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从小把我养在深闺,教我三从四德、琴艺女红、出嫁从夫。
只带嫡姐参加宴席、打马球、让她一介女流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我以为娘亲是爱我,嫁给魏知州后,斗不过深宅大院中几位侍妾。
她们诬陷我与侍卫沟通,罚我浸猪笼,淹死于湖泊之中。
被扒光衣服,当众游街、沉入湖底时我才醒悟。
原来娘亲一直把偏爱给了嫡姐。
1傍晚,路过嫡姐沈韵涵卧房时,我听到里面在谈话,侧耳悄悄趴到墙角。
娘,我不想嫁给杨将军,你想办法帮我取消与杨哲的婚礼。
为啥?
娘不依:杨家满门忠烈,蒙圣上庇护,即是远在宛平城,也时常有宫中赏赐送来。
况且杨将军为人正派,府中一位侍妾都没有,你嫁过去后无人与你争宠,稳做主母之位。
娘帮你瞧过,杨将军身高八尺、身材魁梧、英俊潇洒,乃是一等一的好夫婿。
沈韵涵嫌弃道:可那只是表象,实际上他不能人道,是一只软脚虾,嫁过去之后我会守活寡的。
什么?
娘大惊,这等私密之事我,我都不知,你为何会知道?
偷听到嫡姐这么说,我知道她也重生了。
上一世,沈韵涵嫁给娘为她千挑万选的好夫君,一直未曾怀孕,外人皆以为她身体有恙无法怀孕,因此受尽了嘲笑,原来是杨将军自身有问题。
而我嫁给了知州魏贤。
魏贤虽是位进士,可家中已娶了八位小妾,我从小在深闺中长大,习的都是三从四德、琴艺女红、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种迂腐思想。
哪里斗得过这群跟狐狸一样的小妾?
嫁过去的三年,我经历了被陷害、冤枉、投毒、早产、孩子夭折。
趁着魏贤进京面圣,一群小妾污蔑我与府中侍卫孙耀阳私通。
她们把我关进猪笼、脱光衣服游街示众,面子尽损之后沉入未央湖中。
2重生后,一想起在魏府度过的苦痛三年,我的心好似塞入了一柄匕首,心悸难忍。
卧房中,沈韵涵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我也是道听途说,娘你不能因想跟杨家攀上关系,逼着我嫁过去。
娘陷入思索中:涵儿,瞎说什么呢,娘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从小对你宠爱有加,走到哪里都带着你,提早让你见世面。
你不想嫁给杨将军,想嫁给谁?
沈韵涵娇羞一笑:女儿瞧魏知州生的面如冠玉,又是进士出身,以后前途无量。
娘不禁低声骂道:你脑子坏掉了吗?
魏知州已经娶了八位小妾,那些小妾中有青楼歌女、商贾之女、猎户之女,这些都不是好相处的,把女儿嫁过去是会遭罪的。
这些话清晰的传入我耳中,我心猛地一痛。
娘,原来你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却依然让我嫁给魏知州。
你为何让千柳妹妹嫁过去?
沈韵涵帮我问出了心中疑问。
娘道:你爹想跟魏知州攀上关系,在衙门中多位助力,有助于经商,才盘算着把千柳嫁过去。
沈韵涵撒娇道:女儿又不似千柳那般蠢笨,有办法收拾那群小妾,就让我嫁给魏知州吧!
不可,正因为娘宠你,绝不会把你推入火坑。
随后,不管沈韵涵如何撒娇相求,娘都没有松口。
3走在院子中,心中一片冰冷,一行清泪自脸颊滑落。
回到卧房,我摔掉了针线,把绣好的衣裳剪成碎片。
这件织锦长裙本是为娘准备的,感谢她辛苦为我挑了位好夫婿。
千柳,魏知州学识渊博,乃是人中龙凤,嫁过去你会享一辈子福。
娘的话犹言在耳,上一世,我深信不疑。
可真相往往残酷!
我只是沈家为了攀上官宦人家的一枚棋子,爹娘根本不在意我是否幸福。
三日后,杨府迎亲队伍敲锣打鼓来到门口。
沈韵涵躲在我屋中不愿意出去。
妹妹,帮帮我,我真不想嫁给杨将军。
这门亲事早已定下,娘已收了彩礼,你不上花轿,让杨将军丢了面子,会苛责沈家。
在宛平城,杨将军威望极高,深受百姓爱戴。
我该怎么办?
