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楚漫视角:
我是个可怜人,至少我自己这样觉得,打小我就觉得人不能缺钱,可我不想努力,因为太累了。
我妈告诉我,找个有钱的男人,就什么都不愁了。
哪怕是当小三。
为此我见识过太多人,也渐渐明白他们口中所谓的爱情就是裹着奶油的狗屎。
直到遇到阮庭,他好像和那些人不一样又一样。
他也享受偷吃的刺激感但又很爱他的妻子。
阮庭离婚后的三个月,我第一次来医院看他。
病床上,他瘦骨嶙峋,脸颊凹陷,双眼凸出,面色苍白。
见到我来,他难得有了情绪起伏,挤出一抹笑容。
“你来了”他声音沙哑。“你那部分钱已经给你了,我净身出户,如今身无分文”
我将保温饭盒放到床头
“我知道,协议结束了,我只是带着私人感情来看看曾经的雇主”。
“你倒是个重感情的,想必以后遇到的人都会比我好”
他每说一句话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
“你还有多长时间”我沉默良久终于问出这个沉重的问题。
他低头自嘲的笑,“医生说三个月,不过我想要不了这么久”
“为什么这么说,阮庭你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他抬头看向窗外自顾自的说着
“我听说她已经有新人了,如今我早就了无牵挂,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动力吗”
“你辛苦了”我沉默会缓缓开口,“瞒着她做了这么多事很辛苦吧”
“当你有了想爱的人和像拼搏努力的动力方向,也许你会发现这些不算什么”
“就算胃癌晚期你也不愿告诉他,我实在搞不懂你们这类人”
他无奈的耸耸肩,我静静看着他。
阮庭在想些什么,回想到那次演唱会,因为犯病,他疼的全身发抖冷汗直流,却依旧强撑着让荔晚之误会。
“其实很多时候,我想再多活几年多陪陪她”阮庭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他嗓音沙哑,眼眶微红。
“我挺后悔的,我不怕死,只是怕离别”
可是那些重要吗,荔晚之不会知道,她也永远无法知道。
“不介意的话,我想送你最后一程”
“怎么,心疼我这个苦情男主”他的语气看似调侃却带着自嘲。
“如果我说,我好像有一点爱上你了呢”我神色认真,他扯出一个笑
“那还真是有些委屈你了”
其实,我也没有撒谎,因为家庭原因我从不相信那些所谓无私奉献的爱情,不过如今,我倒被眼前这个男人改变了想法。
“我死后,找个合适的,幸福的过完一辈子”
阮廷话音刚落开始剧烈咳嗽。
我走上前想给他顺气,“阮庭,你爱过我吗”我的声音染上哭腔。
“没有,或许有时候会有别样的感觉,但我想那只是所谓新鲜感”
“那下辈子呢,会爱我吗”我追问
他继续摇头,“下辈子,我早许给晚之了”但他似乎又想到什么
“不过,她可能早忘了”
“下下辈子呢”我不死心。“如果那时候,我们都还没有爱的人”
他抬起眼眸注视着我。
“也许会吧”
“那你要记住我”
“嗯,记着,你耳后有一片胎记”
我点头,“我也记着你”说着手指轻轻划过阮庭右手虎口处那块淡淡的疤痕,
那是为救我留下的。
那是我第一次被人抓包,街角处,我抱着头狼狈的像下水沟的老鼠,阮庭出现时我已经被打的只剩一口气。
他是个热心的派助理将我送到了医院,并且承担了医药费。
后来,他找到我,求我演一出戏。
他像是看出我在想什么,默默收回手。
“当初,只是觉得,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女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我淡淡的笑了笑以作回应。
自那次之后,我很少来看阮庭,偶尔路过会站在病房外看见他总是呆呆地坐在床边,护工说,这人真奇怪,不爱说话,总搁哪喊,晚之,晚之。
春去秋来。
阮廷死在了那个冬天。
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他死在病床上,直到护士来查房才被发现。
火葬场里,我站在拐角,点燃一支烟。
“阮庭啊,你真可怜,死了都没人来看”
工作人员将他的骨灰盒交到我手上,阮庭没有坟墓,应他最后的要求,我将他的骨灰撒入大海,他说这是他和荔晚之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海风呼啸,空气中是咸湿的味道。
我抬手碰到眼角,才发现自己早已泪如雨下。
很多年后,我依旧没有结婚,苟且的生活着。
几经打听,我终于知道荔晚之所在的地方,当夜,我订了火车票。
到达山脚下的民俗时是中午。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女人挽着头发,她还像很多年前一样温婉大方。
抬头看见我时眼里闪过错愕。
我没有说话,她也没有。
阳光照进来,她的手上有七彩的光斑闪耀。
我这才看见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
我了出去,跟耳边絮叨的人交谈。
“嗯,听你的,不告诉她,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