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祁渊沈珈芙的其他类型小说《完结版小说嫁入皇城,宫斗就在一瞬间祁渊沈珈芙》,由网络作家“三日京”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众人等着太医过来,等太医说兰婕妤有孕一月有余之时,众人面上神情各不相同。淑妃当即皱起眉,那副懒散的神态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祺嫔则心头咯噔一下,她以为兰婕妤快失宠了就讽了她几句,没想到她居然怀了身孕?沈珈芙下意识去看太后的反应。太后的脸色很复杂,却依旧提不起笑容,只是问太医:“她这是怎么了,身子可有碍。”谁都能看出今日兰婕妤的脸色不好,她们还以为是她深知自己失了宠,面色难看也正常,没成想是有了身孕,胎像不稳。太医说起这个倒是叫众人想了起来,前几日兰婕妤可是被罚跪了的,就在御花园跪着,虽说没跪多久,但谁又说得准没这个原因呢?于是目光纷纷转向淑妃。淑妃冷眼扫过,不客气道:“说起来那日兰婕妤对臣妾不敬,臣妾罚她跪了会儿,还是惠...
《完结版小说嫁入皇城,宫斗就在一瞬间祁渊沈珈芙》精彩片段
众人等着太医过来,等太医说兰婕妤有孕一月有余之时,众人面上神情各不相同。
淑妃当即皱起眉,那副懒散的神态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
祺嫔则心头咯噔一下,她以为兰婕妤快失宠了就讽了她几句,没想到她居然怀了身孕?
沈珈芙下意识去看太后的反应。
太后的脸色很复杂,却依旧提不起笑容,只是问太医:“她这是怎么了,身子可有碍。”
谁都能看出今日兰婕妤的脸色不好,她们还以为是她深知自己失了宠,面色难看也正常,没成想是有了身孕,胎像不稳。
太医说起这个倒是叫众人想了起来,前几日兰婕妤可是被罚跪了的,就在御花园跪着,虽说没跪多久,但谁又说得准没这个原因呢?
于是目光纷纷转向淑妃。
淑妃冷眼扫过,不客气道:“说起来那日兰婕妤对臣妾不敬,臣妾罚她跪了会儿,还是惠妃娘娘心善,容得下她这种没规矩的。”
“也好在惠妃娘娘心善,不然说不准就有什么事端落到臣妾头上来。”
那日惠妃刚巧路过,瞧见兰婕妤在那儿跪着,赶紧叫人把她扶起来,说到底也没跪多久。
惠妃坐在一旁,面色如常。
这时候兰婕妤也不沉默了,她被太医说有了身孕的喜意已经渐渐缓过来,听见淑妃的话,饶是脸色苍白也要开口。
“是嫔妾不懂规矩,冲撞了淑妃娘娘,还望淑妃娘娘看在嫔妾身子孱弱的份上莫要在与嫔妾计较。”说着说着,气虚又委屈地拿手帕抹了抹眼泪。
她的贴身宫女听荷给她抚了抚脊背,焦急道:“娘娘有了身子可不能落泪啊。”
沈珈芙在太后身边看着这一幕,忽然在心中点了点头,兰婕妤可真会装,偏她装得还挺真,这样的技艺,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演过去吗?或许她也该学学?
太后也看不惯兰婕妤这副模样,但到底是有了身孕,她轻咳一声,叫皇后安排下去,送兰婕妤回宫。
“儿臣明白。”皇后福身道。
接下来的事沈珈芙没掺和,她跟着太后进了内殿,一看太后的神情就知不妙。
端妃离世之后过了半年太后才叫她进宫来,本来就急迫了,她进宫后和陛下的接触也不多,大多时候都是主动凑上去的,太后就更急了,如今兰婕妤有了身孕也说不上是坏事,起码是不能再侍寝。
沈珈芙没猜错的话,这段时日太后又会把她往陛下身边推。
下了早朝后,陛下果真去了凝香苑,不过也没待多久,似乎只是去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不过兰婕妤有了身孕一事一出,那些说她失宠的言论也就自然不攻自破。
天愈发暖和起来,还不到用冰的时候,太后叫她去小厨房捣鼓了一份冰碗给皇帝送过去。
沈珈芙默不吭声去了。
瞧着她走远,太后拉着周嬷嬷,有些摸不准这次她会不会进御书房的门。
“奴婢瞧着陛下也未必不喜欢二姑娘,这宫里的美人看惯了,谁说得准陛下的心思呢。”周嬷嬷站在太后身侧,温声说着。
太后倏地叹了口气:“他虽是养在我膝下长大,但多数时候都跟着先帝,脾气性子愈发难以捉摸,你说说,珈芙那么乖巧,怎么就不能合他心意了?”
周嬷嬷应和着她。
御书房内,祁渊听着刘秉和的通传,眼眸微微抬起,稍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一言不发。
刘秉和着实是摸不准陛下这意思,这是要沈姑娘进来还是不进来呢?
他看着门外,见祁渊漫不经心地继续看奏折,想了想,退了出去。
御书房外,沈珈芙站在原地,听见刘秉和说陛下在忙,她也没什么其他的反应,只是将东西拿给刘秉和,笑道:“劳烦刘公公将东西递到陛下面前去,天热起来,吃点凉爽的东西也能解解暑气。”
刘秉和说了声是,把东西接过来,看沈珈芙转身带着身后的丫鬟往外走,不禁沉默着摇摇头。
他把食盒带进了御书房,轻道:“陛下,这是沈二姑娘带来的冰碗。”
祁渊头也不抬,也不说怎么处理,刘秉和只好就把东西放着。
从这日起,沈珈芙开始三天两头地往御书房跑,日日都有新花样,不过祁渊也不是日日都会见她。
“珈芙呢?”太后一觉睡醒起来没看见人,问了身边的周嬷嬷。
周嬷嬷面上有些勉强,道:“二姑娘去御书房给陛下送绿豆汤了。”
“又去了?”太后惊疑地看向她。
虽说她是想让沈珈芙与祁渊多接触接触,但这姑娘三天两头地往御书房跑,不是叫人看笑话了吗?
“她自己去的?”
