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清棠季宴时的其他类型小说《开局流放分家,神秘夫君骗我生崽沈清棠季宴时完结版小说》,由网络作家“墨染千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倘若真是还不上,你们腾间屋子给她生产部不是应当应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分明不是诚心借钱。想必打的是刘备借荆州的算盘。”“……”沈家人以前的社交圈都是名流贵族。一句话要在脑子里过八遍才会说出口。别人说的话,要在心里咂摸出数层意思,去推测对方想表达的真实意图。何曾见过眼前这种局面?不管什么话张口口就来!粗俗!无知!没跟寻常百姓打过交道的沈家人,一个个被说得面红耳赤,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在心里鄙夷。沈岐之更是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压着火气对沈清棠和李氏道:“我跟你们女眷说不着,你们把三弟叫来!”沈清棠幽幽道:“大伯,你想找我爹的话得去城外深山里。你现在去的话得快一点儿走,要不然怕是赶不上回城。我们住的地方离城里有点远。”大山嘛!远近得看...
《开局流放分家,神秘夫君骗我生崽沈清棠季宴时完结版小说》精彩片段
倘若真是还不上,你们腾间屋子给她生产部不是应当应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分明不是诚心借钱。想必打的是刘备借荆州的算盘。”
“……”
沈家人以前的社交圈都是名流贵族。
一句话要在脑子里过八遍才会说出口。
别人说的话,要在心里咂摸出数层意思,去推测对方想表达的真实意图。
何曾见过眼前这种局面?
不管什么话张口口就来!
粗俗!
无知!
没跟寻常百姓打过交道的沈家人,一个个被说得面红耳赤,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在心里鄙夷。
沈岐之更是气得胸膛上下起伏。
压着火气对沈清棠和李氏道:“我跟你们女眷说不着,你们把三弟叫来!”
沈清棠幽幽道:“大伯,你想找我爹的话得去城外深山里。你现在去的话得快一点儿走,要不然怕是赶不上回城。我们住的地方离城里有点远。”
大山嘛!远近得看怎么绕。
沈岐之重复:“我是说,让老三来见我!”
沈清棠疑惑地眨眨大眼,“为什么?你只是我爹的大哥又不是我爹的爹,凭什么命令我爹来见你?”
“就凭长兄为父。我是他大哥,还经不得他来一见?”
沈清棠撇嘴:“这会儿又长兄如父了?把我往外推的时候怎么不提长兄如父呢?你逼我自缢的时候怎么提长兄如父?你们嘲笑我们没钱的时候怎么不提长兄如父?我们住山洞你们住城里怎么不提长兄如父?
刚才为难我娘亲怎么不说长兄如父?闹着让我出钱给祖母看病时不提长兄如父?
合着您的长兄如父仅限于对我们端架子耍排场?”
她声音并不恼怒,只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埋怨大人的不公。
不显咄咄逼人,反而让人觉得心疼。
于是围观的百姓们又纷纷开始为沈清棠打抱不平。
“难怪会分家,有这种大哥,我也受不了。”
“沈家我知道,最近刚流放到咱们这边。他们到那天我还去帮着扎的帐篷。听说是他们家一个当御史的乱说话惹恼了皇上,才被抄家流放。
看做派,这小娘子的大伯八成是那个御史。这嘴,是挺欠!”
看得他一个外人都想抽两下。
“自己凭一己之力连累全家族跟着流放,真不知道哪来的脸嫌弃别人!”
“就是,一个罪人还嫌弃人家小娘子名声坏!不对,听起来就是他祸水东引,害了小娘子呢!真不是东西!我呸!”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们家族的人平日里沾这沈御史的光,自然也得做好受他累的准备。当然,我不是说他对!他这人……确实不咋地。”
“你帮着他说话不就因为你也是连累你们全家流放到北川的?!”
“别拿他跟我比!我可没逼得兄弟们跟我分家。也没找怀孕的侄女借钱给我老娘看病!”
“……”
沈岐之哆嗦着手,指指沈清棠又指着围观百姓,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沈岘之忙托着沈岐之,“大哥,你怎么了大哥?清鸣,快,帮我扶你大伯回家。”
沈清鸣纳闷道:“回家?不应该先找郎……哎呦!娘,你掐我做什么?”
二伯娘恨铁不成钢地瞪沈清鸣,“你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啰嗦什么?”
这个傻小子!
他大伯分明是装晕,哪能看郎中?
大伯娘扯着沈清丹追过去,“夫君,你怎么了?你醒醒!别吓我啊!”
