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阿娘的声音。
“千真万确,那道士说了,置之死地而后生,也许只有她死了,阿玥才会回来。”
“容卿兄,万一此事不成,我们岂不是连阿玥的身体都要失去?”
兄长也在!
“罢了,试试又有何妨,万一成了,阿玥就能回来,若是不成,我也认了,只有阿玥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别人占着她的身体,我绝不同意。”
“父亲说的是,我看见她和阿玥一模一样的脸就犯恶心。”
“她竟然还想爬上我的床,取代阿玥,真是可笑。”
“老爷,你们可得小心点,别让我们阿玥的身体留了伤呐。”
.......
我怔在原地,浑身冰冷如坠冰窟,仿佛上一秒因剧烈奔跑狂跳的心脏一瞬间就被人狠狠捏碎,疼的窒息。
他们竟然想要杀了我。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啊,我才是慕容玥。
我浑浑噩噩的离开庭院,回到房间时被门槛拌住,一不小心摔在地上。
手肘磕破后鲜血汩汩而下,头上的发簪也悄然滑落下来。
我忍不住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绝望、无助让我几乎昏死过去,突然一只无形的手落在我的头顶。
我哽咽着抬头,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远处纷乱的脚步越来越近。
06
“阿爹,我,我是你女儿,我是阿玥啊。”
阿父掐住我的脖颈,兄长死死按住我的手脚,李容卿端着一碗滚烫的汤药,一步步逼进。
“快,按死她的手脚。”
阿娘站在一边,捏着手帕不敢看这幅景象,李容卿端药的手微微颤抖。
半晌,他都无法将药灌进我的嘴里。
“这,她和阿玥长的一模一样,我,我实在是下不去手啊。”
原本冷眼旁观的阿娘,想我不想就把手里的帕子按在我的脸上。
我通红着双眼,被钳住的脖颈嘶哑的喊她。
“娘,我是,阿玥,我是....”
“不,你不是阿玥。”她一咬牙,把帕子死死的按住。
我瞬间感到窒息,唇齿被生生掰开,一股浓郁的苦涩猛然灌进喉咙。
剧烈的痛楚使我使劲浑身力量挣脱桎梏,瘫在地上,断断续续的抽搐。
“这,这,这怎么回事啊?她是不是要死了。”
“放心吧,这只是毒发,我这里有解药,她死不了。”
我蜷缩在地上,全身像被利刃贯穿,撕心裂肺的疼,一口鲜血喷出后身体渐渐变得沉重。
我落下最后一滴绝望的泪水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阿娘慌张的吼叫。
“快,救她,她死了阿玥就永远回不来了。”
此时此刻,她想的还是那个冒牌货。
陷入长久的黑暗,我双腿不听使唤的在柔然的地面上游走。
眼前出现一道亮的刺眼的白光。
“难道,我真的又要回去了吗?”
一道冷淡的机械声音在空间中回响。
“慕容玥,是否回归属于你的世界,亦或是选择回到交换后的世界。”
两对鲜红的小字在我面前展开。
白光里,我仿佛看到阿婆佝偻的身影。
她向我招手,怀里抱着为我缝制的温暖兜帽。
我们相伴三年一起养的小野狸安静的蹲在她的脚边。
她们仿佛就是为了等待我做出选择,回到他们身边一般。
我哭着伸出手指,轻轻的放在面前鲜红的小字上面。
那只温暖的手有一次覆上我的头顶。
07
我苏醒时,映入眼帘的还是红漆的梨花木床,温暖的棉被。
我还是没能回去。
失望瞬间侵袭全身。
厢房的门被推开,李容卿走了进来,他将我扶起来,我伸手推开他,没想到手臂直接穿过了他的躯体。
我又尝试了一次,依旧如此。
半晌后恍然大悟,我意识到自己成了魂魄的状态。
他无法看到我的存在,而床上躺着的,正是我的那没有魂魄,被他们折磨得毫无生气的身体。
兄长推门进来,皱着眉满脸担忧。
“还是不行吗?”
