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目光在程宇和安雅身上来回巡视。
鄙夷道:“这位小姐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程宇眼里似乎有一些光亮。
可细看又消失不见。
“但这次事故导致了流产,孩子没保住,已经流掉了。”
说完医生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为我换了早就空瓶的水后转身出去了。
我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我看见程宇的嘴巴一张一合。
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见我不回应,他拧眉面露不满。
“沈静,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小雅的身体情况你也知道。”
“这次就理解一下吧,我们还年轻,以后——”不等他说完,我像炸了毛的刺猬。
浑身都变得尖锐起来。
“小雅的身体小雅的身体,你只知道小雅!”
“这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
这是你的亲人啊!
程宇,我的孩子做错了什么,要为了你的初恋买单?”
“凭什么我孩子的命没有她的尊贵?”
我装若癫狂,和以往的冷静截然不同。
程宇被我突如其来的锋芒刺得愣住。
反应过来就立刻沉下脸。
“沈静,你别在这发疯,要发疯滚回家去,我丢不起这个人!”
话音刚落,他转头目光带着爱惜。
“你也受伤了,我去问问医生还有没有多余的药给你擦擦。”
我目光讥诮地略过她手背的擦伤。
是啊,得赶紧擦药。
晚了可就愈合了。
安雅眼眶含泪,语气惹人垂怜。
“我没事的,这次事故太严重了,受伤的人那么多,大雪又压垮了路面,现在交通都是问题,有限的药品就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她低下头,浑身都是圣母的光辉。
程宇立刻就被感动。
“你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么懂事,我真想不明白,这样的病为什么会发生在你身上......”听完他的话,安雅当场掉下眼泪。
却故作坚强地摇摇头。
“我没事的。”
再次抬眼,她眼里写满了坚定。
“阿宇,我们这次没怎么受伤,不如去报名当志愿者吧,能为事故尽一份自己柴恩力量,也算我最后的价值了。”
被子下我手攥得越来越紧。
她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
想起刚刚听到的她的心声,我忍不住想要冷笑。
比起离婚,我更想看程宇到时候崩溃到失去理智的样子。
不就是做圣人吗?
刀子没扎在自己身上,我也可以。
他们报名志愿者后直接就围着帐篷开始搬运医疗物资。
匆忙的脚步声时不时混合着嬉笑。
我面色冷然。
走到离帐篷帘子最近的地方时,安雅提起了我们的孩子。
“当时我在国外,就听说你刚毕业就贷款买了房子准备结婚。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
“我太想有个自己的家了,我这一辈子都在漂泊,没想到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回到故土,还能见到你。”
程宇沉默了片刻。
“嗯,当初和沈静说好了毕业就结婚,所以早早就在做计划。”
他的语气再没了五年前的缱绻和温柔。
“那时候沈静很理解我,从来不会无理取闹,不管我做什么,她的无条件地支持我......可现在,孩子明明来的也不是时候,掉了也就掉了,我真想不通她为什么像疯了一样。”
他或许以为帐篷里的我睡着了。
又或许是专门说给我听。
我记忆有些恍惚。
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我有些忘记了。
从结婚后我管他的消费,参与他工作上的决策。
那是我们发生争执的开始。
可明明是因为他说想要一个孩子。
想给孩子最好的生活。
家里的房子从一开始就预留了婴儿房。
甚至里面的颜料都是程宇亲自去市场里选回来,自己涂刷的。
抵达事故现场的救援人员带来消息。
我们住的房子,也在地震中变成了一片废墟。
承载我们梦想的地方塌陷了,梦想也成了虚无。
两个人的梦想,最终变成了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这场戏,也该落幕了。
安雅温柔地出声安慰。
“姐姐应该不是故意的,毕竟是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她重视也是应该的,这正说明了她很爱你。”
“你对姐姐有多好,我看在眼里,说实话,这半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我都有些后悔了。”
“如果当初我没出国,我们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