沈清丹则回头朝沈清棠放狠话,“沈清棠你给我等着!我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却是从流放开始,他们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菜。
一家四口吃的很珍惜,汤都没剩。
***
回到山谷时,天还没黑。
李氏趁着太阳还高,给大家裁布做棉衣、做棉褥。
沈清棠负责熬猪油。
沈清柯和沈屿之在沈清棠的指导下,手搓了一辆木板车。
板车相当简易。
找了棵粗树干,切成五公分厚的木板,几块木板拼接成一整块长方形木板。
长方形木板围三面,剩一面。
剩下的一面做扶手,用以推拉。
最麻烦的是车轱辘。
圆形好划,找一根木棍插在地上当圆形,选择合适长度的麻绳在地上划一个圈。
难得是把木板按照圆形的尺寸先分割成一段段的弧形拼接起来。
每段弧形到圆心还要细木板连接。
板车做好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吃饭时,一家四口讨论明天的计划。
“我做被褥、棉衣。”李氏道。
沈清棠点点头,“明天应该挺忙,一大早起来需要先进城把小青瓦运回来,可能要运个两三趟。”
其实人家窑厂说了可以送货。
但是沈清棠不想让外人知道这处对于他们家来说世外桃源般的温泉山谷。
再来也想省一点儿运输费。
沈屿之和沈清柯点头,“知道。”
“我明天想试试做肥皂。不过做肥皂还需要石灰岩,二哥你明天先帮我弄两块石灰岩回来,然后咱们再一起打夯。”
前几天他们选了一处地势略高但十分平坦的空地,清理干净杂草,把土地平整好,作为新家的宅基地。
要盖房子,需要土砖、木头、瓦片等。
建筑材料已经都准备好。
盖房子的第一步就是打夯。
把松软的地面用石头夯实。
要用很重的石头,一个人搬不动,往往会在石头上绑上两根棍子和几根麻绳。
一个主力握着棍子往上提,其余人齐心协力提着麻绳往上拉来辅助主力。
打完一遍,泼水浇透后晾干,再进行下一轮打夯浇水晾干。
一直到土完全夯实,才能进行下一步。
随便找一件事就够沈家人忙活半天。
对现在的沈家人来说,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日子踏实又充实。
沈清柯一口应下,沈屿之对女儿的安排也没任何意见。
不过才短短几天,他们的手掌已经磨出茧子,不再动辄就起水泡。
尤其是砍树,越来越熟练,效率高的沈清柯都想伐木出去卖。
就连出去的路他们都找好了。
之前三房人想离开山谷都是从山洞里爬出去,再从外面绕到城门口。
前两天沈清棠采山货时无意间发现一条小路。
两座大山从远处看是连在一起的,实际上到跟前会发现交接处还有一条缝隙。
缝隙是对大山而言,对沈家人而言这就是一条路。
穿出去没多远就是城门口,进城很方便。
这也是他们敢跟窑厂说小青瓦自取的原因之一。
说完明天的工作,一家四口聊起了今天的集市上的事。
沈屿之讲衙门里的人见他去还钱一个个惊掉了下巴的样子。
好笑又心酸。
李氏讲去卖桑黄时遇到好心的郎中当街救人,她还无偿赠了一点儿桑黄给对方的事。
沈清柯说洗三的人家如何热闹。
见平时话最多的沈清棠低着头不开口,沈清柯纳闷道:“清棠你怎么不说话?累着了?”
沈清棠摇头,“我只是没想好怎么跟你们说。我今天看见沈炎了。”
“就是!女人名节最重要,哪有人会拿自己名声开玩笑?我要点木耳。”
“……”
有人看热闹,有人真付钱。
沈清棠没有称,得借隔壁摊位的杆秤。
她还不会用这种顾老的秤砣杆称,隔壁热心肠的大叔干脆帮沈清棠称称重。
除了冬菇略多些,其余的都是散货。
木耳就一斤左右。
干木耳售价一百五十文一斤。
还有榛子、金樱子、松子等,数量都不算多,一两个人就买空。
金樱子有南北之分。
北川县的当然是北金樱子。
沈清棠接过第一笔十个铜板时,差点就顺口来一句:“感谢XX大哥,大家给大哥点个关注!”
好在话到嘴边及时停住,只说了声“谢谢!”。
围观人群虽然看热闹的居多,但沈清棠本就没多少货,很快就被买了个七七八八。
还剩一部分金樱子和一点儿品相不太好的冬菇。
沈清棠正打算贱卖,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沈清棠?你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竟然出来摆摊卖东西!”