周嬷嬷点头:“奴婢还特意问了她,二姑娘说她得时时去才显得诚心。”
唉哟这傻姑娘,什么诚心不诚心的,又不是去参禅礼佛。
“等她回来快跟她说说,叫她歇一阵,别再去了。”太后喝了口茶,急道。
“是,娘娘,等二姑娘回来奴婢就同她说。”
另一边,沈珈芙进了御书房,如今已经六月了,天彻底热起来,她是十月及笄,二月入的皇城,一转眼已经过了大半年了,再过几月就又到了她的生辰。
不出意外的话,往后每一年的生辰都得在宫里过了。
祁渊少见地没处理那些奏折,他正站在雕有莲叶的门海前,侧身而立,伸手往里投放饵料。
一直没听见身后有动静,他出声打破了安静:“在想什么。”
沈珈芙的思绪被打乱,她立马打起精神,无形中竖起防线,面上却带着羞怯的笑意,小心地轻轻讨好说:“臣女在想,十月是臣女的生辰,想求一个陛下的恩典。”
祁渊转过头,抓着饵料的手不经意往水中投下去一点,语调轻缓,似乎并不在意。
“你要求什么恩典。”
“臣女的家在曲州,曲州路遥,听闻皇城的燕微山有个镜光寺,臣女想求陛下恩典臣女前去寺庙为父母祈福。”
说着,沈珈芙屈膝跪了下来,柔软的身子在地上伏着,从祁渊的角度看去,实在是盈盈一握,又娇又漂亮。
“十月生辰,你现在请旨,你在急什么。”祁渊没说答不答应,反问她。
说完这话,沈珈芙倏地咬住了嘴唇,急什么?当然是怕生出变故,这四个月时间可不算短。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只说恕罪:“臣女不急,那、臣女之后再求陛下恩典。”
绿豆汤摆着没人喝,周围又安静下来,沈珈芙生出了退意,匆匆行礼告了退。
待她走后,祁渊将饵料随意扔到一旁,宫人端了盆水进来。
他擦了擦手,忽然出声:“这是第几回了。”
刘秉和一愣,反应快,道:“回陛下,沈姑娘这是这个月第七回了。”
宫里的娘娘们都没来这么勤快,不过七回里陛下也只见了三回,他都不明白沈姑娘究竟是怎么想的。
祁渊眼眸中的墨色深黑,什么话也没说。
“可谁知、谁知嫔妾刚弯下膝盖,淑仪娘娘就偏说嫔妾,说嫔妾戴的白玉花簪晦气,还说嫔妾穿素色是故意的……”
许美人说到这儿,抬起脸来,哭得近乎要止不住声音。
沈珈芙这才看见她的发髻散乱,似乎是被人刻意揪住了头发,使劲拉扯过的,实在狼狈。
要说素色,沈珈芙自己也喜欢素色的衣衫,她年纪轻,穿素色或者艳色其实都很衬她,但许是入了宫不愿过分引人注目,再者,毕竟是在寿康宫中侍奉太后,不好整日穿得艳,于是一次也没穿过艳色。
许美人委屈极了,继续带着哭腔道:“嫔妾实在没有要故意与淑仪娘娘作对的意思,实在是、实是嫔妾平日里就是这么穿的,淑仪娘娘不信,嫔妾挡了几下,不注意就被她推了,往后倒时才知是撞到了婕妤娘娘身上,嫔妾不是故意为之——还望陛下和皇后娘娘为嫔妾作主!”
她的话说完,赵淑仪那一双眸子似乎是点燃了火,怒目看她:“她撒谎——”
她的神情终于带上了慌乱,似是怒不可遏,说话间手都在颤抖,望向祁渊的目光有几分希冀:“陛下,嫔妾的孩子没了,嫔妾的孩子没了啊…她故意出现在嫔妾面前,穿着素衣,带着素簪不就是提醒嫔妾吗——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赵淑仪说着,喃喃着再看向许美人,手不受控制地往前,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时一把抓住了许美人的头发,使劲拉扯着。
许美人霎时间发出一声惨叫。
在内殿安静等着的兰婕妤也听见了那一声,她抚着肚子,垂头一言不发。
殿内乱了起来。
等宫人把两人拉开之时赵淑仪面上还能清晰可见癫狂之状,而许美人则躲在宫人身后,头发也被拉扯拽掉了几根,更显狼狈。
祁渊沉着脸,气氛有几分可怕。
皇后也没料想会发生这种事,还想再问点什么,祁渊已经开了口。
“来人,赵淑仪意图谋害皇嗣,即日起,贬为常在,幽禁冷宫。”
众人的目光瞬间变了,就连沈珈芙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初入宫中时在请安礼上看见了赵淑仪,那时候赵淑仪性子傲,又怀有皇嗣,风光无限,这才短短几个月,就经历了丧子的打击,如今又被打入了冷宫,似乎情绪也有些不受控制了。
沈珈芙下意识看去。
赵淑仪面色惨白,像是被祁渊的一句话打入了深渊,她没有哭,却浑身颤抖起来,歇斯底里地开始喊:“陛下——您不能这样!您要为嫔妾的孩子作主!他无辜惨死!是有人害他——是有人害他啊!陛下!”
侍卫赶紧拉着赵淑仪出去,离得远了还能听见她的声音,像是恨不得叫所有人听见,怀着怨恨和不甘的吼声。
殿内静下来,就连许美人都不敢打破沉寂。
许美人近些日子正得圣宠,皇后有些摸不准祁渊的意思,见他久不开口,主动问了话:“陛下,今日之事虽说错不在许美人,但毕竟还是要给兰婕妤一个交代,臣妾想,罚她两月月俸让她长个教训,陛下觉得呢?”
祁渊缓缓将视线扫过许美人,不知在想什么。
“罚月俸哪能长教训。”他漫不经心开口,“关禁闭吧。”
说罢,祁渊起了身,也没再往内殿去看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宫妃们跟着起身行礼恭送。
“怎么会是她?”陛下应当不会平白无故去一个都要记不清的宫妃宫里,更何况,整个玉霜宫的圣宠都少得可怜,怎么忽然就去了许美人那儿?