沈韵涵一脸愁苦。
我替你上花轿,嫁给杨将军。
真的?
妹妹,你真好。
沈韵涵把我推在铜镜前,快速为我梳妆打扮、点唇描眉、戴上凤冠霞帔。
走出房门,我与姐姐身形相似,娘没察觉到一身红衣下换了个人。
她将三张地契房契塞入我手中:这几个铺面位置极好,每月有固定的银钱收入,你嫁入杨家之后也有倚仗。
不仅如此,陪嫁的金银珠宝足足有十箱,绫罗美衣数不胜数。
上一世,我嫁给魏知州,陪嫁只有十箱书籍。
娘说:书中自有黄金,书才是最珍贵的财富。
这寒酸的陪嫁让我一进魏府就受到小妾嘲笑,在下人嬷嬷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走出沈府,我低声道:谢谢娘,你把私房钱都拿出来给我当嫁妆,以后我一定会把铺子经营的蒸蒸日上,方不辜负你对女儿的厚爱。
听出我声音与嫡姐不同,娘面色大惊,想拽回房契,我抢先一步钻进花轿。
伴随着敲锣打鼓鞭炮声,迎亲队伍抬着嫁妆上路。
我撩开轿帘往回看,只见娘咬紧绢帕,捶胸顿足,一副肠子都快悔青的模样。
迎亲队伍徐徐往杨府走。
软脚虾又如何?
府中无小妾争宠陷害,夫君那方面又不行,我有足够的银钱傍身。
这日子不要太舒服!
4晚风从窗户吹进来,红烛摇曳,我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一身酒味的杨哲走近,掀开了我头上的红盖头。
暖色烛光照在他刀削般的脸颊上。
层层叠叠的新郎喜服依旧挡不住他健硕的肌肉,一股属于男子汉独有充满力量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具强壮的体魄,可惜了。
我心想。
杨哲惊讶道:怎么是你?
你不是沈韵涵?
你是千柳?
我早已想好了措辞:嫡姐早已有了意中人,向我苦苦哀求多日,我实不愿意拆散她们这对鸳鸯。
于是主动请缨,嫁于将军,望与将军能和谐相处。
杨哲冷哼一声,心怀不满:此事为何不提前告知于我,拿我当猴子般戏耍吗?
我并非不通人情之人,如果沈家女儿不愿意嫁我,我可以取消婚约。
说罢,他生气地甩手出门,去书房睡觉,把我独自晾在房中。
反正你是软脚虾,娶妻只是摆设,娶谁都一样!
还要找个借口避开与我春宵一刻。
我看破了杨哲的行为,倒也没有多慌,自己取下凤冠,和衣而眠。
翌日清晨,丫鬟流焉急匆匆走进来,唤我起床。
流焉本是沈韵涵的丫鬟,一同来到杨府。
小姐,不好了,将军昨晚未睡在卧房中,将军府中下人都在传小姐不得将军心,失了宠。
我缓缓起身梳洗:我本身就没得杨将军宠爱,也无意得他宠爱,这点小事无需大惊小怪。
上一世,在魏府,我想尽办法得到魏知州宠爱,对他千依百顺,缠绵卧榻,可最后换来浸猪笼的下场。
与其依靠男人的宠爱,不如自己强大起来。
别再叫小姐,日后该改口叫夫人了。
5二年前,杨哲父亲和大哥战死沙场,母亲伤心过度,悲痛而亡。
偌大的将军府只剩下一位大哥遗孀崔锦红,我正欲去见一见她,半路被一位嬷嬷拦住。
夫人,兰妈还等你去拜见呢!
兰妈是谁?
这位嬷嬷得意的说:兰妈从小抚养杨将军长大,目前是将军府管事。
带路。
来到正厅,兰妈竟稳坐在主位上,身上穿着锦绣斋的新款成衣,手戴金镯,耳坠翡翠耳环,身后站着几位心腹婆子,一副将军府主母做派。
夫人……一位嬷嬷端来茶碗,该给兰妈敬茶了。
呵呵……我不由得笑出了声,这位照顾杨哲的嬷嬷,在他娘去世后,真把自己当做杨哲亲娘。
兰妈见我轻视她,拍了拍桌子:连杨将军在我面前都不会如此放肆,少夫人刚进门,将军府的规矩还不懂。
我自小看着杨将军长大,与将军亲若母子……我打断她的话:亲若母子也并非真正的母子,说到底你也还是位佣人,我不会向一位佣人敬茶。
我今日来见你,是为了拿回将军府中馈之权。
我既嫁入将军府,将军府又主母之位空悬,我理应成为主母。
下人欺主的事上一世在魏府我可没少经历,那时我听信娘亲的话,万事以和为贵,忍气吞声,受尽了仆人的欺负。
这一世,相同的错误我不会再犯。
6兰妈面露不善之色:将军事情多,将军府一切事物都由我暂管,未得杨将军同意,我不可能把中馈之权交给你。
难道你要仆大欺主吗?