蹲在地上的沈清棠抬头,看见一张被面纱遮住只剩眼睛的脸。
似乎有些眼熟,声音也熟。
“啧!”蒙面女旁边的青年一脸幸灾乐祸,“我还以为三叔闹着分家是藏了什么绝世珍宝偷偷躲起来享福。没想到竟然是去捡山货来卖。”
唔!
对上号了。
大伯家讨厌的堂姐沈清丹和二伯家欠揍的堂弟沈清鸣。
说是堂弟,就比沈清棠小四天。
沈清棠眨眨眼,佛若没听见他们奚落的话,“堂姐,堂弟,你们吃冬菇吗?看在亲戚的份上给你们打八折……五折,这一堆只要十个铜板。”
沈清丹和沈清鸣下意识看向地上。
摊开的破包袱上面杂七杂八总共堆了一小堆。
很多他们叫不上名字,但是也看得出来卖相不好。
“就这破东西十个铜板还打折?”沈清鸣气愤地质问。
不打折也就十文钱吧?!
沈清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沈清鸣一眼,“是打不打折的事吗?”
难道他们俩挤过来不是为了羞辱沈清棠的?!
老远就听见沈清棠那清丽的嗓音,才特意过来。
没想到沈清棠既不像在京城时那样唯唯诺诺地巴结她,也不像前两天分家时咄咄逼人,完全不接茬。
让她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二叔家这个蠢货竟然还在意到底打折没打折?!
沈清鸣“哦!”了声,恍然:“对!这是打折不打折的事吗?我们是一家人,你竟然赚一家人的钱?!你应该白送给我们。”
沈清丹:“……”
低低骂了声国粹。
她今天为什么要带这个二傻子一起出门?
其实也不是沈清丹想带着沈清鸣。
而是现在大房和二房都互相不信任。
都生怕对方偷偷花公中的钱,也怕对方藏了小金库不肯交出来。
于是,大房的要出门二房必然出人跟着。
反过来也一样。
沈清棠没搭理沈清丹,只提醒沈清鸣:“咱们已经分家了,只能算亲戚。”
“对哦!五文,不能再多了。”
“八文。”
“七文。”
“成交。”沈清棠掌心朝上,伸到沈清鸣面前,“给钱!”
沈清鸣掏了掏口袋,尴尬地望向沈清丹。
“看我作什么?我可没有钱给你救济要饭的乞丐。”沈清丹重重在要饭的三个字上咬了咬,眼睛是看着沈清棠说的。
沈清棠见在这俩二傻子身上榨不出来钱,略有些失望地撇撇嘴,两手撑着膝盖站起身。
只能装作若无其事轻咳两声,端着架子开口:“老二,有事?”
沈清鸣仗着父母都在抢着开口:“大伯,我想请郎中。”
一听是花钱的事,沈岐之想也不想就拒绝,“好端端地请什么郎中?你祖母病那么重都没请郎中。你年纪轻轻喝点热水蒙上被子睡一觉就好。”
沈清鸣一直很怕大伯父,下意识想应下。
王氏在背后狠狠戳了沈清鸣一下。
沈清鸣吃痛出声。
沈岐之皱眉看沈清鸣。
真生病了?看他面色红润,不像啊?!
沈清鸣得了母亲的指示,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大伯父,咱们现在人这么多,我们三个人才有一条破棉被,怎么可能睡好觉?再说,就因为咱们这么多人,一传十,十传百岂不是都病倒了?”
沈岐之闻言看向沈岘之,“老二,你教的?你明知道沈炎他娘……”
瞥见沈清鸣兴致勃勃的眼神,沈岐之改了口,“老二,你平日里纵着清鸣胡闹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带着他来跟我闹?你什么意思?”
沈岘之笑眯眯道:“大哥你先别生气!我开始月觉得是清鸣小题大做。可是转念一想,咱们这些人从京城到北川这一路吃了这么多苦遭了这么多罪。
面上看起来健康的怕也伤到了里子,让郎中来给大家瞧瞧,心里也有个数。
总不能出事一次,分家一次吧?”
沈岐之听见最后一句面色略缓和了几分,长长叹息一声,“我又何尝不想给大家请郎中?你不当家不知道当家的难。但,家里有多少钱你是知道的。你觉得就公中这几个铜板,能请的起郎中吗?
老二,我跟你说,我这几天急得觉都睡不着。
二三十口子人睁开眼就是花钱……”
沈岐之捏着自己的眉心,“头疼!”
沈岘之不吃沈岐之这一套,指着桌上的文房四宝,“大哥,你都有钱买文房四宝了没钱给大家请郎中?我们这么多人的命还不如笔墨值钱?”