听荷轻轻道:“听说是今日陛下在御花园时碰见了许美人,还特意派了人送她回去。”
兰婕妤轻嗤一声,闭上了眼,讽道:“她倒是运气好。”
本以为许美人也就是运气好点,谁知第二日陛下又进了她宫里,隔日又赐下许多赏赐,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在这宫里,众人虽不明说,但也能看出来陛下偏爱艳丽容颜,淑妃和已故的端妃都长了张妩媚的脸,兰婕妤一开始也是凭借着自己的脸才爬上如今这位置。
可现在,众人却摸不准陛下的喜好了,那许美人摆明了和艳丽沾不上边,又怎么得了圣宠?
后宫中的诸事沈珈芙知道的少,等那一点点陛下新宠许美人的消息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她只是轻轻哦了一声,没觉得有什么。
在她看来,陛下的口味不是一成不变还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她这张不够艳丽的脸还能有几分看头。
她正准备着三日后和太后去镜光寺,好在镜光寺就在皇城中,她们上午去了,下午就能回宫。
三日后,九月初七,是个晴好的天气。
沈珈芙换了身碧青色绣白玉兰绡纱裙,发髻上戴有白银缠蓝宝石蝴蝶钗,耳上挂了简简单单的蓝玉耳坠,面上略施粉黛,跟在太后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走的是绕皇城周边的远路,但胜在清净,一路上都没什么人打扰。
等她们到了镜光寺,僧侣迎了上来。
今日天气好,来寺里上香的人也不少,但多数都是女子,或是夫人带着女儿或是未出阁的姑娘带着丫鬟来此。
她们在侧门下的马车,侧门清静些,太后不想过分引人注意,也就没摆出多大的阵仗。
“待会儿珈芙你去求个签,镜光寺的签还是挺灵的。”进门之时,太后忽然朝她道。
沈珈芙点点头,应了声是。
毕竟是在宫外,她还未出阁,也不好四处乱走,便跟着太后进了几座大殿,跪下替家人求了安康。
镜光寺实在是大,并非都是平地,有些时候还要上台阶去另一处。
一路走走停停,饶是沈珈芙也觉得有些累了。
“先去用点斋饭,休息会儿。”太后嘴角轻轻笑着,朝着她道一声。
僧侣将她们带去了厢房,斋饭是由人送过来的,沈珈芙没什么胃口,吃得也少。
锦书瞧了一眼外边儿的天,轻声问道:“姑娘要不要出去走走?就在这园子里转转。”
镜光寺的环境清幽,山林之间只能听见敲响的钟声和鸟鸣声,在宫中压迫紧张的日子待惯了,偶尔来此一回叫沈珈芙的精神都放松了许多。
她抬起眼眸看着外边——外面没什么人。
这里是女眷的厢房,太后要休息会儿,她的厢房要在更后面。
“那就去转转。”
园子不小,石拱圆门连通着各个厢房小院,沈珈芙穿梭在其中,时不时和身边人说说话,笑着的时候轻轻伸手微掩着唇,阳光倾洒在她身上,尽透柔和。
“我知道,我就是不想吃,别说我了……”沈珈芙撇撇嘴,声音里有些心虚,侧头看着前方高处的风景。
身后的两人忽然停了声儿,锦书挡在她面前。
前方的石拱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男子,他似乎有些赫然,瞧见沈珈芙三人,愣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来,匆匆低下头,拱手:“在下在此迷了路,不是有意叨扰姑娘,不知姑娘能否为在下指个路,该从何处走出去。”
沈珈芙快用晚膳的时候才回了寿康宫,毕竟打着太后的名头去了凝香苑,她自然该和太后仔细说清楚。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见太后没什么别的反应,似乎并不关心。
也是,太后并不喜欢兰婕妤,知道她腹中的皇嗣无碍也就行了,对于祁渊怎么处置别的宫妃,她没兴趣知道。
最多也就是叹一声赵淑仪运道不好。
她感兴趣的是别的事。
“珈芙,哀家让你去求的签你可解了?说的是什么?”太后还有些不大高兴,她原想着听听镜光寺怎么解沈珈芙的签文,没成想也没听到。
沈珈芙笑了下,如实说:“姑母,还没解那签文陛下就叫臣女过去了,陛下在和僧人下棋呢,签文就交给那僧人了,说是吉签呢,还说臣女所想皆能如愿。”
太后哦了一声,点点头,似乎有几分满意,又很快放沈珈芙离开了。
回了侧殿,沈珈芙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几乎是提心吊胆了一下午,又在凝香苑再次见识了帝王的无情,一颗心总落不到实处,倒也有些怕。
失宠的下场着实可怕,失子的赵淑仪被贬冷宫,受宠的许美人被关禁闭,就连怀孕的兰婕妤……
沈珈芙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她觉得,就连怀孕的兰婕妤都在某种程度上被帝王所舍弃。
可是为什么呢?
兰婕妤做了什么吗?
沈珈芙想得脑袋疼,她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算着离她的生辰还有多久。
一日不到她的生辰,她就一日不用被卷入后宫。
可算来算去,那一天还是得来。
沈珈芙在寿康宫过了一段安生的日子,这段时间祁渊没有来过,她也同样没有主动去御前,她想,或许那些之前的旖旎之事对帝王来说也只是一点闲来无事的兴致,兴致过了,冷静下来,也不觉得她有多值得在意了。
这么想着,十月初五到了。
沈珈芙的生辰,太后下了旨意要给她办一场生辰宴,消息早早就传了下去,皇后也派了内官和内府抓紧照着太后的吩咐操办。
临了那一日,沈珈芙换上了尚衣局送来的新衣。
她这是入宫以后头一回穿艳色,胭脂红的石榴裙上滚了金边,两袖与裙摆绣缠枝,腰带上坠有珍珠与宝石,垂下来时仿若金铃碰撞着发出响声,她的发髻盘起,垂下的散发在身后用玉带系上,发髻上簪有金累丝镶红珠的宝钗,耳上挂着红翡翠耳坠,描了眉,也点了口脂。
她不是艳丽妩媚的容颜,但这么一身穿在她身上却显出她的娇美来,不用她做什么,单单是看着她都能迷了人的心智。
沈珈芙站在殿中,见太后久久没叫她起来,不禁抬起了头,茫然地轻声道:“姑母?”
