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第二日,相公带着表妹飞升,去做那北方战神。
却留下我和郑家所有人等待天罚。
我背着他祖母死里逃生,他却嫌我貌丑无盐,只将表妹护在身后。
“素素乃我之妻,她自幼体弱,我自要带她飞升。”
原来二人早就无媒苟合,他更是厌弃了我。
“你不过是我郑家一个低贱奴婢,怎会有人真心爱你?”
他说了真心话,也戳了我的心。
于是我砍掉了所有嘲笑我之人的脑袋。
区区一个战神,杀便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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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断手断脚,被扔在乱葬岗。
一个神情俊朗的小少爷路过,一眼便相中我身上的香囊,直接夺了过去。
看到我还有气,他命几个小厮将我从死人堆里拖出来,我则疼得晕死过去。
再度醒来时,我已躺在将军府下人屋里。
赵嬷嬷说当初老夫人都给我选了个一两银子的棺材,本以为我是个活不成的,不曾想不过月余我便活蹦乱跳,到底是白费了那棺材。
想到那个救我的小少爷,我心中一热,谎称自己是被人贩子拐走的,家中已无人,老夫人说我与小少爷郑钧堂有缘,那便留下吧。
他把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我们自是有缘的。
但他并不喜我。
他只偏爱貌美的婢女,几次惹得任素素生气。
也正因我相貌平平,才被老夫人指到郑钧堂身边。
郑钧堂厌我丑陋,只让我做个洗脚婢,每日他都要打翻几次水盆,洗脚水淋得我一身才算罢休。
名义上我是贴身婢女,实则连个粗使丫头都不如,郑钧堂院子里的活计多半都要交给我,天不亮我便要起身,二更天才能入睡。
他说当日就不该拖我出乱葬岗,平白污了他的眼。
可我知他是个心善的,若非如此,怎会花那么多银子将我治好?又留我在这将军府?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去,直到郑家获罪前夕,老夫人将我和其他几个小婢女都丢出将军府,我这才知世事无常。
其他姊妹都不肯离开,只有我转头就走。
我听到她们几个咒骂我是没心肝的东西,可有个声音告诉我,我必须走,不走便会死。
我不怕死,可我若死了,谁来照顾他?
隔日我就听说郑大将军通敌叛国,带着数十万战士投诚他国却被对方坑杀。
一夜之间郑家成了罪臣,发配苦寒之地。
那几个不愿意离开的姊妹因抵抗,被当街凌 辱致死,只有我一人存活下来。
我疯了一样跑回将军府,却看到任家前来退婚,任素素就在街口冷眼看着将军府的一切,眼神中似乎还有些戏谑。
而将军府众人已被押上囚车,即可就要送到流放之地。
我典当了老夫人给我的所有赏赐,这才勉强买通押解的侍卫,准我跟着郑家一同去流放之地。
来到边关,我用半条命救下郡守小女儿换得一个香料铺子,又拿出七成利买通官差,这才让郑家在流放之地能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严寒之地富庶人家最喜香料,可这香料材料难得,必要进深山采摘。
每日我都晨起进山,夜半归家,几次险些命丧豺狼之口,但每次危急关头我总能想起郑钧堂,若我死了,他可如何是好?
每当此时,我体内便能涌起无尽力量,独自一人亦可杀退豺狼虎豹。
那时许是知道只有我可依靠,郑钧堂对我温柔小意,每每看到我身上的伤口他都边流泪边帮我上药。
他说,待郑家不再是罪臣,定要八抬大轿迎我过门。
我信了他的话,却也知那是奢望。
本想着就在这流放之地度日亦是极好的,只要我在,他也同样能过上好日子。
只可惜郑钧堂要成仙了。
一日他被地痞流氓刁难,我匆匆带着家仆去救人,不想他竟被仙人所救。
仙人看到他身上香囊,觉得似曾相识,又见他以一敌十,确有大将风采,于是要带他飞升,暂时顶替北方战神的位置。
仙人仙风道骨,轻轻一指便点化了郑钧堂,直接帮他筑基。
此事不胫而走,皇上立刻大赦天下,还命太子不远千里来接郑家回京。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自然是那飞升的鸡犬。
老夫人担心郑钧堂成仙便难成家,催促着他与我成婚。
郑大将军府喜气洋洋,只有郑钧堂似有些心不在焉。
大婚前一日,婢女小桃为我打抱不平。
“少爷太过分了,明日就要与芸儿姐姐你成婚了,今日竟还抱着哭哭啼啼的表小姐,现在都没回来!”
“多少人都在看笑话,芸儿姐姐你怎么不生气?”
我将大红喜服抚平,端正地放在架子上,满心欢喜。
“无妨,他并非背信弃义之人。”
果然,第二日一早小桃兴冲冲跑进来,告诉我郑钧堂回来了。
“太好了,小少爷终于回来了,正在换衣服呢,马上就要来接亲了。”
我则轻笑一声,我就知他是个一言九鼎之人。
相伴多年,他说过无数次要娶我,怎会食言?
这日举国欢庆,烟花燃了一夜。
就连仙人夜里也赶来庆祝,临走他前向郑钧堂所求一枚香囊。
“你这香料特别,是夫人所做?”
我盖着红盖头,垂眸看着自己冒汗的手心,未曾出声。
郑钧堂毫不犹豫地摘下身上的香囊奉上,“贱内别无长处,制香却是一绝。”
仙人看着香囊,又还给了他。
“我不夺你心头好,还麻烦夫人闲来无事为我做一枚。”
郑钧堂忙不迭点头,仙人也着实欢喜,特允了他带夫人一同飞升。
仙人走后,郑钧堂喘着粗气,粗暴地掀开我的红盖头。
“你即刻再做一枚香囊。”
“不,你去教素素制香。”
“算了,你把制香的方子给我!”
对上他热切又厌恶的眼神,我半晌才吐出一个“好”。
得了方子,当天夜里他就不见踪影,我想着他终归是要回来的,这里才是他的家。
可惜,他不会再回来了,只在老夫人门前留了一封信。
“仙人准我带一人飞升,素素向来体弱多病,只有飞升才能治她的心疾。”
“素素对我有恩,我断不能舍了她。”
老夫人大骂他是不孝子,我却早已哭干了眼泪。
他自以为是任素素在他流放之日,送了他一件难以御寒的棉衣,却忘了这五年我是如何养活郑家上下二十多口。
也忘了仙人当日说过,凡人飞升要遭天罚,飞升前他若离开将军府,那只能他至亲之人遭雷劈。
看着将军府上空乌云密布,雷声滚滚,我知道所谓天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