“这是借来的!我就想给以前京中老友写封信,看看能不能借点儿钱应急。对了,老二,你以前是不是还往外借了不少钱?要不,你也书信一封给他们,看看能不能要回来?”沈岐之故意道。
沈岘之摇头,“在流放路上时,我早就求官差帮忙给寄过书信。但,都无一例外石沉大海。大哥,有寄信的钱不如拿出来给大家看病?”
沈岐之见沈岘之三言两语把话绕了回来,沉下脸,“老二,你非要逼我是吗?我没钱!你想给大家看病你出钱!反正在京城的时候,家里的营生本来就是你管着。”
“大哥你是家主我不找你找谁?以前家里的营生确实都是我管着,但赚来的钱都交到了公中不是吗?若不然,大哥你现在再给我一笔钱,我继续做生意来养活这一大家?”
“我哪来的钱?”沈岐之冷笑着扫过二房一家三口,“你们这是有备而来!要钱没有,要分家倒是可以。”
王氏闻言忍不住笑起来。
沈清鸣眼睛也亮了起来。
只有沈岘之没动,他知道大哥的话还没说完。
果然,沈岐之接着道:“但是,你们要交二两银子才能走。”
王氏笑容僵住,急道:“凭什么?凭什么三房分家的时候不用交钱,到我们就得交钱?”
沈岐之“哼”了声,“就凭县衙里赊来的钱,你们花了但是三房没有!
三房要分家的时候,咱们刚刚到北川身无分文。”
听着沈清棠说能把温泉水引入室内,李氏期待之外,更多的是感动,“以前在京城时,还多羡慕你大伯母和二伯母。
她们一个夫君是男主,握着府内掌家权,平日里多跟各家主母打交道,好不威风。
你二伯父从商,二伯母整天凌乱绸缎不重样的穿,头面和脂粉也都是京城最流行的款式。整天到处显摆。你大伯母有时候也得问她借。
我原来……”
李氏摇摇头没说曾经如何自怨自艾也怨天尤人的事,“现在落难方知,共富贵容易,共苦难多难!亦才知,我有你们才是最幸福的。
咱们现在日子看着清贫,但是衣食无忧,一家人互相体谅。你大伯二伯两家看似富裕,说不定日子还没咱们好过!”
沈清棠想起今天自己吓唬沈清鸣的话,以及大伯二伯往日的为人,笑着道:“这会儿大房和二房说不定正在闹分家呢?!”
沈清鸣确实被沈清棠的话吓到,一路飞奔回家,闹着要看郎中,还要求把郎中请回家给所有的人把平安脉。
沈清鸣是二房老幺,被宠得无法无天。
更确切地说是窝里横。
只敢在二房无法无天。
闹也是闹二房的人。
沈岘之夫妇当然知道事情始末,本不想搭理沈清鸣。
但是沈清鸣的母亲王氏突然心念一动,小声问沈岘之,“夫君,我觉得这次鸣儿闹的也不是毫无道理。正好可以找大房支些钱。”
沈岘之皱眉:“账上的钱若是够给一大家人看病,大哥又何须把妾室和庶子逐出家门?”
“切!”王氏撇嘴,“什么逐出?明明是人家沈炎跪求分家。夫君,你不也想分家?要到钱咱们有好处,不给钱分家咱们也能如愿不是?”
“这……”沈岘之有些犹豫。
他确实不想受这么大一家子人拖累。
但分家这事可不光彩。
再说他娘还活着,分家会被人笑话。
他又不是老三那个混不吝,为了个赔钱货就闹分家。
老太太到北川时还是用担架抬着的,这才几天功夫已经能坐起身,可见再养些时日就能下地。
沈岘之还怀疑老太太也藏着不少金银,否则以大哥那么市侩的人早就不管老太太死活。
王氏一眼就看出沈岘之在意什么,柔声相劝:“夫君,我知道你舍不得老太太。咱们只是分家又不是断绝关系。
北川城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怕没机会孝敬老太太?”
沈岘之没说话,表情明显松动。
王氏觉得有戏继续道:“夫君,咱们二房的人比大房少了近一半。你又擅长做生意,倘若我们分出去,日子肯定比现在过得好。”
沈岘之一想也是,点头。
夫妻两个带着沈清鸣去找大哥沈岐之要钱看病。
两家三十多口人挤在这么小的院子里几乎脸对脸。
就这样,沈岐之依然端着架子,硬是在议事、待客、吃饭一体的堂屋一角,摆了张桌子当书房。
二房一家三口到的时候,沈岐之正装模作样坐在书桌前。
沈岘之心里的动摇在看见沈岐之桌上新买的文房四宝时,彻底消失。
现在吃饭都困难了大哥还有心思摆弄文房四宝?