太后乐呵着叫她过来,靠近了更是不住地看她,连声说好。
把沈珈芙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天气好,外边儿院子里的桂花都开了,哀家还让林衡署带了许多菊花过来,这段时日秋菊开得好,你待会儿去瞧瞧?”
沈珈芙弯了弯眼眸,笑说:“多谢姑母,臣女待会儿就去看。”
要说给面子,来的宫妃也不过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过来,她们都比沈珈芙年纪大,实在不想看见如沈珈芙这般年轻貌美的姑娘出现在这宫里,看了闹心,都祈祷着她生辰过了能出宫,回她的曲州去。
御辇不是往御书房去的,而是在乾安殿大门口停了下来。
沈珈芙没来过这儿,下了御辇以后就跟着祁渊走,她一个宫人也没带,在这儿也没认识的人,只能跟着祁渊。
祁渊把她带进了殿内。
乾安殿与寿康宫有很大的不同,一踏进宫门,沈珈芙就感觉到一阵浅浅的压迫感,像是无形间的纱帘,一寸寸裹挟着她。
这里过分安静,宫人们一板一眼地站立着,或是上前奉茶,或是弯身行礼,都透着宫规森严四个字。
殿内,沈珈芙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
祁渊站在桌案那边,距离她有些远。
虽然远,但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过来给朕磨墨。”
沈珈芙小步过去,找准自己的位置,拿着墨条开始一寸寸磨。
祁渊在写什么东西,但沈珈芙没敢去看,只知道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有些压得她喘不过气。
“什么时候去镜光寺。”祁渊似乎是随口问了这一句,说话间没有将注意力落在沈珈芙身上。
沈珈芙手上动作不禁停了下来,她扭过头,谨慎地去看祁渊,老实回答:“姑母说,等凉快些就去。”
她之前为了去镜光寺还去求了祁渊,不过那时候她知道祁渊并不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所以去求祁渊也不过是顺势而为,他们谁都没在意,转头她就去求到了太后面前,只有太后才会答应她。
现在祁渊问她这个,沈珈芙答得也颇有些小心。
祁渊停下了笔,侧过身,毫不客气地说她:“你倒是会耍小聪明。”那时候求他恩典的话只怕也是随口说的,转头就去找了太后。
沈珈芙心虚地低下头,看着地上靛青色的织金宫毯,一声不吭。
“七日后,朕安排人送你们去镜光寺。”祁渊的话不是在和沈珈芙商量。
沈珈芙有些奇怪,下意识追着问他:“陛下也会去吗?”
祁渊点点桌面,示意她继续磨墨,声音冷淡:“朕可不想当着佛祖的面罚你。”
做、做什么又要罚她?
她以为祁渊不会在意的。
沈珈芙的脸轰然蹿上来绯色,她哑然地看着祁渊,紧张巴巴地转过身子继续去磨墨,手忙脚乱地捏住了墨条,一圈圈地在砚台中央磨着。
“从镜光寺回来以后知道该做什么吗。”祁渊看她。
沈珈芙点点头,声音有些闷:“臣女安分守己。”
祁渊对她自己说的漂亮话不置可否,他觉得沈珈芙的确该收收心思,她看似乖巧听话,实则又笨心又野,太后说一句要放她回去她还真有打算回去过她的自在日子。
不过也没关系,起码沈珈芙还知道害怕,没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一直到下午,沈珈芙才被放回寿康宫。
她在乾安殿和祁渊一起用了午膳,吃得她不安心,细嚼慢咽着,等祁渊放下了筷子,她也紧跟着落下筷。
祁渊没有午睡的习惯,但入宫这么久,沈珈芙早已跟着太后的习惯,学会了午后睡一会儿,今日她跟着祁渊去了御书房,祁渊处理着朝政之事,她就在一旁磨墨添茶,虽然没叫她做什么别的事,但单单是站着等候就让她困意翻涌。
她强打起精神,偷摸着看了祁渊一眼,忍住打哈欠的冲动,换了一只手磨墨,不经意轻轻揉了揉眼睛。
她不知道祁渊要让自己磨到什么时候,这砚台里的墨都要满了,偏偏祁渊一点要叫她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她只好装哑巴,不吭声埋头继续。
沈珈芙下意识伸手捏了捏腰侧,倒也好,她今日若是走去凤仪殿,得累她半晌。
宫人给她穿戴好衣裳,外殿的桌上也备好了早膳。
只是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沈珈芙只能匆匆应付几口,上了仪仗,往凤仪殿去。
芙蓉苑离凤仪殿不算太远,沈珈芙到的时辰正好,殿内,低位的嫔妃几乎都到了,高位嫔妃却没来几个。
她在里面瞧见了之前被下令禁足的许美人。
许美人不知是什么时候被解了禁足,她好不容易得了宠,又受了场无妄之灾,如今再现于众人眼前时胆子却不见得如以前一般小了。
她和众人一起起身给沈珈芙行礼,矮身弯膝的时候沈珈芙却看见她有一瞬抓了抓自己的手。
沈珈芙也照样给高位的惠妃行礼,随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玉婕妤乍一盘起发髻来,臣妾恍然觉得是换了个人一般呢。”惠妃轻言笑说道。
沈珈芙被她一提,羞怯地伸手轻轻碰了碰发髻上的步摇,微微低头:“惠妃娘娘说得是,这样梳起发髻来,的确与之前有些区别。”
哪里是有一些啊。
之前她们还能看出沈珈芙脸庞上的一点稚气,那张脸美则美矣,但也没什么攻击力,不过现在却有所变化,娇美的脸庞一眼看去能叫人软下心肠,足够迷惑人,如今梳起发髻,多了几分能叫人不经意察觉到的贵气,无形中与旁人有了层屏障。
殿内静了下来,直到再有旁的妃嫔进门来。
淑妃一来就摆摆手,叫起身行礼的嫔妃都坐回去,她依旧懒懒散散,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也不去看旁人一眼,等着皇后出来。
皇后出来一眼就瞧见了沈珈芙。
她叫众人起身落座,随后转向沈珈芙,如往常一般和她说说话:“芙蓉苑那边有没有缺什么东西,若是缺的话要同本宫讲,本宫替你安排下去。”
皇后对待沈珈芙的态度一直都算客气,许是因为太后的那一层关系在,这种明面上的客气也被沈珈芙以同样的客气姿态对待回去。
她起身,微微弯身:“多谢娘娘关怀,芙蓉苑一切都好,没什么缺的。”
“那便好。”皇后微微笑着,点点头,视线不再看着她,反而对着下方的众人,“尝尝这花茶,秋意正浓,喝点花茶也能解解燥意。”
众人也纷纷应声,拿起茶盏意思意思喝了些。
“听闻玉婕妤是坐着仪仗来的?”安静不过片刻,殿中又有声音响起。
沈珈芙闻言落下了茶盏,看过去,见到了张不大熟悉的脸。
她眼眸中的困惑很是明显,殿中很快就有人笑出了声。
白修仪掩着唇,告诉她:“玉婕妤刚进后宫大概许多嫔妃都不认识呢,这是容美人。”
容…美人?