李容卿无奈的摇了摇头。
“已经过了两天了,阿玥怎么还没回来?”
“别担心了,不是还有五天吗?之前慕容玥换回来,昏迷了七天不是吗。”
李容卿闻言,只好安慰自己,妥帖的将我的身体放回床榻。
可随着时间流逝,那个躺在床上的身体却毫无动静。
而且皮肤一天比一天冷,身躯一天比一天僵硬。
李容卿有些慌乱,在府里翻箱倒柜,想要找到那卷残破书籍的另一半。
他把曾经属于阿玥的房间翻了个遍,什么都没有。
然后他又来翻找我的房间,却发现了那副整整五米的上林赋,他看了个开头,只感叹为何有人做出这般华丽的诗词。
随后,在卷轴的尾端便看见我的落款。
“写上林赋,得心上人。”
“赠容卿。”
李容卿手一抖,长长的卷轴跌落在地,他坐在书案上,终于有间隙能看一眼我的书,我的字,我为他提的诗,甚至我誊抄他状元及第的文章。
大堆书卷的角落,是那枚他亲手送的木簪,我一直带着,磨得尾端都隐隐发亮,还有上面刻下的我们的小字。
可那枚发簪如今就丢在地上,落满尘埃一如我蒙尘的心,早就失去了光泽。
第四日,我的尸身已经散发旁人无法忍受的恶臭,皮肤泛起青灰。
看来,就连那个假的慕容玥也回不来了。
李容卿故技重施将我带回阿父的府邸。
可阿父连日被上书弹劾,根本无心他顾。
他口无遮拦,文谏时多次顶撞皇上,一众大臣早就看他不满,便以目无皇威、口不择言的借口排挤他。
阿娘的腿疾不见好转,小厮每日送来暖炉给她。
起初她严词拒绝,感到自尊心受挫,将那小厮打了三十多仗。
小厮在腕粗的板子下哭的声嘶力竭。
“夫人饶命啊,小的都是按照小姐的吩咐行事,小姐说夫人腿疾怕寒,这才让小的日日送来暖炉啊。”
阿娘脸上的表情变了又表,叹息着扯去了处罚。
可那小厮受了罚就再也不敢送暖炉过去了。
阿娘打了下人抹不开面,只好自己忍受寒冬里腿疾的疼痛。
李容卿还在执着于寻找办法让阿玥的魂魄回来。
他抓住那个告诉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士。
没想到,那道士一顿胡诌,支支吾吾的样子让李容卿十分恼火。
得知自己闹出人命,他跪在地上把头的磕破了。
“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啊,求求你放过我,我就是个神棍,我都是胡说八道的。”
李容卿将他按在地上一顿毒打,平日里那般瘦弱的人,发了疯一样像个野兽,一下下挥舞着拳头。
“阿玥回不来,那你把慕容还给我啊。”
“别打了,别打了,谁是慕容,我不认识慕容啊。”
他突然松开了神棍道士,怔怔的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慕容玥,慕容玥。”
李容卿一遍遍唤我的名字,跌跌撞撞的赶回府邸。
08
我死后的第七天,无论是阿玥还是慕容玥,都没有回来。
那具身体就是一具没有任何灵魂的躯壳,正在慢慢的腐败。
为了保存尸身,李容卿让人给我下毒,将尸身放在冰窖之中,期盼着总有一天我能够醒过来。
他辞去官职,在世间奔波,只为了去找到回魂的办法。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换回我的魂魄还是那个冒牌货的魂魄。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如今只想摆脱纠缠,回到那个关心爱护着我的阿婆身边。
可惜,因为他和阿娘、阿父、阿兄的执着,我迟迟无法回到另一个世界。
阿兄在战场上又受了重伤。
我看着他拿着那个穿越女送他的长枪上阵杀敌。
那漂亮的红缨枪捅了四个敌人就硬生生折断,他被偷袭一刀斩到马下,腹部更是被受惊的马儿踩了好几脚。
他回来的时候,还念着穿越的阿玥亲手做的长枪,伤刚好就拿着枪去铁铺修理。
铁铺的老板握着轻飘飘的枪杆,嗤笑一声。
“这谁做的破烂玩意儿,拿废铁掺和废料打的,这不纯纯糊弄人嘛。”
“你胡说八道,这是阿玥用玄铁亲手为我打造的,怎么可能是废铁。”
铁匠不屑的瞪他一眼,当着他的面稍微一用力就折断了那已经残破不堪的枪。
“哪个瘪犊子送你的枪,这不是要你小命嘛,拿这种货色上战场,你真的觉得能杀人?”
