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几秒钟。
容瑾抓着我手腕的手越收越紧。
“容瑾,够了!”
我抿紧唇瓣,挣扎了两下才将手抽出来。
他却突然变得激动,猛地把我扑在车身,握紧我的肩膀,指着宋朝煜问:“是他!
是他对不对?
是他抢走了你!
是不是!”
他的眼神充斥疯狂,像是随时都会爆炸的危险炸弹。
我突然感觉有些害怕,不敢直视容瑾的眼眸。
容瑾却突然抱着我大喊:“是他抢走了你……你是属于我的……”他浑浊猩红的眸中闪烁着疯狂而偏执的神采,像是一种执拗的病态。
容瑾掏出了一把足有三十厘米的尖刀,横在了我的腰腹处,语调嘶哑。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锋利的寒芒在灯光底下刺得我眼疼。
他的动作非常快速,没等我反应过来,冰凉的刀刃已经划破了我的衬衣,划进肉里。
疼痛瞬间蔓延,我咬牙忍住,推搡着容瑾。
“你冷静点!
你在干什么?”
“放开我!
容瑾!”
容瑾像是听不到似的,只管拿刀往我肚子上捅。
慌乱之下,一道高大的身影极快地插入了我与容瑾之间,挡住了他的刀锋。
容瑾和宋朝煜扭打了起来,很快被按在地上,他还在挣扎,一张脸涨得发紫,眼珠子瞪得老大,眼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显得异常暴躁。
我吓傻了,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一时不知该打给裴荷,还是应该打110。
容瑾却不知什么时候踹开了宋朝煜,刀尖直冲我而来。
“陆时,是你毁了我!”
容瑾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狠毒而怨恨。
我甚至还来不及躲避,就被拉入一个炙热的胸膛里。
一双大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利器刺入血肉,鲜红的颜色在黑暗中绽放。
宋朝煜却说:“六十,别看。”
有温热的液体浸湿了我的衣衫,我整个人都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
“师兄……我没事,你别看。”
宋朝煜声音虽低,却坚持不移,不肯松开遮在我眼睛上的手。
刀口还在冒血,我甚至听到他压抑的咳嗽声。
无数混乱的脚步声向我们的方向奔跑过来,我能听出来,是物业和保安,还有一些陌生人。
容瑾被制住了,仍在拼命叫嚣,像个疯子,带着浓浓的悲怆和绝望。
我却无暇他顾。
心脏剧烈跳动着,耳朵嗡鸣,眼前的黑暗一阵晃动。
身上传来一阵阵黏腻的血腥味。
“宋朝煜,你受伤了是不是?”
我急切地想扒开宋朝煜捂着我眼睛的手。
但他却牢牢固定着我的身子,没有任何动作,声音低沉。
“不碍事。”
他沙哑着嗓子,淡淡笑了下,“你还不能看。”
我心急如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个!
快放开我,我送你去医院!”
宋朝煜的手却纹丝不动。
直到高跟鞋急促的脚步声再身后响起,一个带着柑橘香水味的怀抱代替宋朝煜,接住了我。
“小鹿,姐姐来了!”
我趁机猛地挣开,一片昏黑里,宋朝煜的身形踉跄了下,单膝跪倒在地上,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
大片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染红了他雪白的衬衣。
他的脸惨白无血色,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
我一下子怔住,眼前一片血花散开,意识散了。
“六十!”
“小鹿!”
再醒来时,我已经在医院。
宋朝煜比我想得还要了解我。
他知道我晕血,知道我有焦虑症,在最危险的时候,也要捂住我的眼睛。
容瑾锒铛入狱,裴荷不再留守,直接告了他一个故意杀人未遂和故意伤人罪,判了十一年。
我没法儿再叫裴荷手下留情,因为这次他伤害的是宋朝煜。
我不能替别人原谅他。
也不能替法律审判他。
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十一年,真巧啊。
那天,容瑾还在信誓旦旦地说,他爱了我十一年。
人生能有多少个十一年,能让他为了过去的十一年,再搭进去一个十一年。
我想不明白。
也不打算想明白了。
宋朝煜出院那天,他问了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的提案,能让六十负责澳洲项目吗?”
我莞尔一笑。
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