何况他有钱买文房四宝却没钱给家里人看病?
沈岐之看见沈岘之两口子下意识想藏起文房四宝。
可房间就这么大,连个书架都没有能往哪藏?
沈岘之没反对,他跟大哥都清楚老三在京城就是被他们养着,流放路上他们多少都藏了点儿私房钱,只有老三一家是真身无分文。
想了想跟沈岐之商量:“大哥,二两银子属实太多。再说,咱们在衙门又没借这么多钱。
这样,我给你打个五百文的借条,等我们有了钱还你。”
沈岐之站起身隔着书桌怒瞪沈岘之。
“老二,你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来了?!从衙门借来的钱你花了,小麦你也吃了,还想一文钱都不出?你想的美!”
“大哥看你话说的。你是一家之主,衙门借钱画押的是你,还钱的自然也是你。”沈岘之干脆耍起无赖。
反正要钱没有。
沈岐之抬手指沈岘之,食指尖几乎戳到沈岘之脸上,“好你个沈岘之!原来在这等着我?!
在京城的时候你做生意没少借沈家名号中饱私囊吧?据我所知弟妹嫁妆里的铺子可比你们刚成亲时多了三成!”
沈岘之还好,面上能稳住,王氏心虚地移开目光,嘴上辩解道:“哪有三成?再说,都抄了家,我哪还有嫁妆?”
“是,你们名下的是被抄了家。可我知道你们有些铺子是挂在弟妹你远房亲戚名下的!那些,可还没被抄没。
现在沈家落难你趴在我身上吸完血就想单飞过好日子?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可惜……”
沈岐之讥讽地勾唇,“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在衙门借钱时,我也签了你的名字。”
一母同胞的兄弟,谁不了解谁?
沈岘之可不是能跟他同甘共苦的兄弟,他早就提防着。
沈岘之夫妇对视一眼。
王氏气呼呼责问:“大哥,你怎么这样?你身为一家之主借物资还写二房的名?!”
“你们做初一还不允许我做十五?”沈岐之反驳,“我还是那句话,想分家可以,先交二两银子。另外,老太太可不只有我一个儿子。
你要想分家也得把老太太带上。”
“凭什么?”沈岘之怒了,“你是老大,凭什么我养?”
“就凭你在这时候闹分家。”
“老三还先分家了呢!怎么不让他养?”
“那倒是能找到老三!谁知道他在哪儿?”
沈清鸣弱弱开口:“三伯一家好像还住在城外,约莫藏在哪个山洞里吧?!我看见沈清棠来卖过两次山货。她说是她自己采摘的。”
***
北川城外山谷。
群山环绕形成的山谷像一半的蝴蝶翅膀。
凌冽的寒风被隔绝在翅膀之外。
尤其是贴近温泉附近,几乎可以用温暖如春形容。
再加上打夯是体力活,沈屿之和沈清柯连棉衣都脱了下来。
李氏不好意思脱棉衣,时不时就得抹一把额上的汗。
“爹,娘,二哥,喝点水休息一下吧?”沈清棠把刚烧好的热水端过来放在附近的石头上。
宅基地附近的杂草也都清理干净,只留了一块大石头当做临时桌子。
沈清棠还摘了点儿野果子放在木盘里。
大冬天,也没几种野果子能吃,最多的就是红果。
还有几个天然冻梨。
其实山里有不少种野果树。
只是过了秋天,野果们要么掉落在地要么腐烂在树上,偶有几个没掉的也被鸟啄坏。
木盘是沈清柯自己做的,现在偶有闲暇,他就会用剩余的木料做点小木工。
李氏应声:“马上就来,打完这一遍咱们就可以盖房了?”
沈清棠点头,“对!”
这几天一家四口哪也没去就专心打夯。
沈清棠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点点头,继续开始数钱。
一共三千九百八十六枚铜钱。
沈清棠从自己这边数出十四枚铜钱,用细绳穿成四贯钱。
沈清棠的山货和上次差不多,卖了一千一百二十四文。
这角碎银子大概也得值个五十文。
“五贯钱,五两银子。真多!”沈清柯咂舌。
“乍一看不少而已。五贯钱,算上今天我们干了四天,相当于一天一贯三百文,咱们家四口人,平均每个人每天赚三百四十文……好像也还行?”
沈清棠算完改口。
能赶上北川县平均日工资。
“走!”沈清柯先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带你买澡豆去。”
上一次来赶集,他看沈清棠在澡豆摊子前站了挺久。
嗟来之食,确实有点难接受。
但是想到五十文差不多就够买到澡豆,沈清柯就坦然跟主家道喜作揖收了碎银。
“不用浪费那钱,我……”
沈清棠还没说完就被沈清柯打断,“别舍不得!喜欢咱就买。”
沈清棠摇头,“我真不喜欢。”
“不喜欢你能在人家摊子前看那么久?澡豆虽然贵了点儿,可是今天人家不是给了一角碎银子?总归能买一颗吧?”
