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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赌局

发表时间: 2024-12-04
从长清宫出来,已是幕影黄昏,夕阳斜照。

孟渊尚在门口,姑姑却不见人影。

林公公将柳唯心送至门前,说了几句客套话,对孟渊道:“孟二公子,皇上有令,柳小姐在将军府中憋闷得久了,今日若想出外走走,便由二公子陪同,若是不愿,亦由二公子送回将军府中,务必要护她周全!”

孟渊抱拳颔首:“孟渊领旨!”

林公公点头,旋身回到长清宫中。

宫门处便只剩了孟渊与柳唯心二人,柳唯心原本想问姑姑此时身在何方,但想想,今时她与孟渊早无话可讲,遂未言,碎步行至不远处候着的鸾轿前。

孟渊替她掀开轿帘,说:“将军夫人原本在此处等着,可将军府中传来消息,说大公子无端又犯起病来,夫人心焦,便先回了!”

柳家出事之后,柳唯心病了个昏天黑地,表哥时桓亦不好过,先几日,姑姑和姑父尚瞒着她,后来她好了个七七八八,去表哥屋里走过几遭,方知他救她那日被伤了右臂,精心疗养未见着好,大夫说,恐怕日后他这右臂便就此废了。

表哥终发起狂来,时常说,他一介武夫,志在沙场,若当真失了右臂,还不如让他死了痛快。

姑姑姑父苦心相劝,时家众人亦细心开导,表哥才恍惚想开些平静了几日,今日姑姑匆匆赶回,想必又是表哥发起了狂病。

柳唯心未发一语,进到轿中端正坐好。

孟渊命人将轿抬起,问道:“柳小姐今日可想去何处走走?”

柳唯心道:“孟二公子若有心,便与我一同去柳家一趟!”

孟渊思及如今柳府乃一片废墟,柳唯心见着必定触景生情,有心相劝,但又知柳唯心性子执拗,恐虚无之言劝不住,低叹口气,命众轿夫加快脚程,速往宫门去。

和来时一样,宫中行轿,宫外换车,仍是孟渊做车夫,柳唯心端坐正中,那一队禁卫隐匿在四周,杳不见人影。

不多时,车马行至柳家大宅前,柳唯心掀帘出来,见大门紧闭,其上仍挂着“柳府”的牌匾,和往时并无太多不同。

她呆立门前,一时竟入了迷途,不知归路。

孟渊道:“既已至门前,便进去看看吧!”

柳唯心掩去心中怅然,上前,推开门。

比想象中要好很多,没有尸体,没有血,连日的雪下下来,将这宅子里的罪恶洗得干干净净,今时入眼,不过是徒剩框架的屋梁,焦黑坍塌的废墟,和原本清净素雅而今仍旧清净素雅的一汪碧湖,湖中水光粼粼,湖畔血色点点。

柳唯心驻足湖边,说:“我记得你曾说过,这湖虽素,但贵在澄澈宁静,纤尘未染,正好衬得雪色圣洁,别有一番韵味!”

孟渊道:“可你一直觉得,这湖色虽美,却无花红点缀,总归素净无趣了些!”

柳唯心苦笑:“我嫌它素净,未曾为它植一草一木,你喜它圣洁,却反而用鲜血相染,我们俩,却也算得是天生一对!”

孟渊听出她话里有话,不解:“你这话……是何意?”

柳唯心道:“孟二公子饱读诗书,我这两句,你焉能不懂?”

孟渊心思玲珑,左右一思量,大约猜出几分:“莫不是你以为,柳家之事与我有关?”

柳唯心低头,侧身往柳府深处走去。

孟渊道:“我不知你因何有了此等误会,但柳府之事……我确然全不知情!”

“全不知情?”

柳唯心顿住脚步,望进他眼中,“此话,可当真?”

孟渊颔首:“若然你未告知于我,我确然不知!”

柳唯心问:“那夜深火大,你缘何会出现在柳府之中?”

孟渊道:“因你白日与我作别,我亦听大哥四弟说过几句,知道朝堂局势紧张,你们举家离京凶险非常,故带人前来,想要护你一程。”

说到此,他眸光忽暗,痛色毕显,“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柳唯心见他眼波清明,面色坦然,一时竟分辨不出他所言真假。

他们相识这许多年,他倒是从未欺瞒她什么,可以她对他的了解,亦知他若有意要瞒她,亦是轻而易举。

“你一贯不得孟尚书宠爱,亦无机会出现在前朝,却缘何在柳府被灭门之后,便得了你父亲重用,甚至成为皇上眼前的红人?”

孟渊知晓此事在柳唯心看来着实蹊跷,但它纷繁复杂,非三言两语所能说清,且涉及前朝后宫诸多密辛,他身在局中,亦是身不由己。

“此事……我如今,还不便与你说!”

柳唯心猜到会是这般回答,也不恼:“我知你有你的难处,亦知我身为女儿之身,不便知晓朝中诸事。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这一月内的升迁,与我父亲可有关系?”

孟渊闻言,忽地默了,半晌,才道:“有关!”

柳唯心冷笑,擦过孟渊肩头,往老管家院中行去。

孟渊在后道:“我之升迁纵然与柳家有关,可时桓呢?

你可曾想过,时桓那日缘何会出现在柳府之中,又缘何,能将你毫发无伤地救走?”

柳唯心心思微顿,终未有言。

老管家居于西面,与厨房相距甚远,但全府之中,独这处烧得最重。

房屋没了轮廓,金丝楠木做成的房梁亦坍塌在地,屋前尚有几棵草木,而今沾满火灰,全无生机。

当日娘亲便是死在这屋门口,姑姑说,次日京都衙门的人来时,娘亲遍体灼伤,皮肉不复,一根屋梁压在她身上,肋骨断了几根,根本断不出是个女子,后来查了发饰和首饰,才依稀断出她的身份。

柳唯心行至娘亲身死之处,蹲下身。

孟渊问:“你想要做什么?”

柳唯心未回,兀自俯身,在废墟里一阵翻找。

孟渊道:“我知你心里难过,亦知你心中有恨,可人死不能复生,你年岁尚小,前路还长,还是得想开一些才是……”柳唯心不语,继续翻找。

暮色已重,霞光已愈显朦胧,霜和雾气渐渐弥漫,把柳唯心手指染得冰冰凉凉。

孟渊见她指头泛白,知道她一如从前那般倔强,痛问:“你当真将我认作灭你满门的仇人么?”

柳唯心顿住手中动作,反问:“若我说是,当如何?”

“你若当真将我认作灭门仇人,那这血洗柳家的罪名我便认了,只是,我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用柳家上下数十条性命换我前程锦绣,你若想为他们报仇,便当好好活着,待有朝一日,能以你之力取我性命,方能慰柳家上下在天之灵!”

“你说的没错!”

柳唯心起身,“朝堂本就是一场赌局,众臣皆在局中以命博输赢,只是……如今我父虽身死,你却也没有赢!”

她摊手在孟渊面前,只见她掌心躺着一块冰花芙蓉玉连环,一环淡紫,二环银红,三环十样锦中入章丹,染着薄薄夜色,竟似鲜血在流淌。

“往后这局,便由我来和你赌,你可敢应?”

时风清扬,夜微凉,寒霜冷意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

孟渊垂眸,只道一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