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我叫崔怀璧,是停云国曾经最年幼的公主。
在世人眼中,我默默无闻,在停云帝眼中,我乖巧柔顺。
然而,那都是表象。
我的心里住着兽,自母亲死的那刻起,我就决定不再隐藏自己。
我要利用身边可以利用的一切,来达到我的目的。
于是,我看上了那个,翻云覆雨,玩弄朝堂的大权臣。
他以为我是他的棋子。
殊不知最初那刻,我就已经计划好了全局。
-腊月末,雪纷落。
我穿着一身缟素,怀抱画有墨梅的油纸伞,踩着松软的雪,跌跌撞撞奔进吹雪楼。
吹雪楼里,住着当朝第一权臣,亦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陈霖。
他身边从无侍从,仅有一个叫吕英的书童洗笔研墨。
我到时,吕英瞪大了眼睛,手上的动作也停下。
而陈霖,则十分淡然。
屋外的雪光勾勒他平静的眉眼,给他镀上一层薄薄银色,让他看上去并不危险,但愈发冰凉。
我曾遥遥见过陈霖一次,是在母亲的灵堂外。
那时母亲已被逐出宫中,又和母家切断一切联系,前来凭吊的,只有他。
而他,穿着华丽的银白大氅,束着御赐的寒梅玉冠,双手揣在狐皮筒子里,在庭院长身玉立,平静而淡漠地遵循着给长者的礼数,鞠躬,上香。
仿若神祇。
而今,神祇近在咫尺。
我没有说话,拢紧手指,微微瑟缩地站着。
陈霖仍旧专注于他的笔下山水,不曾抬头。
“何人。”
声音比眉目更冷。
我颔首:“大人,我是崔怀璧。”
崔为母姓,世传母亲不忠于皇室,我由此被夺去了国姓。
他一双秋水目不带丝毫情绪,薄唇再启:“何事。”
却是看向吕英。
吕英赶紧低头,继续研墨。
我垂首,双手将怀中油纸伞高举:“五年前大人前来凭吊母亲,按照礼数,怀璧本该出面答谢,但那时怀璧年纪尚小,并未遵循礼数。
此事如同巨石,一直压在怀璧心中。
听闻大人喜欢墨梅,近日怀璧画技有所精进,便斗胆献丑,拙作一幅,望大人笑纳。”
吕英走上前来,将油纸伞接过,检查后,打开。
颇为惊讶:“崔小姐的画技……”剩下几个字吞了回去,扭头看挂在墙上的墨梅。
一直没有正眼瞧过我的陈霖不知想到什么,笔尖悬在空中,轻哂一声,终于抬起他那冷漠的眼睛。
毫无杂质的深黑,仿佛会生生攫取人的魂灵般。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要我庇佑?”
我不加掩饰:“要。”
“想留下来?”
“想。”
他腰身往椅子里靠,声音更轻,吐出一个字:“滚。”
我并不意外。
弯身行礼,我从吕英手里收起油纸伞,抱在怀中,道一句“叨扰”,转身即走。
依稀听到吕英说:“大人,她也怪可怜的。”
那位睥睨众生的大人道:“天下可怜人多了去,你一一怜悯罢。”
后面的,我听不见了。
或许惜字如金的他也没有再说其他。
脚踩在松软的雪上,我一路疾行,到了一处隐蔽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