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陈塘关,我寻着老猪的痕迹寻到了另一地界。
这呆子带那孩子来了小雷音寺,黄眉大王不知为何竟也还在此地。
许是没了唐僧肉的吸引,黄眉怏怏不悦的躺在塔上,身上盖的分明就是当年那让我吃了不少苦头的后天人种袋。
那呆子不知怎么想的,黄眉当年让我们吃的苦头他怕是都忘了,竟敢带着那孩子来招惹他。
若真是惹急了眼,如今没了西天取经这由头,弥勒定不会出面来管的。
我暗中着急,那呆子却不紧不慢的掏出两块破布在缝着什么。
不多时,一个与后天袋有七八分相似得袋子跃然而出。
我砸砸嘴有些无语,这呆子何时竟有了这手艺。
夜深人静,黄眉睡的正香。
那孩子拿了片叶子在前,呆子拎着袋子在后。
在叶子的扫弄下,黄眉翻了个身,后天袋落到身侧,呆子则趁机拿着他的破袋子与之调换。
随后二人便头也不回的溜之大吉,只有我看到他们身后黄眉睁开了眼,眼神中的不屑喷薄欲出。
不出所料,那孩子拿到袋子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崖边寻我。
可带那孩子的呆子似乎忘了,当年的后天人种袋是被黄眉加了分,而我那时要护着唐僧和他们被减了分。
那孩子生疏的用着袋子,却不能近我身分毫。
而我因避讳袋子属实与他多耗了一会,最终袋子到了我手里,那孩子败兴而归。
重回小雷音寺,黄眉坐在案前,面前一壶酒两个杯,似乎等了我许久。
来的果然是你,那年轻的孩子还是差了些功力。
我拾过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怎知道是我?
黄眉笑了。
我有何不知?
我是谁的部下?
你忘了?
我自嘲的摇了摇头,也是,离天近的地方总是消息快些。
我也是睡呆了,竟会拿他与李靖比。
我掏出乐天人种袋在手中掂了掂。
这袋子,你就这么给了那孩子?
不怕出事?
有何可怕?
这袋子为何在我手中你猜不明白?
不拖累弥勒我这烂命便有人可保。
更何况,给你这睡了多年的大圣找找麻烦我何乐而不为呢?
我白了他一眼把袋子丢回他的怀中,拎了桌上的酒壶往外走去。
这是壶好酒,给他饮可惜了。
黄眉心疼的在后面喊我。
诶?!
你这出家人怎能拿我的酒?!
我嗤笑回他。
我何时是出家人了?
再寻到八戒时是在盘丝洞。
他在那温柔乡好不快活,珠儿也是惯他,那葡萄拨好了皮一颗颗的往嘴里送。
只是苦了那孩子,他不知所措的被姑娘们围在角落。
八戒一连在这山洞呆了七日,他自己胖了些,那孩子瘦了些。
第八日,珠儿从洞中拿出了一张大网。
我看到这网算是明白了这呆子脑子里确实装的都是废料。
我提前回了崖边。
又过一日,那孩子第三次站到了我的对面。
那网织的确实精密,可见珠儿是废了心思的。
可那蠢猪似是忘了我72变的本领,那孩子怔愣的看着他的大网变成个破布,摇摇欲坠的挂在我变成的山峰上。
这战不必动手,有猴羞愧而逃。
我出声叫住他。
外物终是外物,自己才是根本。
那孩子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我拉着那张针脚紧密的网来到了盘丝洞,没去打扰,只是把网放到了洞口。
珠儿很好,对那呆子也真心,但希望她能看得开些吧。
连输三局后那呆子也老实了,他一面给那孩子擦药一面小声碎碎叨叨。
我猴哥怎么睡了这么久还这么厉害啊?
我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合着这呆子从头到尾都知道他让那孩子打的是我。
我咬牙忍了忍,但到底没忍住,趁他俩不注意给了那呆子一脚。
看着那呆子翻了三翻指着空气骂骂咧咧的样子,我心里舒坦了不少。
那孩子看着气急败坏的八戒,又隐约往我隐身的地方看了一眼。
缓缓开口。
那猴和我说,自己才是根本。
呆子听了这话停止了叫骂,一屁股坐到地上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他起身腾云带着那孩子往远处飞去。
我紧随其后,不多时便见他们停在了一处。
我定睛一看,不禁有些泪目,那呆子竟带他来了灵台方寸山。
山中还是老样子,隐隐约约传来孩童练功的声音。
只是八戒所想之事并不顺利,我师父不肯见他。
他也不馁,拉着那孩子往门前一坐便不动了。
我不准备陪他静坐,捏了个决化身蜜蜂往里飞去。
我在窗旁看到了师父,他依旧在带着一群小屁孩学着功法。
他沧桑了许多,我有些难过,这些年他过的不好吗?
师父的新徒弟们都很乖,不似我那时吵闹,但也不似我那时聪敏,害得师父同样的东西要讲好几遍。
听着师父的声音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梦中我回到了刚取经归来的时候。
那时的我满心兴奋,觉得我是帮助如来取得真经的大英雄。
我想着,有了斗战胜佛的名号,我的猴子猴孙们是多么得光彩。
可当我回到花果山,迎接我的是山中飘来的血腥味和满地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