兄长红着眼眶,但还是噤了声。
枪他也不修了,急匆匆的赶回府里。
阿玥在的时候,送了兄长不少武器。
所以他喜爱这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妹妹,欣赏她的豪言壮语。
可随着一件件武器被他徒手掰断,他彻底绝望,跌坐在地上。
阿玥在时,曾为了给他解忧,替他选购了一批武器到军中,她还毫无顾忌的坐在地上和将士们把酒言欢,说什么自己也想报效朝廷,为国争光。
无不引得一众将士钦佩称赞。
如今看来,都是假的,他找到那批还来不及使的武器,皆是一些废料渣滓所铸。
阿兄怔怔的坐在练武场,天空快速的昏暗下来。
随着大雨冲刷,一个破败的香囊混着泥土露了出来。
是我曾将为他求来的平安符,他抖着手解开香囊。
里面的平安符早就被雨水浸泡的模糊不清,可那特殊的朱砂,散发经久不息的香气。
他这才知道,这是我跪了五个时辰在钟灵寺求来的。
那里的平安符最灵验,但最好的符纸,要心诚所得。
兄长抱着符纸,在倾盆的雨里喃喃了一声,脸上汩汩清流,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阿玥。”
此刻,他心里想的终于不再是那个夺走我身体的冒牌货。
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09
阿兄将假武器的事告诉阿父阿娘。
他们都不相信,一心还觉得只是巧合,还期盼着李容卿带回办法,换回他们心心念念的女儿。
但很快,府中又出了变故,阿父被彻底革职。
皇帝的诏书送来府上的那天,阿父还死不悔改去找皇上理论。
皇上将手里的茶盏砸在他的头上,怒不可遏。
“这到底是你的江山还是朕的江山?给我滚,别逼我抄了你的府。”
他失魂落魄的回来,阿娘也因为气血攻心和腿疾一病不起。
侯府特意送来庆贺升官的请帖,阿父难得低头,接下了帖子想为自己的仕途争取一次。
没想到,侯府的宴会上尽是对他的冷嘲热讽、落井下石。
侯府千金傲慢无礼,在会客堂公然讽刺阿父是不中用的老不死。
阿父气的差点吐血,他颤颤巍巍的指着顾宛清就骂。
顾宛清也不示弱,抱着手冷嗤。
“狗的爹,也是条乱咬人的老狗。”
“你这混球,你说什么?”
她笑的花枝乱颠,捂着嘴打趣。
“哎呦,原来慕容大人你不知道吗?你此前没有被抄家,都是你那好女儿求来的啊,她要是没死,想必你还能逍遥几日嘞。”
她绘声绘色的描述那日侮辱我,让我跪在地上求她放过阿父的场景。
“哎呦,你们不知道,慕容玥学的可像了,我还以为真的是那啥呢……”
周围看好戏的人一哄而笑。
阿父终于忍受不了,一口血呕了出来,瘫倒在地上。
阿父被送回来的时候,李容卿回来了。
他花光了所有积蓄在民间找到一位良医,人称回春圣手。
可府上如今不止有我,还有两个重病之人。
阿娘和阿父都觉得换回魂魄比较急迫。
于是带着圣手拖着病重的躯体去到冰窖。
圣手只看了一眼我的身体,摸着胡须叹息摇头。
“你们让我救一个死人做什么?我可以救人,但绝对无法起死回生啊。”
李容卿激动不已,揪着圣手的衣领呵斥。
“你这个骗子,不是都说你是回春的圣手吗?你给我把她救活啊。”
“可,可,这人早就死了啊,救不了了。”
李容卿气急攻心,白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而圣手医师的目光却带着疑惑落在了阿娘的身上。
“这位夫人,怕是也命不久矣呐。”
10
阿娘已经站不住了,她的双腿常常疼的钻心,只能坐着木制的轮椅。
医师放下银针,蹙眉摇了摇头。
“无解了!”
