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证明这些东西是我的吗?
分明当初我写记录的时候,你也在我身旁啊。
你夸我细心,认真,哪怕是小小的职位,小小的事也值得认真对待,付出百倍的准备,你说我让你受益良多。
你还感叹,世间要是多是些我这样的冰人,怕是会少很多盲婚哑嫁的亲事,少很多痴男怨女肝肠寸断……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当时放下书,起了兴致,给我磨着墨水。
那日午后,阳光透过竹林落在书桌上,我认认真真地写,你耐耐心心地磨,后来我停笔,你揉了揉我的手腕,然后接过笔,弯下腰靠了过来,我们的呼吸声在彼此交错,你在斜面题字:“天下第一冰人”。
我笑说你顽劣,故意羞我,你没反驳,看向我的眼眸宛若春水。
……可如今,你却全忘了,挡在诬陷我的人面前,还叫我拿出证据。
心中悲痛下让我顾不得所有,只想着证明自己,打脸所有人。
我恨恨发言:“那字迹呢?”
“字迹总可能证明吧!”
“我完全可以写——”柳净文打断我,“字迹应该也辨别不出来。”
怎么可能?
每个人写字的走势走风和个人习惯都不一样,很难轻易模仿,这还是你当时教我的啊!
除非那写字之人,一开始就被人暗自规教着,朝那人的字迹写。
霎时,我想到了什么,心下一寒。
柳净文说:“三娘,你的字迹和含情一样。”
他说:“含情的字从小我知道,就是如此……”柳净文说什么我已然听不清楚了。
什么叫做宋含情的字从小如此,那我一开始练的,模仿的,是宋含情的字?
那我日夜苦练,拿出满意的字找你检验时,你笑了,你是因为的字有长进而笑,还是因再见到宋含情的字,借物思人的笑?
还有那个令我情动的午后,你口出说的痴男怨女肝肠寸断指的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如此轻贱我?
我觉得恶心,我好恶心。
恶心宋含情,恶心柳净文,也恶心我自己!
如今柳净文都已明示我是那个造假者,冒名顶替的卑劣者,我竟然还在这里思索着这些儿女情爱。
我死死咬着下唇,任由疼痛使自己清醒。
县令很震惊:“柳净文,你确定?
路三娘可是你的妻子啊。”
倒在地上的宋含情面有哀怨,而柳净文却很坦然地点头,看着我:“是,路三娘是学生的妻,学生从未否认过路三娘不是我妻。”
“但,公是公,私是私。”
他伸手,将柳含情扶了起来,说:“学生只会在这公理这一方。”
“其实,这些年跑材料,去调查真实情况,大部分都是我和含情小妹去做的。
有乡人可证明。”
“学生原以为,三娘和含情俩人是商量好的,一人勘查,一人游说,如今才发现……”柳净文面有愧色,“如今闹成这样,是学生的疏忽。”
“三娘,不过是一个冒名顶替的小人而已。”
我死死压着眼泪,不愿意落下。
好一个小人。
哈,好一个站在公理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