我走到她身旁,让她起来:你坐了我的位置,若不起来,我就让府中侍卫把你拉起来。
你敢?
就在我们僵持之际,崔锦红来了。
她挽着发,面容清瘦,身段窈窕,像盈盈一握的兰花,娇美惹人爱怜。
兰妈,夫人说的对,你还不起身。
在崔锦红面前,兰妈不敢造次,起身给我让座。
她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严肃:并非我不想让出府中中馈之权,而是将军府账本繁杂,怕夫人看都看不懂。
这不劳你这个下人操心。
我特意强调了下人二字,兰妈气得火冒三丈,将一摞账本甩给我,带着几位婆子气势汹汹走了。
夫人慢慢看,莫看瞎了眼。
崔锦红坐下喝了杯龙井,她声音温柔软绵,十分动听。
别看杨将军久经沙场,但显少与女子接触,不通男女之事。
昨晚赌气睡在书房,让你独守空房,我这个嫂嫂替他向你道歉。
他身子不行,想通也通不了啊!
说着,崔锦红朝我福身,正好杨哲走进来撞见这一幕,快步走到我面前,不分青红皂白指责我。
千柳,你为什么要为难大嫂?
他扶着崔锦红胳膊,触碰的刹那脸色变红,黝黑的双眸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重活一世,这我哪看不出来?
这杨哲心中竟暗恋自己大嫂,幸亏不能人道,否则像崔锦红这般楚楚动人的嫂子早就被他侵占了。
7夫人并没有为难我,而是我在替你昨晚的冒失行为道歉,你多大个人了,怎么能像少年般任性妄为。
你不知,春宵之夜对一位女子意味着什么?
崔锦红把杨哲说了一通,杨哲竟低着头,不还一嘴,静静听着。
受训完后,崔锦红起身走了,杨哲把火气撒到我身上。
都怪你,一嫁入我们家就闹事,害得我被嫂嫂训斥。
这个锅我不背!
杨将军,日后我们相处的时间会很长,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大家闺秀,你的身体状况我也很清楚。
我们既行不了夫妻之事,昨晚我就说过,只求和谐相处。
但我不会吃哑巴亏,在府中,任何人都不可欺负我,包括你在内。
杨哲惊得张大了嘴巴,面色涨得通红:你怎么知我身体的事?
为了不让他尴尬,我语气放缓,极为恳切的说。
我并不歧视你的,你长得还挺英俊,我们之间可以像姐妹般相处,我嘴巴很严,不会跟外人说。
杨哲快气晕过去了,眼含杀气地向我走来。
我是在战场上受了伤,才落下病根,并非不能根治。
见他承认,我忍住笑拍手鼓掌:杨将军,你忠肝义胆,令小女子心生敬佩爱慕。
杨哲龇牙裂目:管住你的嘴,以后你就是将军府主母。
8我在主屋地上铺了床被子,杨哲每晚睡在地上。
将军府的账本,我挑灯夜战了三日才整理清楚。
杨哲被烛火晃得睡不着,翻来覆去。
千柳,你就不能白天再看,先睡觉吗?
我揉了揉太阳穴:你看过账本吗?
一团乱麻,亏空严重,再这样下去将军府就要变卖家产过活了。
杨哲自知理亏:爹娘走后,许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登门借钱,我又不好意思拒绝,就借给他们。
有人还吗?
没有。
我指了十几处账目疏漏:这些都是假账,除了借给亲戚的银钱,大部分银钱被兰妈私吞了。
我要想办法把这些钱讨回来,你可支持?
杨哲竟然没有反对:母亲走后,兰妈日日以我母亲自居,我十分反感,却也不好苛责他。
在大陵国内,以孝为先,兰妈捏着从小养大的恩惠,杨哲不敢动她。
可我敢!
