

但有个前提条件,就是把名字换了。

“你想起什么名?”

程墨京道:“锄禾。”

初禾一激灵,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那只也给我包起来,”

他又指着另一只舔毛的小白猫:“名字取好了,叫当午。”

初禾当然没让程墨京起这么下流的名字。

最后,他只领养了一只小黑猫,起名momo,谐音墨墨。

初禾精心给momo准备了一套新的碗具和吃食。

又将她平时喜欢的玩具放进去,多少有种黄花闺女出嫁的感觉。

初禾问:“我帮你带下楼放到车上?”

不料,程墨京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随手拿起遥控器开电视:“不急,明天再说。”

初禾定定站了一秒。

然后她睁大眼睛:“什么意思?你今晚不走?”

“这就急着赶客了?”

他眉心微挑,眸光落在她诧异的脸上。

初禾反应了下,望向里屋:“我这里就一个卧室。”

“也不是没一起睡过。”

程墨京淡淡的眸色里,多了抹热烫的情绪,“去洗澡。”

初禾被热水浇得脑袋昏昏沉沉,踩着氤氲的雾气而出。

程墨京扫一眼,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隙都不留。

白皙的小脸蒸成粉色,愣是忍着。

他忍不住轻轻一笑,防他比防贼还厉害。

“手机一直在响。”程墨京指尖点了点她的手机屏幕,显示有3个哥哥的未接来电。

初禾走向阳台,给迟叙回拨了过去。

大约5秒后,电话接起。

夜色已深,男人疲惫的嗓音夹杂着低沉的颗粒感:“刚刚在洗澡?”

“嗯。”初禾道,“怎么了吗?”

“确认一下你到家了。”迟叙轻松的语气,初禾才想起忘记跟他说平安了。

迟叙说过,因为工作原因,免不了树敌众多。

他担心初禾受到报复,要求她每次都及时报备。

初禾一直乖乖记住他的话。

从外面回家,不管早晚,不管远近,都要像小闹钟似的,随时跟他报备安全。

“到了的。”初禾揶揄过去,“我今晚带程先生吃了些饺子。”

迟叙淡淡笑了下:“墨京未必能吃得惯。”

他倒是吃得一颗不剩。

“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要期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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