沈清棠很感动,“二哥你真好!可是,我看澡豆不是为了要买,而是为了要卖。”
“你会做澡豆?”
“嗯。”沈清棠点头,“之前在一本杂书上看见过所谓的宫廷秘方,说是公主用的。里面除了澡豆、洁面方还有一种叫肥皂的东西,跟澡豆功能类似。我想做来试试。”
澡豆就是胰子豆。
原材料是猪胰子、草木灰加上一些香料,皂化后,搓成麦丽素大小的丸子。
就这样还是富贵人家才用的护肤清洁品,可以洗脸、洗头、洗澡。
沈清柯沉默了会儿,感慨:“突然觉得我过去这十几年书白读。还不如你跟奶娘学农家百事看乱七八糟的杂书有用。”
“话不能这么说。若是沈家没出事,你学的才是文韬武略,而我会的这些都上不得台面。
你能想象出京城那些名门闺秀化着精致的妆,戴着繁复的头面,坐在一起讨论水和土要怎么配比才能和出好用的泥巴吗?
或者三五成群,文绉绉地讨论怎么杀鱼苦胆才不会破?”
就算专业如沈清棠也是通过实践得知,若杀鱼时弄破苦胆,整锅汤都会苦。
沈清柯想象了下沈清棠描述的画面,打了个哆嗦,连连点头,“你说的对!”
术业有专攻。
再大的本事也得用在合适的地方方能显神通。
***
三房想盖房子,土砖和木头自己都能搞定。
但是瓦片需要买。
北川市面上有两种瓦片。
一种琉璃瓦,一种小青瓦。
琉璃瓦对现在的三房人来说太贵。
小青瓦便宜更适合三房。
小青瓦有两种尺寸,一种是方形的,长宽大概十五厘米。
另外一种是长方形的,长约二十厘米,宽约十八厘米。
一文钱十片,着实便宜。
沈清棠默默算了下。
如果买长方形的小青瓦,一平方大约要一百三十八片瓦,十四文钱。
十个平方就要一百四十文。
若按长十米,宽五米算。
小青瓦至少要五十个平方,七百文。
还得额外加上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的运输和施工损耗。
大概得七百五十文。
沈清棠付了定金,约定好明天开城门的时候来自取。
兄妹俩离开窑厂,去了铁匠铺,又卖一些诸如斧头、镰刀、铁锹之类的工具,花费三百文。
没办法肚子有点大,蹲得单膝跪地蹲,起的时候也得撑着才能起。
沈清棠个头比沈清丹高一点儿,俯视她:“没钱你在这里吹什么牛?我凭自己的双手捡山货来换钱,不偷不抢,总比某些至今还把自己当千金小姐、官家少爷的人强。
再说,摆摊赚钱凭本事吃饭怎么就是乞丐了?你的意思是这一条街都是乞丐?”
他们所在的是内城比较繁华的一条商业街。
整条街上都是做生意的。
两侧是各种商铺,成衣铺、当铺、铁匠铺、车马店、客栈、饭馆等。
路边都是摆摊的,小吃摊、杂货摊、代写书信、卖折扇字画的,应有尽有。
还有些跟沈清棠这样就地摊个包袱卖零散物资的。
沈清丹一句话,一整条街的商贩都成了乞丐。
大家当然不乐意,开始纷纷讨伐沈清丹。
“哪来的姑娘这般不懂礼数?看着文文静静说话让人这么讨厌!”
“看这装扮八成是京城流放过来的。一般也就那是犯了错的京官们到咱们北川还喜欢狗眼看人低,过阵子就老实了!”
“我瞧也是。从头到脚遮这么严实,怕还做回京的春秋大梦呢?!哈哈哈哈,我还没见过流放到这里的京官还能回去的。”
“就是!摆架子谁不会?又不能当饭吃。还不如人家这小娘子,认清现实,靠双手谋生。”
“跟他们废话什么?看不起咱们北川人,咱们不还不待见他们呢!滚!滚!滚!哪来的滚哪儿去,别在这里碍眼。”
杂乱的讨伐声渐渐变成整齐划一的驱逐声。
“滚!”
“滚!”