我派府中侍卫去兰妈老家查询,发现她私下购置了千亩良田,两间四进四出的大宅。
这可都是花的将军府银子!
侍卫返回禀报时,我立刻叫来兰妈与我对峙。
兰妈不仅不觉得错,反而趾高气扬。
我自小照顾杨将军长大,得些田产房子也是应该的。
这只是一些吗?
就连将军府都没有千亩良田,而你一个奴仆却有,这些年你贪墨了将军府万两银子,铁证如山。
别忘了你是奴,你的生杀大权在我手上。
我叫来侍卫:给我打,打到她把贪墨的银钱都还回来为止。
兰妈恶狠狠瞪了侍卫一眼,侍卫不敢动手。
我下令:动手,谁敢退缩,谁就替她挨打。
几位侍卫立马把兰妈按在地上,用棍棒朝着她屁股招呼。
你动真格的啊?
救命,杨将军,救命啊,你的媳妇打你娘啦……兰妈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仍不知悔改。
我悠哉地喝了一口茶:叫再大声也没用,夫君一大早就去军营,今日不会回来。
不说的话,打到死为止。
打到第三十下,兰妈屁股顶不住了。
招,老奴全招……接下来的时刻很精彩。
兰妈一把鼻涕一把泪讲述了贪墨的过程,大喊后悔不该占主家的财产。
我让她把钱财尽数还回,给她留了一笔养老钱,把她还有跟她沆瀣一气的婆子打发回老家。
随后,我趁热打铁,将府中的佣人婆子全召集齐训话。
在将军府伺候,做好分内之事即可,不要动歪心思。
做得好的有赏,做的不好的早点卷铺盖走人。
9盛夏,太阳如火团炙烤着大地。
我命人在屋中摆放冰块降温,每顿吃食瓜果不断,五荤四素一汤,山珍海味齐全。
千柳,仅我们俩用得着吃这么多吗?
好吃吗?
就怕府中银子不够。
我咀着美味鹿茸:你自小在军营磨砺,过惯了苦日子,可我不一样,我就爱享受生活。
从兰妈家找回的银子,够我们一辈子过这般奢侈的生活,银钱方面你不用担心。
我给他买了一柜子新衣裳:别整天穿一身黑,这些都是给你买的。
夫人对我真上心,不用给我买这么多,你多给自己买。
我已经给自己买了三柜子。
我挑了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披在身上,舞动着手臂。
好看吗?
锦绣斋掌柜说款丝帛全城只此一匹,被我买回来了。
轻薄的纱衣衬着我的肌肤如婴儿般滑嫩,胸前若隐若现的沟壑极为诱人。
杨哲的脸蹭一下红了,身体如发烧般。
千柳,你怎么能在我面前,穿如此暴露的衣裳?
有何不可呢?
反正你也不能……我不好总戳他痛处:夏日穿着这样凉快,我也用此纱给嫂子做了一身衣裳,如果你想看的话,我不会阻拦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
杨哲的脸红如猴屁股,不许拿嫂子乱开玩笑。
哦!
我好奇地捏了一下他红通通的手臂,滚烫如火,他急忙甩开我的手臂避着我。
不许碰我,听到没?
他的反应实在太好玩了。
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你的规矩可真多。
杨哲咳嗽了一声,板着脸:再加一条,不许笑话我。
这段时间你常陪着嫂子逛街,嫂子比以前开心多了。
自从哥战死后,我都不怎么见她笑过。
她是你的心上人,我自不能得罪!
这些都是身为你夫人该做的事。
我为你打理好将军府,让你无后顾之忧,你也别干涉我做些什么,琴瑟和鸣,像姐妹一样相处,多好啊!
杨哲又恼了:谁跟你是姐妹,不许再这么说!
夏日,躺在床上,我嫌热一脚踢开被子。
睡在地上的杨哲压低声音:千柳,你这是什么睡样,快把被子盖好。
太热了,盖着被子睡不着。
我翻了个身,脚裸伸到了床外。
你太过分了。
杨哲猛地从地上跳起,不敢看我的玲珑娇躯,脸红通通抱着被子跑出卧房。
我心生好奇:你是虾吗?
为什么这么容易脸红?
10出嫁之后,我对娘失望透顶,再也没回过沈府。
听流焉说,沈韵涵想嫁给魏知州的愿望落空了。
是娘不同意吗?
