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身影消失,我敛起双眸。
看来,事情并非不顺利。
陈霖他已经开始习惯我的存在了。
至于今日叫吕英送我回来……只怕不仅是让吕英观察我,同样,亦是给我提问的机会。
就是不知,我这个问题,他是否满意?
我病了。
这些年来,我的身子骨并不十分硬朗。
昨日的毒打,又吹了阵风,使我更加虚弱。
嬷嬷不在,我勉力从床上坐起,慢慢挪到桌边,给自己倒水喝。
冰凉的温度刚漫入唇舌,忽就听到院中一阵吵闹。
下一刻,薄纸似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三个男人立在门畔,满脸下流的笑。
“瞧,我没说错吧!”
为首的那个扭头,“这院子里就住着个老的和嫩的。”
我心脏一紧,手里握着杯子,颤巍巍地后退。
眼看他们三人进来,我用尽力气将手里杯子在床沿上磕碎,划向自己的脖子。
尖锐的痛从脖颈传来,可下一瞬,那三人还是将我摁去床上。
他们夺走我手里的瓷片,撕扯我的衣服。
我恐惧又羞耻地挣扎着,但却是无济于事。
绝望。
我闭上眼,只求能快些死去。
“趁人之危,当诛!”
门口,突然传来熟悉的冷漠声音。
我浑身一震,顿时睁开眼睛。
那三人朝门口看去。
为首的不屑道:“你他妈的少装——”话音未落,他脖子上赫然一道血痕。
就这么在我眼前,身首异处。
另外两人懵了。
同样的两道血痕在他们脖子上显现。
就在人头即将砸到我那刻,一只修长却苍白的手接住它,随意一拨。
陈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他手里还提着剑。
随即扯下一块床帘,细细擦拭剑锋,随后信手入鞘,淡淡看我。
眼神滞了滞,皱眉伸手,掠过我头顶,把被子拉扯下来,盖住我衣衫不整的身体。
道:“救你一次,是还你母亲当年恩情,并非对你有意。”
我有些错愕。
如此混乱的情形他竟说这个,反而有些欲盖弥彰……又道:“你那个老仆死了。”
这话如同当头冷水,瞬间将我泼得清醒。
什么欲盖弥彰。
他只是在阐述事实。
这个没心没肺,无情无欲的大权臣,人命在他眼里,不过如是。
复杂情绪自心尖流淌而过,我扯了扯唇角:“嗯……我一个人……也挺好的。”
“是吗?”
他秋水目里多了丝深沉,“那你哭什么?”
我自嘲地笑:“大概是,为连最后一个疼我的人也去了而哭吧。”
他双目越发幽深。
但也未说一句。
良久,转身而去,一如来时般轻悄无痕。
-不过半盏茶时,他去而复返。
不发一言,就着被子将我裹起,撂上肩头。
就此,我知道,我赢了。
-看到我来,吕英并不意外。
他引我前往房间,烛火照明那刻,我惊讶发现,里面的一切,已经妥帖备好。
“崔小姐早些休息。”
简单一句,他合上门退去。
可我怎么能睡得着。
白日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如今冷静下来,我忍不住揣测,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是停云帝的意思,还是当真一场无端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