沈珈芙觉得熟悉了,她再度看向容美人的脸,将她面上的尴尬尽数收入眼中,总算是想起来是哪位容美人了。
当初她第一次与祁渊见面的时候祁渊身边就跟了这么一位容美人,那时容美人凭借着一张艳丽的美人面还有几分圣宠可言,但后来兰婕妤有孕,许美人得宠,加之淑妃娘娘圣宠如常,容美人也就渐渐的失了宠。
她心急的很,自己位份不高,后宫中又入新妃,她若不做点什么,只怕是再无出头之日。
沈珈芙明白过来,再看向容美人时朝她笑了笑,面容不带一丝抵触:“陛下心疼嫔妾,给嫔妾赐了仪仗。”
一看见她那张脸,淑妃心中一紧,随后又缓缓松下来。
倒不是沈珈芙长得不好看,相反,她确实是生了张美人面,只不过眉眼柔和温顺,一点不带艳丽,像只柔软的兔子,构不成什么威胁。
而陛下惯是不爱这种颜色的,陛下爱的都是眉目张扬明艳的容貌——如她,又如沈禾婉。
这个沈家二姑娘,不足为惧。
淑妃笑了笑,点点头,靠回椅背上:“好了,去吧,莫要叫太后娘娘久等了。”
仪仗离开,周嬷嬷和沈珈芙这才站了起来。
“二姑娘,我们走吧。”周嬷嬷喊她。
“好。”
又走了好一阵才走到寿康宫门口,沈珈芙穿着斗篷,身上都起了一层薄汗,衬得她小脸泛粉,更显柔和。
不得不说,周嬷嬷刚刚看见沈珈芙的脸时也如淑妃所想相差无二,这张脸是好看,但在这宫里却不一定被帝王所喜。
想来太后娘娘也未曾想过这位唯一的沈家二姑娘竟是这么乖巧的长相。
果然,太后一看见进来的沈珈芙,面上稍僵,却转瞬即逝,亲切地叫沈珈芙到近前来。
“珈芙给姑母请安。”沈珈芙柔柔行了一礼,这才靠近她。
太后笑着问她:“哀家只在你幼时见过你一面,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你都长成了大姑娘了。”
“是叫珈芙?”
沈珈芙点了点头,适时奉上一个腼腆的笑。
“你就在宫里住着,哀家跟前好久没有见着年轻的小姑娘来讨喜了。”
太后又和她说了会儿话,叫人带她下去收拾一下。
等人走了,周嬷嬷上前给她倒了一杯茶,见太后皱起眉,她不由得出声道:“娘娘何必这么忧心,奴婢瞧着二姑娘很招人喜欢。”说不准就能得陛下心意呢?
太后喝了口茶,不出声地摇摇头。
虽说她与祁渊并非亲母子,但也养了他这么些年,他的脾气秉性她也算是清楚,就沈珈芙这副柔软乖巧的性子和脸蛋,只怕不会惹他欢喜。
“你说她怎就、怎就?”
周嬷嬷知道太后想说什么。
端妃娘娘艳丽天成,能得宠那么多年也不无道理,怎么到这沈二姑娘身上,就全然变了个样?
周嬷嬷无话可说,干笑了两声。
另一边,沈珈芙住进了寿康宫,她也不是没看出来太后见她的时候眼中流露出的惊讶和失望。
失望什么呢?
难道她长得不好看吗?
沈珈芙暗自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不对,她在曲州的时候可多人说她好看了。
想到曲州,她神色稍稍黯然一寸,紧接着,根本没什么再让她暗自难过的时间,门外有人在唤她了。
周嬷嬷是带着人来的,来者也是女子,看着年纪比周嬷嬷要小一些,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但对着她也明显有几分恭敬。
“二姑娘,这是娘娘专程叫来指导您宫中规矩礼仪的姑姑,姓徐。”周嬷嬷说完,看见沈珈芙愣了一下。
她很快便反应过来,朝着徐姑姑微微垂首,喊了她一声。
沈珈芙想说什么,又闭上嘴,她觉得这来得也太快了些。
她今日才刚入宫,这么快就找来人指导她规矩。
“太后娘娘还是担心姑娘您,毕竟这后宫中人来人往,万一冲撞了哪位就…不好了,娘娘说得是早日学好规矩她也能放心让您出寿康宫外好好看看宫中的景色。”
沈珈芙乖顺地应了一声,等周嬷嬷走了就开始跟着徐姑姑学规矩。
她自小长在曲州,虽然对宫里的规矩一窍不通,但平日里在家中也有母亲教着一些寻常的规矩,学起来也没那么难。
这一学就学了好几日。
徐姑姑对她甚是满意,连带着对她的态度也温和许多。
只是学规矩终归是疲累,一连几日下来,沈珈芙日日都不好受,偏又只能忍着,见着太后了也只能给出温顺的笑脸。
“沈姑娘,太后娘娘叫您换身衣裳去前殿。”宫女出声打断了殿内的几人。
沈珈芙施施然站起身,轻轻应了一声。
“姑娘,太后娘娘怎么忽然叫您过去?”锦书给她换了件月白色的云纹锦裙,发上坠有白玉百合簪,耳上也挂着耳坠。
沈珈芙没敢叫人久等,自己看一眼铜镜中的人,站起身摇了摇头:“不知道,许是有事唤我过去一趟。”
这几日太后都没怎么见她,说是叫她来侍疾,实则也就每日晨起请安的时候能见着一回,其余时候都叫她跟在徐姑姑身边学习礼仪。
今日这么叫她,难不成是为了叫她去见什么人?