“滚!”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不知道谁伸手推了沈清丹的肩膀一下。
沈清丹“哎呦”一声,向旁边倒去。
谁知旁边的人不但不扶她,反而又推了她一下。
沈清丹脚下还没站稳,人又不由自主的歪了回来。
左一下,右一下,沈清丹站也站不稳,倒也倒不了,又疼又怕,只能尖叫连连。
她自幼在京城长大,是家里长房幺女,受尽宠爱,整日里被人追捧,何曾受过这般对待。
沈清鸣也没好到哪里去。
被视为沈清丹的同伙儿,被同样推来搡去。
气得他破口大骂。
骂沈清丹:“都怪你!你脖子上面顶的是夜壶吗?什么话也敢说。”
在人家的地盘人骂人是乞丐,跟指着秃子骂和尚有什么区别?!
骂完沈清丹还想骂沈清棠,结果发现沈清棠已经不在跟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
“小贱人!”
沈清棠身为一个网红,对网络暴力的威力最清楚不过。
她挑拨完就拖着包袱弯腰退出了人群。
她还是个孕妇呢!可经不起这么推搡。
不过,远远站着看了会儿热闹的沈清棠还是忍不住咂舌。
没想到现实版的民愤比网暴还厉害。
沈清棠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浪费在看热闹上。
转身去找爹娘和二哥。
他们正在铁匠铺。
缺了口的斧头需要修复。
沈清棠到铁匠铺时,沈清柯正准备付钱。
沈清棠拦住沈清柯,在铺子里又选了两把大锯和一把斧头,还有一把新剪刀加上修斧头的钱,总共二百二十文。
李氏心疼,“有一把斧头就够吧?这些不当吃不当穿的。”
在衙门佘债才给一百文,买几样铁器就要二百文。
“娘,有些钱不能省。咱们盖房子要不少木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铁器八十文一斤,咱们买成品自然更贵一些。”
至于领回来的工具和农具。
已经把菜、水稻都种进在了温泉边儿,农具暂时用不着。
等再需要的时候他们应该能买的起。
工具主要用的就是斧头。领来的斧头本就是旧的,砍树太吃力。
何况已经买了新斧头。
沈清棠和沈清柯兄妹负责去卖鱼虾和山货、野果。
兄妹俩又分成两路。
沈清棠在集市上摆摊卖山货。
沈清柯挑着鲜活的鱼虾去达官贵人聚集的富人区沿街叫卖。
北川县内城真的不大,沈清棠难免又看见了熟人。
在北川县,跟她能称之为熟人的就是沈家大房和二房的人。
这次是大房一个庶兄,叫沈炎。
大伯母是个厉害的女人,不许庶出的子女跟随清字辈,只能叫两个字。
所以沈清炎只能是沈炎。
沈清棠跟这位庶堂兄并不熟,也就是逢年过节,或者有全家出动的大事才会见面。
沈炎一人一桌一椅。
桌前立着一块木板,上书几个漂亮的大字:代写书信。
沈炎也认出了沈清棠,有些局促。
他下意识侧过脸躲开。
意识到这样无用,又转回头,看着就在对面席地摆摊的沈清棠,嘴几次开合,却没发出声音。
沈清棠看着都替他纠结,只得先开口:“堂兄好。”
沈炎倏地站了起来,红着脸施礼,“堂妹好。”
惹得周围人纷纷看傻子一样看他。
沈清棠很想装不认识他。
沈炎的礼节很完美,问题场合不对。
北川是穷乡僻壤,这里最大的官也就是个七品芝麻官县太爷。
大多数老百姓没有那么多讲究,熟人在街上见面打招呼,都很通俗。
“吃了吗?”
“你去哪儿?”
诸如此类。
所以礼仪姿态完美的像立在鸡群的鹤,特别格格不入。
先开口叫人的沈清棠只得出声解围:“堂哥你怎么出来摆摊了?”
沈炎更局促,一张已经不算白皙的脸涨得通红。
沈清棠:“……”
不是吧?就这么一句也踩雷?
沈炎还没说话,斜里就冒出一句:“当然是跟你一样!”
沈清棠听见同样熟悉的声音,回头。
沈清鸣喊着“让一让”、“借过”从人群里出钻出来。
沈清棠往他身后瞄,没看见沈清丹,倒是看见二房另外一个堂姐沈清夏。
虽然都是清子辈,但是最后一个字,沈家三房各不相同。
大房的女孩名字跟颜色有关,比如沈清丹、沈清黛。
二房女孩的名字跟季节有关,像沈清夏、沈青冬。
三房女孩名字跟花草有关,沈清棠、沈清兰。
沈清棠挑挑眉,心道:大房二房不锁死是分工合作还是闹翻了?