“夫人是何时中毒的?”
三个人难以置信,阿娘更是瞪大了双眼。
“中毒?我未曾中过毒,难道是误食了什么毒物。”
那圣手医师摇了摇头。
“你这毒已经深入骨髓,若不是长久以往的食用或者吸入,还不至于腿疾难愈,甚至危及性命。”
他们四人面面相觑,兄长不知所措的抓住圣手的衣襟。
“圣手,你救救我娘啊,她平日里都待在府中,下人送的饭菜我们都是一同食用,怎么可能慢性中毒。”
那医师环顾一圈,如有所思,半晌摸着胡须道。
“夫人可有什么贴身之物,如香囊玉佩或者簪子,是几年前新得的。”
阿娘噙着泪思索,半天终于抬起头来。
“有,可是不可能啊,她不会的。”
“哎呀,夫人,是什么,你快说吧。”
“是,阿,阿玥,送我的护膝。”
阿父和兄长都愣在原地,圣手即刻检查那个护膝。
那里面果然藏了许多毒药。
那个缝制精美的护膝颓然的掉在地上。
“是她,害的我?”
“阿娘,就连她送我兵器都是假的,差点害我送命。”
阿父沉思,飞快的奔去书房,从里面拿来了一叠奏折。
“这是,两年前,我被人陷害时的奏折,在汴梁,皇上命我去救济灾民,我偷偷下放私银给灾民,被诬陷成贪污腐败之徒,可下放私银只有府中我们几人知晓,还有阿玥.....”
三人面如菜色,愣怔着说不出话。
那医师喃喃而语。
“按照你们所说,有人陷害你们一家,这人是谁?她为何这样做?”
一道虚弱的声音突然打破沉寂。
李容卿扶着门栏走了进来。
“我,我知道,为什么!”
11
李容卿掏出了那残破的半卷书。
沾满污渍的书页上面,细数着穿越而来的阿玥,对这几个人满满的算计和恶意。
她虽然是穿越而来,却带着目的。
阿父阿娘和阿兄仔细的看完一篇又一篇她自述般的记事。
原来,她来到这个世界,只要攻略交换后的家人,就能回去,获得一大笔钱财。
阿玥,她讨厌威严迂腐的父亲。
可为了获得父亲的好感。
她又想方设法诬陷清正廉洁的父亲,然后拿出证据,洗脱父亲的冤屈,让父亲自此高看她一眼。
为了让长年征战的兄长喜爱上她,她自请为兄长筹集武器,装作豪迈巾帼的模样和军营的将士达成一片,博取兄长的好感。
至于阿娘,书里说是她最难攻略的。
因为阿娘在相处过程中隐隐感到她和原本的我大相径庭,有意挑破她的身份。
于是她伪装成孝顺体贴,给阿娘送了不少东西,可实际上她恨透了阿娘。
因为她没有娘亲,从小她的娘亲抛弃她离去,把她丢给奶奶。
那老婆子腿脚不好还要等她拼命挣钱养活,像个累赘。
因此她恨极了阿娘,痛恨阿娘对慕容玥的骄纵和爱护。
更痛恨阿娘拥有健康的双腿,却闭门不出,整日在深闺蹉跎。
怀着这样的心思,她在阿娘的护膝里下毒,不惜让阿娘患上腿疾,然后忍着恨意无微不至的照顾,达到攻略阿娘的目的。
至于,李容卿。
她在书中写道,她来到这个世界,唯一的眷恋只有李容卿。
她爱慕李容卿,可是她一想到自己顶着别人的脸和心爱之人翻云覆雨。
她更是恨的睡不着觉。
去年,她对我们全家的攻略值早就满了。
但她还是不愿意回去,她梦想那场唯一一次的婚礼。
她想象过彻底留在这个世界,但只要她曝露一点本性,就会引起怀疑,李容卿也会离他而去,她无法释怀。
最后,她想到一个最为极端的办法。
死亡。
只有死去的人才能永远留在别人心底。
她做到了,她用死,让阿娘痛哭流涕,让阿父掩面垂泪,让兄长彻底认可她为妹妹,更让李容卿再也忘不了她。
只是,我却被抛弃在交换时空的洪流里,待我归来,一切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阿娘靠在床榻,眼泪止不住的滑落,阿父喃喃着心爱女儿的名字,一下子仿佛白了青丝。
“阿玥,我可怜的阿玥,我们都做了什么啊?”