沈珈芙心脏一下猛跳起来。
她知道进宫以后迟早有一日是会见着帝王,但之前她也想着能安稳一日就算一日,没想过会这么快。
侧殿距离主殿没隔多远,沈珈芙很快就到了寿康宫正门口,门是开着的,她隐约听到了里面有男子的声音传出。
她的手不由得收紧起来,垂着眸,等人通传以后才抬脚跨进了门中。
大殿之内,气氛透着一股平和之下的诡异。
沈珈芙刚刚没听清,原来殿中除了男子的声音,还有年轻女子的声音,他们正在说今岁上贡的新茶。
太后的笑声透着一点僵硬,见着沈珈芙过来,岔开了话题,对着祁渊道:“这就是哀家与你说的那侍奉得极好的姑娘。”
“珈芙。”
沈珈芙跪了下去,朝着祁渊和太后的方向行了一礼,顺着太后的话轻轻道:“珈芙给陛下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给娘娘请安。”
殿内静了一瞬。
祁渊没有率先开口,他不紧不慢地拿着茶盏,却也不喝,手指贴在滚烫的杯壁上,冷眸垂下,随意看着地上跪下的女子。
沈家打的什么主意他自然清楚,就是清楚才不会那么简单地如沈家的愿,一个端妃已经足够了,他已给出了体面,再要送人来要他的体面,真当他那么好说话么。
容美人侧眸轻轻看一眼地上依旧不敢抬头的女子,将盘子里摆的糕点轻轻推了过去:“陛下吃点东西吧?嫔妾早闻太后娘娘宫里的点心好吃呢,只是一直未曾吃到过。”
这一声算是打破了平静。
祁渊挪开了视线,伸手从盘子里挑了块点心,漫不经心放到容美人的手里:“没吃过就尝尝看。”
沈珈芙原以为在玉照宫的事情就已经算是受罚了,但祁渊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她说的话也有理有据,等祁渊将手帕摊开,能瞧见被捏得皱起来的一个角。
视线投向下方,落在了沈珈芙的手指上。
沈珈芙规规矩矩地跪在他跟前,那双垂下的手合拢捏在一起,轻轻落在身前,露出来的纤白指腹上,上回他所见到的伤口早已消失的干干净净。
“手,给朕看看。”祁渊一向强势,身居高位惯了,就连寻常说话也不自觉叫人立马听从。
沈珈芙下意识就伸出手去,毫无保留地递到了祁渊面前。
她一怔,往后缩了一点,又被祁渊抓住手腕。
四目相对,沈珈芙率先躲开,她半垂着眼眸,跪得直直的。
祁渊看了一眼她的手指,没发现一点被划伤或是戳伤的痕迹,可他上次所见的却是实在可怜得很,十根手指有三根都伤了,冒出一个个小血点。
又是装的?
沈珈芙等了半晌没见他发话,忽然意识到什么,说:“上次给陛下绣的手帕绣的急了些,这次这条手帕臣女费了些时日才绣成。”
“陛下可还满意吗?”这句话沈珈芙问得颇有些小心翼翼,怕祁渊不满意,又怕祁渊发现她上次故意耍的小手段。
指腹忽然传来一点痒意,是手指相触间的那些微的不自在被放大。
沈珈芙无意识地躲了一下,手指被抓住了。
她听见祁渊似乎语带笑意,说:“沈姑娘觉得呢。”
沈珈芙呆愣着没回,一直到祁渊叫她起身,又到她退出了殿内,她没接上祁渊的话,混沌地走出了御书房。
回到寿康宫,她先去主殿拜见了太后。
一见着她的模样,太后着实惊着了。
“怎么还换衣裳了?”她记得沈珈芙出去的时候穿的可不是这一身。
沈珈芙柔柔喊了声姑母,将摘回来的荷花交给宫人,面上有些羞窘,低声道:“是我汗湿了衣裳,陛下叫我去玉照宫换的。”
太后点点头,又将视线挪到那些荷花上面,皱着眉问她:“怎么还去摘荷花了?这大热天的,当心中了暑气。”
说着就叫人去小厨房弄点清热的凉茶来。
沈珈芙只得一句句跟她说着来龙去脉,省去了她欺君的事和祁渊在玉照宫吓唬她的事。
说完,她看见太后表情略显复杂。
“姑母?”沈珈芙见着太后没说话,以为她要生气,有些忐忑地唤了她一声。
太后回过神,恰好宫人将凉茶奉上来,她叫沈珈芙先去喝一碗。
“这几日天热,你就待在寿康宫莫要出去了,等再过些日子,哀家带你出宫转转。”
太后说完,沈珈芙捧着碗有点喝不下去了,她好奇地看着太后,不知道她这位姑母又在打什么主意。
面上却乖巧地应了一声是。
等看见沈珈芙走出了正殿大门,太后的脸稍稍沉下来。
“娘娘,您要带沈姑娘出宫是……”周嬷嬷有些担忧地望着太后的神情,这大殿里只剩下她们俩,说话也不用怕会有旁人听见。
太后没好气地拔高了声音,说:“皇帝摆明了看上了珈芙,只不过他没想让珈芙如愿,现在正逗着人玩儿呢。”
“珈芙那性子,哪回不是被欺负的份,哀家不多看顾着点,等回过头来,别说皇帝了,就他宫里的那些宫妃都能把她皮剥了。”
说到这儿,太后叹了口气,侧过身对着周嬷嬷念道:“珈芙她上回说想去镜光寺为家人祈福,正好哀家也好久没去了,这次带她一起去,好好散散心。”
说到这份上,周嬷嬷哪还有什么不懂的呢,抿着唇笑了笑,说了声是,她下去叫人安排。
“也不着急,天儿热呢,再等着吧。”
“是。”
太后叫沈珈芙就在寿康宫待着,她也就真没出宫门,别说去御书房晃悠了,就连侧殿的大门也不时常出。
她察觉太后待她更好了些,要说好在哪里,她也道不出,只不过每回见着她都是笑呵呵的,碰着皇后过来请安时也老是时不时把话题扯到她身上,就没说过一个不好的字眼。
“儿臣算是看出来了,母后这是真真儿喜欢沈姑娘呢。”要是旁人听着太后说那么久都能多多少少听得烦了,而皇后却是一点也不显得烦躁,甚至还乐呵着附和两句。
沈珈芙就站在太后身边,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太后看看沈珈芙:“你是不知道她有多贴心。”
沈珈芙耳朵有点红,被太后接二连三地夸着,实在是不好意思。
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有个小宫女进来,跪在地上道:“娘娘,锦瑟殿那边来报,说赵修仪娘娘在院子里摔了一跤,眼下快要生产了。”
什么!?