沈清棠更倾向于后者。
沈清夏和沈清鸣显然也是姐弟不同心。
沈清夏明摆不想跟沈清棠扯上关系,见拉不住凑热闹的沈清鸣,就躲在人群后,干脆装不认识。
沈清鸣一脸鄙夷地指着沈炎对沈清棠阴阳怪气道:“他跟你一样不顾家族脸面,非要苟且偷生!也跟你一样被逐出家门!
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这些被赶出家的人都这么喜欢摆摊?!是不喜欢在家守着炭炉子吗?”
沈清棠对沈炎无感,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淡声质问沈清鸣:“我们不是被赶出家门,我们是自己主动分家。
靠自己的双手劳动我们吃的香睡得踏实。而你,现在兜里能拿出一个属于你的铜板吗?
你连‘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都不知道还好意思提家族脸面?怎么?你在大街上编排堂兄挤兑堂妹,大家会高看你一眼?”
一斤进去,出来是八两五钱。
这是按照新世纪的算法,在大乾一斤有十六两。
所以一斤小麦进去,能出十三两六钱面粉。
一斗小麦总共出了十斤三两六钱面粉。
沈清棠一家为了节约,选择了粗加工。
不要麸皮就不用付磨坊加工费。
又去买了二十文钱的驱蛇虫鼠蚁的药。
还买了两个破瓷坛以及四个缺口的破碗,总共花了十文。
至于吃食,就买了十文钱的盐用来调味。
人无盐可不行。
另外,还置办了四只有瑕疵的瓷碗以及两只有缺口的大瓦罐。
残缺的瓦罐和碗商贩便宜处理。
一百文就这么去掉了五十六文。
就开始往城外走。
毕竟沈清棠还是个孕妇,不易劳累。
其实沈清棠觉得还好,她肚子虽然看起来很大,但是其实只有四个来月。
大概因为太瘦显得肚子大吧?!
***
到了城外昨晚落脚的地方,沈清棠依旧脚步不停。
“清棠,你要去哪儿?”李氏纳闷地询问。
“去找温泉。”
“哪来的温泉?”沈屿之摇头,“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温泉?”
就算有,也早被达官贵人圈进了自己地盘。
“我之前想不开时,其实是想跳崖的,但是肚子大没爬上去。”沈清棠指了指不远处那座看起来陡峭的山。“那上面有一个山洞,我闻见有硫磺味。山中的硫磺味十之八九跟温泉有关。”
一家四口跟着沈清棠爬陡山,爬到两人高的位置,果然看见一个很隐蔽的山洞。
沈清柯吸了吸鼻子,“我怎么没闻到硫磺味。”
“我也没闻到。”李氏同样嗅了下。
“大概孕妇对气味比较敏.感吧?”沈清棠脚步不停,循着硫磺味往洞穴深处走去。
洞穴越来越窄,最后只能一人低头弯腰通过。
大约又走了几十米。
山洞又变得宽敞起来。
其余三人也陆续开始闻见硫磺味。
甚至还隐约能听见水流声。
很快,到了洞口。
他们才发现,山下别有洞天。
山谷里是被陡峭的群山环绕的大块平地。
旁边山上有一道瀑布顺流而下,在山脚下形成一条小溪。
冬天都没结冰。
小溪旁就是一潭温泉。
温泉和小溪之间隔着一条窄路。
远远就能看见咕嘟咕嘟冒泡。
唯一让沈清棠觉得不太满意的就是温泉水远没有穿之前见过的温泉那么清澈,有些浑浊,看起来脏兮兮的。
“天呐!”李氏喃喃道,“我是做梦吗?大冬天怎么还有红花绿草?”
沈清柯摇头,“娘,不是做梦。这地方位置特殊,群山遮挡住寒风,温泉是地热水,周围自然能长绿草。你看那边山坡上还有未化的积雪呢!”
沈清棠朝沈清柯竖起拇指,“还是我二哥知识渊博,不愧是咱沈家才子。”
沈家年轻一辈里,沈清柯学问最出众,是最有能力走仕途的人。
为此,大伯一家没少打压二哥。
沈清柯抬手在沈清棠鼻尖上轻刮了下,“还得多亏了你这小狗鼻子,要不然咱们还得在寒风中挨冻呢!”
沈屿之左右张望,“这么高咱们怎么下去啊?”
来的时候虽然陡峭还能攀爬,这边山壁跟刀削似的,都没有落脚点。
沈清柯探头看了眼,“我先跳下去。然后爹你踩着我肩膀下来,我们再一起接住娘和妹妹。”
李氏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么高摔断腿怎么办?”
沈清棠指着沈清柯手里的一捆麻绳,“二哥腰上绑着绳子先下去,这样就能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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