不是,是魏知州明确拒绝了,退了与沈家的亲。
还说……流焉偷偷望着我。
还说什么?
此生只想娶夫人您为妻,不想娶韵涵小姐,后悔登门晚了,错过了与夫人您的姻缘。
什么?
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心中咯噔一跳,升起疑虑,按理说魏知州都未曾见过我,怎么会想娶我呢?
娘又开始重新为沈韵涵挑选良婿。
她还把主意打到安定侯府,登门见我,让我为嫡姐撮合。
千柳,杨将军跟安定侯府走得近,你让杨将军帮忙说和说和,韵涵眼光高你是知道的,小门小户她是看不上的。
她嫁入侯府是想做妾吗?
我问。
怎么可能?
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扯着嗓子道,我的女儿只能为正妻,韵涵绝不会为妾。。我笑她异想天开。
娘,沈家只是一介商贾之流,虽然有些银钱,但怎么可能高攀上安定侯府呢?
嫡姐想嫁给安定侯府小公子,无异于痴人说梦,就算做妾,人家都不一定看得上她。
娘怨我:千柳,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在沈府我对你那么好,从小细心教导你,出嫁给了你那么多嫁妆,娘就求你这一次,你都不愿意。
这些嫁妆真的是想给我的吗?
是给嫡姐准备的吧?
只是阴差阳错让我拿了。
我心中积郁的愤恨娓娓道出:娘,你真的对我好吗?
你把我封在沈府不让我出门,养成只懂三从四德讨夫君欢心的女子。
你只带嫡姐参加宴席、打马球,带她见世面,把她养成真正的大家闺秀。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不是我亲娘。
一丝慌乱从娘眼中闪过。
千柳,你不愿意帮娘就算了,瞎猜个啥。
我若不是你亲娘,会一把手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吗?
一点也不帮衬娘家,我算是养了一个白眼狼出来。
娘走后,我情绪低落了许久,一直到傍晚都无法释怀。
11从军营回来的杨哲见我这副样子,觉得纳闷。
出什么事了?
听说你娘今日来看你,怎么还不开心了?
娘向我提出无理的要求,我拒绝了,她反而倒打一耙。
我不明白,为什么娘对我如此偏心?
同为女儿,我不求一碗水端平,可为什么……过去重重浮现心头,我不禁哽咽落泪。
杨哲在我旁边坐下,低声安慰:至少你还有娘。
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并非像外界所知伤心过度而忘,而是自杀。
她抛下我,让我一个人孤独的留在世上,自己挂到房梁上。
他那双坚韧有力的黑眸闪过忧伤之色,此事也成为他心中难以磨灭的痛。
我拍了拍他肩膀,让他不要难过。
杨哲脸又红了,好似我侵犯了他,一把把我推开,用力过猛,我头咣当一下撞在床头。
哎呀,你干什么?
跟个小娘们似的,不让人碰。
对不起,我并非故意。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在战场上受了伤,一旦跟女子接触就会气血翻涌,身子如火烧般难受。
平日我在军营接触不到女子,但一回将军府,跟你睡在同一间卧房中,难免会……什么?
我目瞪口呆,原来你是这病?
而非那方面有问题?
杨哲瞪起眼,连眉毛都一根根竖起来。
你在瞎说什么?
我是正常的男人。
你见到嫂子脸红,也是因为病,不是因为喜欢她?
杨哲气得要炸毛,声音陡然提高:沈千柳,我对大嫂尊敬有加,与大嫂之间更是清清白白,你的脑瓜子天天在想什么?
你再乱想,信不信我把你脑瓜子敲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浆糊。
我捂住嘴憋住笑,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怎么会落下这么奇怪的病?
杨哲不想说,我张开双臂,佯装要抱他。
你若不说,我就要碰你,让你难受一晚上。
杨哲无奈道:在与大梁对战时,一位女将军对我另眼相看,被我言辞拒绝。
她对我下了一种奇怪的毒,从此我一与女子接触就气血翻涌,浑身难受。
哈哈……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毒……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我只能笑了。
杨哲躺到地上,背过我,捂住耳朵听我笑了半晌,幽幽说了句。
只许你知,不许外传。
嗯,绝不。
要是让敌国知道了,下次同你打仗时只许派几位女子扑向你,大名鼎鼎的杨将军就只能缴械投降了。
杨哲冲我翻了个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