大殿之内的和乐氛围瞬间消失殆尽。
沈珈芙搀扶着太后从座椅上起身,听她急忙问着:“去请太医了没?稳婆呢?”
“太医已经过去了,稳婆和医女都在产房里候着。”
“快去快去,赶紧先过去。”说着,太后就沉着脸往殿外走,皇后的脸色也说不上好看,跟着太后正要出去。
忽然,太后的步子停下,她转过头,没叫上沈珈芙,让沈珈芙就在寿康宫,怕吓着她。
沈珈芙点点头,神色说不上害怕,却能看出她的紧张。
也是,她一个刚及笄未满一年的姑娘,就算知道女子产子凶险万分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跟着去看,更何况,赵修仪肚子里的孩子才七个月大,就算能生下来,也不知能不能活。
太后和皇后都走了,周嬷嬷也跟着太后过去,如今大殿之内就剩下锦书锦柔陪着她,不一会儿,琴心也进了大殿之内,给沈珈芙换了盏茶。
“姑娘不若先回去吧?还不知太后娘娘什么时候回来呢。”琴心看沈珈芙就在那儿等着,不由得出声问道。
沈珈芙却摇摇头:“没关系,我等着。”
琴心没再劝她。
沈珈芙的心有点乱,她知道后宫水深,也早已做好了踏足进去的打算,可今日这消息陡然让她不安起来。
赵修仪当真是不小心摔了吗?
又过了一会儿,祁渊似乎终于注意到她愈发慢下来的举动,叫她停了下来。
“下去……”一句话没说完,祁渊偏头看见身边的沈珈芙,那双透着黑亮的眼睛周围被墨迹沾染,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透着股滑稽。
终于要叫她下去了吗?
沈珈芙松了一口气,着急谢恩:“是,臣女告退。”
说着,沈珈芙脚步往后挪着,低头要退身而去。
祁渊看她花着脸就要这么退出去,眼神中带了几抹意味深长,视线紧紧跟着她,把人看得头不住往下低时,终于叫住了她。
“站着。”
沈珈芙立马停了下来,抬起头,用一张花脸看着他。
祁渊让她过来。
他想,若是真让沈珈芙顶着这张脸出去被人看见了,依她的性子,只怕要被气得好一阵不肯见人。
沈珈芙又慢吞吞挪步子走到祁渊跟前,仰面看他。
那副听话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有点呆。
祁渊拿出了手帕,正要上手的时候发现那墨迹已经干了,单单用手帕是擦不掉的。
于是出声叫来了人。
他的举动再不明显沈珈芙也能看出来是要给自己擦脸。
她脸上沾到了什么吗?
沈珈芙错愕一瞬,抬手准备自己擦擦,眼尖看见了那只手上的墨迹,逐渐睁大了眼。
脑子懵了。
门外有宫人进门来,正躬身等候着祁渊的吩咐。
沈珈芙正要转过头,脑袋被人扣回来,没叫外人瞧见她面上的模样。
“去打点温水来。”
“是,陛下。”
沈珈芙抬眸,与祁渊视线对上,又急急忙忙移开,恨不得躲进缝里。
小姑娘都爱美,更何况在他面前的是这么一个从小被人夸奖惯了的沈珈芙。
“叫你磨会儿墨都能把脸弄花,朕若放任你,还不知要给朕捅出多大的篓子。”祁渊不冷不淡地说她一句,沈珈芙也不反驳,只是低着头轻轻给自己揉了揉手腕。
她又困又累,站得久了,手上还不停转着墨条,就是在寿康宫都没这么累过。
依她所看,祁渊就是故意欺负人,还要奚落她。
没有这么不讲理的。
于是大着胆子不吭声。
不一会儿,宫人拿了温水进来,正候着,又听见陛下叫她们都出去。
她们将目光落在一直背对着看似轻轻倚靠着帝王的沈姑娘身上,尽数退了出去。
宫人还拿了帕子来。
沈珈芙被带到那盆水前,见祁渊拧了帕子要给她擦脸。
她没躲,乖顺地仰着脸,闭上眼睛好让祁渊给她擦干净。
或许那墨迹真的很难擦,沈珈芙只觉得祁渊的动作有些重,她不受控制地睁开眼,轻轻喊了声疼。
祁渊的动作停了下来,冷眼扫过她:“疼也受着。”
沈珈芙没再喊疼了,垂下眸,随着眼睛周围的墨迹被擦拭干净,皮肤上涌出来一抹红,绯红蔓延开来。
祁渊给她擦干净,微凉的指腹碰了下她发烫的皮肤,说了她一句:“娇气。”
虽然后宫中的嫔妃多数也是大家闺秀,但也没见过一个像她这么娇气的,站一会儿就累了,说也说不得,不然就要偷偷记着,或许还想耍脸子给他看。
祁渊捏着沈珈芙的下巴,问她:“气什么呢?朕的话没说对?”
