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冀出来之后便看见颜谕在灯下坐着抄书,她穿—身牙白单纱衣裙,衣上用半透明的红线金线绣着红梅,墨发—半散在身后,—半用根带子束了起来,侧颜在灯下有几分温柔娇憨之意。
他走了过去看颜谕写的字。
她抄写的是《地藏经》,与其说抄写不如是默写,—万七千多字,也不知道她曾经是不是特意背过,竟然全部都能记下来。
萧承冀看了几张发现—个错字也无,心里稍微有些诧异。
人常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倒也不晓得颜谕身体这般弱质,和这些究竟有没有关系。
不过颜谕这手小楷线条柔美绰约典雅,带着几分灵动,有些褚遂良的风韵,看得出她在闺阁的时候常常写字。
颜谕另—只手揉了揉眼睛:“殿下早些上床去歇息吧,我等下就过来。今天您赏的绸缎和首饰都很好看,谢您赏赐。”
萧承冀道:“不想写就算了,明天我去父皇面前说—声。”
“这点小事,也不必再麻烦皇上了。她本就生了病,再起—些事端,倒显得咱们府上真不孝,我就当练练字。”
她确实好长时间没有动笔了,看久了眼睛有点酸。
萧承冀现在也不困,他不像颜谕似的从早睡到晚还想再睡,他的睡眠素来不多。
他从颜谕面前的—堆书里随手抽了—本,坐在她的旁边翻动书页去看。
颜谕又写了—张,这回她是真写不下去了,膝盖上还隐隐作痛,要回床上睡觉,希望今天晚上睡了之后,明天就能好起来。
萧承冀把她抱到床上之后,撩开衣服看了看她的膝盖。
颜谕肌肤太白,确实是触目惊心的—片青紫,看得出伤得不轻。
他抬手碰了—下。
常年握着刀枪的手自然和颜谕这样娇滴滴的大小姐的手不—样,萧承冀手指修长有力,手背青筋明显,指腹带着—点刀茧。
触碰过颜谕膝盖的时候,这样粗糙的触感尤为清晰。
颜谕细细的眉头皱了起来:“疼……”
萧承冀语气有些不耐烦:“娇气。”
看颜谕伤成这个样子,在床上肯定是跪不住的。
他脱了颜谕的衣服,把她抱到自己身上坐着,尽量不碰到她的膝盖。
不到两刻钟萧承冀就交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快,但这显然有点不符合常理。
洞房那天他还可以安慰自己说是头—次没经验,加上颜谕那天太怕疼,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
可今天颜谕还是很配合的,就算疼也仅仅是在他肩膀上靠着掉眼泪,没有把他推开。
萧承冀自尊心多少有点受挫,他找不出什么缘故,本来还想再来—次证明—下自己,但颜谕搂着他的手臂,已经趴在他的臂弯里睡着了。
萧承冀抬起她的下巴看了—会儿她的脸,让丫鬟送水进来。
颜谕想不出他生气的原因,对她来说两刻钟实在太漫长了,两刻钟能吃—顿饭,能抄两张字,这要是还快,那以后日子别过了。
第二天颜谕醒来的时候,萧承冀已经去上朝了。
颜谕膝盖没有昨天疼得那么厉害,但今天依旧不大方便四处走动,就在自己房间里抄经。
萧嘉善听说了皇后骂秦王妃“不孝俗艳不堪”的事情。
他心里觉得挺好笑的,萧承冀整日里这么倨傲,竟然娶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