他们几个相互搀扶走进寒气逼人的冰窖。
我的身体安静的躺在那里,却没有一丝生气,白皙的皮肤仍旧透着青灰,昭示着主人性命的陨落。
阿娘抱着我,泣不成声,阿父彻底红了眼眶,阿兄把手里的香囊贴在心口。
李容卿猛然间抽出一把匕首插在心头。
“她回不来了,我要去找她!”
圣医吓得冷汗直冒,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可血已经从衣襟渗了出来。
几根长针自心脉没入。
“生命诚可贵啊,何苦自寻死路。”
是啊,生命诚可贵。
可他们却如此轻易的夺走了我的生命。
李容卿耿着嗓子,悲痛的泪水倾泻而下。
“我对不起阿玥,我对不起她。”
真相悄然若揭,他们对穿越阿玥的记忆竟越来越模糊。
回想起来的都是关于我的回忆。
原来,她篡改了阿父,阿娘,阿兄和容卿的记忆。
冰窖里只剩下悲伤的叹息,阿娘断肠的恸哭。
李容卿不顾心脏上的匕首,伏在地上锤打冰层,将自己的手骨弄得鲜血淋漓。
他打累了,又疯狂扇自己的脸颊,嘴里不断重复着“对不起。”
我冷眼看着这啼笑皆非的一幕,一颗冷透的心毫无波澜。
12
一年后,阿娘药石无医彻底废了双腿。
她还是闭门不出,日日抱着那个我亲自准备嘱咐小厮每天烧暖的炉子哭。
阿父变卖了房产带着阿娘和阿兄住在乡下,青山绿水作伴。
他挖开一块宝地,埋下我的衣冠冢,时常呆坐在我的冢前饮酒。
阿兄殁了。
得知真相第二年,他领兵上阵,杀红了眼。
将士们都说他疯了,不管不顾的往刀枪上撞,还瞒着所有人孤身偷袭敌方大本营。
战打赢了,可他们冲进敌营的时候。
营帐主帅的案桌上赫然摆放着阿兄血淋淋的头颅。
李容卿仍旧存放我的身体,但他更想要穿越空间来寻我我的魂魄回去。
他跳湖、撞墙、上吊、割开手腕,静默的看着鲜红肆无忌惮的蔓延。
可他就是无法穿越,最后只能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阿玥,我好想你啊,阿玥。”
他整日整日无法入眠,握着我的发簪,眼神空洞无光。
我身后的光亮越来越近,阿婆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她笑着走到我面前。
“玥玥,你要回来么?我的玥玥。”
我流着泪,重重点头,扑进她的怀里。
再次醒来,小野狸的粗粝的小舌头划过我的眼角。
入目一片暖洋洋的光亮,阿婆拍了拍手走进房间。
“玥玥,起来吃饭,改出摊了,今天阿婆陪你去。”
我热泪盈眶,扑过去紧紧抱住阿婆佝偻的身体。
又暖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