沈珈芙咬着唇,看见他眼眸中的不在意,使劲偏过了头:“陛下英明神武,自有圣裁,陛下说的话都对。”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沈珈芙的下巴也被捏红了。
第二日,沈珈芙一早起来为太后侍疾。
她寻常穿的都是浅色的衣裳,今日也不例外,只是春日还未至,她照例披了件斗篷在身上,白色的绒毛围拢她纤细的脖颈,垂下头时,发鬓上的碧玉翠珠坠下来,贴在发间。
似乎是觉得冷,她呼出一口白气,一抬头就看见了正望着她的周嬷嬷,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笑来。
“周嬷嬷。”
周嬷嬷也缓了缓神色,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朝着沈珈芙微微俯身:“沈姑娘安,太后娘娘刚起身。”
沈珈芙点了点头,看见她身后宫人端着的粥点,道:“给我拿着吧,总不能我什么也不做。”
周嬷嬷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没阻止她。
她进去的时候太后神情有些恹恹地坐在椅上,瞧见沈珈芙来,也不多说什么,叫人赐了座。
太后沉默着喝粥,忽然注意到什么。
她眼神微变,用过早膳以后才对着沈珈芙开口:“珈芙年纪小,性子倒是沉稳。”
沈珈芙不知她为何说起这个来,有些茫然。
太后笑着:“叫人去哀家库房里拿些漂亮首饰来,还有,哀家记得每年这时候都有织云锦,到时候去叫人选些鲜亮的颜色来,给珈芙量量身,做几套春衫。”
沈珈芙一时有些惶然,她站起了身,看着太后一连串地吩咐人,想说什么,又被太后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可别说不要,姑母这是心疼你,哀家这里虽然也有织云锦,但是颜色不衬你,小姑娘性子活泼些,选些鲜亮的颜色也好。”
她虽是这么说的,但话外之意无非不是说沈珈芙穿得过分素雅了,打扮也不够惹人注目。
周嬷嬷已经下去叫人准备了。
沈珈芙只好行了礼,谢过太后赏赐。
又过了五日,照例是后妃向太后请安的日子。
沈珈芙浑然不知,还是出了偏殿大门,瞧见寿康宫正殿门外候着些面生的宫人才料想到什么。
她今日穿的是一袭桃夭粉裙,恰好今日天气好,天光微亮间更衬得她皮肤白皙透亮。
还未进殿门,沈珈芙小心地垂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虽然不够华丽,但也足够衬她身份,不至于会丢脸。
想到这里,她走了进去。
里面已经来了几位娘娘,皆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皇后还未至,太后也还没出来。
沈珈芙走上前去,给她们行了一礼:“珈芙给各位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她的礼仪学得不错,小半月过去,徐姑姑已经没什么还需教给她的了,太后对此也格外满意。
想来寿康宫里来了位侍疾的沈家二姑娘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几个妃嫔皆看向她,叫她不必多礼,起身就是。
沈珈芙起身,站着任由好几道目光看着。
她没抬头与之对视,低眉顺眼的,透出一股好欺负的模样。
惠妃笑了笑,语气平和:“沈二姑娘照顾太后娘娘有心了,若是得空了可来玉霜宫陪本宫说说话。”
沈珈芙一听这话,还没来得及回什么,又听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跟着道:“惠妃娘娘说笑了,沈姑娘是来给太后娘娘侍疾的,怎能在后宫中随意走动,怕是不合规矩。”
说话的是赵淑仪,只见她坐在带着靠椅的座位上,面上的妆容很淡,穿着黛青色的宫裙,隐隐可见她双手微贴在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
有孕的宫妃?
沈珈芙心下了然,谁也不想得罪,正琢磨着说点什么,好在外面传了声音,皇后和淑妃都来了。
皇后的长相不似旁人般艳丽,却有一种难以忽视的贵气,而她身后的淑妃,一副倦怠懒散的模样,生着一双多情眸。
“都起身吧。”皇后轻道一句,也注意到了站在边缘的沈珈芙。
皇后问起她:“你就是沈家二姑娘?”
沈珈芙弯身应了一句。
“母后前段时日着了凉,听闻沈二姑娘入宫侍疾,好在能让母后开怀些。”皇后说着,看看她,“你侍疾有功,本宫自该赏赐。”
“待请安之后,本宫叫人送过来。”
皇后在众人面前说这一遭,沈珈芙不得不应下来,她规规矩矩上前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谢恩。
皇后都开了头了,其余的高位嫔妃也只得跟着皇后的意思,都说要给沈珈芙见面礼。
宫妃们面上都是笑着的,实则心里怎么想沈珈芙都能猜得到。
她进宫的目的这些人并非猜不到,可她好歹是太后的侄女,她们不敢在明面上做什么,更何况,现在她还没进后宫,她们就更没理由做什么。
沈珈芙一一谢了恩,这时候,太后从里面出来了。
她顿时松了口气,同众人一起给太后行礼。
太后朝沈珈芙招招手,示意她过来,接着笑道:“哀家在里面就听到了,都在夸你有功呢。”
沈珈芙面上适时带了些羞怯的笑意,搀扶着太后过去,低声轻道:“娘娘们谬赞了,这都是臣女应该做的。”
“你是哀家的侄女儿,还侍疾有功,得些赏赐有什么不可的。”太后舒坦地坐下,拍了拍沈珈芙的手背。
众人看着这一唱一和的场面,脸上的表情几乎都要挂不住。
沈太后的侄女又不止沈珈芙一个,之前的端妃不也是么?端妃可没那么得太后的喜爱。
不然也不会那么死在宫里。
皇后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视线注意到下方稍稍捂着唇的赵淑仪,等太后那边说过了一阵才开口。
“赵淑仪可是身子不适?”皇后轻轻看着她,语气稍带关怀。
赵淑仪闻言抬起头,抚着肚子的手也放下,脸颊泛起一抹红,轻轻道:“回娘娘,近几日就是这般,时常犯恶心,无碍的。”
太后也看了过去,看着她的肚子,点点头,问她:“快三个月了吧?有了身子就免了请安吧,好好养着。”
赵淑仪受宠若惊,被人扶起身,盈盈行了一礼,道了声是。
没过多久,太后没那么多精力,散了请安,却留下了沈珈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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