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宋清辞十八岁,我说:“我喜欢你。”
他说:“不考上南大,别来见我。”
二十五岁,我说:“宋清辞,我喜欢你。”
他隐忍热烈的吻细细密密落下,如一阵风,席卷全身。
宋清辞在我十五岁那年主动揽下了照顾失去亲人的我,他是我哥的好哥们。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我爸生病的时候,那时我十岁。
那年,我哥和宋清辞都是十八岁。
他跟在我哥后面,提着一大篮水果进了病房。
我记得,那时的宋清辞白衣黑裤,五官如同刻画一般线条分明,清澈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少年气息。
十岁的小女孩是已经知道美丑的。
他进门后先是向我爸问好,少年清朗温润的嗓音如美妙的音律撞进我的心底:“叔叔好,您好些了吗?
我是向霖的好朋友。
听说您生病了,所以过来探望。”
在我爸向他表示感谢并示意他坐下后,他看向一旁正盯着他看的我,伸手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你就是向霖的妹妹吧?”
我微笑着点点头,羞涩的对他说:“叔叔好,你长得真好看。”
我的这句话引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我哥打趣宋清辞已经沦落到叔辈了。
宋清辞愣了一下,随即温暖的笑容在他好看的唇边漾开:“乖,叫哥哥。”
如沐春风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后来,宋清辞经常会到我家来和我哥一块打游戏。
每当我哥给我辅导数学逐渐暴躁,开始骂我:“向暖,你是不是猪?
这么简单都不会。”
宋清辞就会一把扯开向霖,温柔的说:“多大个事?
来哥哥教你。”
我的数学成绩后来一直名列前茅,宋清辞功劳不小。
14岁生日,恰好是在暑假,我哥去给我拿礼物,安排宋清辞带着我去拿蛋糕。
我坐在他的副驾,城市林荫道下树影斑驳,光斑透过车窗投进车内,恰好照在他好看的侧脸。
音响放着周董的《七里香》,我一时看得入了神。
“向暖,下车了。”
宋清辞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一时间少女心如受惊小鹿乱撞。
我只觉耳根发烫,低下头下了车。
我加快了步子往蛋糕店走,宋清辞抱怨的声音传来:“向暖,你走那么快干嘛?”
我站在橱窗前看着店里认真给我的蛋糕系上蝴蝶结的姐姐,宋清辞将他的衬衫递给了我,语气淡淡:“系在腰上,你裙子勾破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清辞哥哥,你这是干嘛?”
他抓了抓后脑,局促的说:“那个,你衣服好像被勾破了,给你遮一下。”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裙子,陷入疑惑,这是条新裙子呀,是妈妈才给我买的。
蛋糕好了,我也没再想,提起蛋糕跟着宋清辞回了车上。
回到家去了房间看到白裙上的一抹红时我才知道,我是真正的长大了。
宋清辞为我围上衣服的瞬间突然浮现在脑海,一下子,脸颊滚烫。
妈妈在房间给我普及生理期的相关知识,我记得,她跟我说的其中一句话:“我们家暖暖今天起,就是一个大姑娘了。”
那是不是就可以喜欢人了?
这是我们女生之间会在一起探讨的话题。
没想到,后来再见到宋清辞,是在亲人的葬礼上。
变成了孤儿爸妈和我哥,在赶去帮我大伯家打官司的路上出了车祸。
连环特大车祸,无一人幸免,甚至,没有一具体面的尸体留下。
那天大雨滂沱,沈清辞撑着伞接走了正在上课的我,那年我十五岁。
得知消息,我的四肢像是被冰冻一般僵硬冰冷,挪动步子异常艰难,嘴巴也说不出话来。
他的掌心滚烫,紧握住我的手,陪我一步步慢慢走。
他说:“暖暖,别怕,还有我”。
他一袭黑衣站在我的身侧,在那个无比痛心的时刻给了我些许温暖。
葬礼还没结束,我的亲大伯就开始觊觎赔偿款和我爸的遗产。
他睁着那双凶恶的眼瞪了一眼宋清辞,转头语气笃定地跟我说:“暖暖,这人肯定是贪图你爸的财产,你快把他赶走!”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向元城,冷冷开口:“我爸他没有财产。”
他瞬间失了理智,似乎忘记了还在我爸的葬礼上,开始嚷嚷:“怎么可能,你爸开公司的,怎么可能没有遗产,就算没有遗产,赔偿金也是一大笔。”
我睁着空洞的眼问他:“大伯,你是想要钱吗?”
他一下像是被点醒了,剑拔弩张的气焰消了下去,故作哀伤地说:“暖暖,怎么可能,大伯是那种人吗?
你爸刚死,大伯是怕你被歹人骗了。”
我木讷的转过身,没说话,安静的送完他们最后一程,他们走时周围应该很吵吧,刺耳的刹车声,尖锐的喇叭声,还有头顶浇下的倾盆雨声,现在,就让他们安静一点。
再说了,向霖这个人,睡觉时很讨厌被吵的。
宋清辞也知道,他们不喜欢被吵,自始至终都安静的陪着我。
后来,沈清辞和他们开始争我的监护权。
他也是为了那笔赔偿金和遗产吗?
一开始,我还是倾向我大伯是顾念亲情这种看法。
可当宋清辞将那沓资产负债表甩在桌上,告知他们我爸不仅没钱,还欠了一屁股债时,我彻底看到了人性的恶。
他将我视为烫手山芋,立马转了口,说他家没钱养。
从前他就经常向我爸借钱,从来没有还过,这次他们出事,还是为了去给他打官司。
我哥是学法律的,宋清辞也是。
呵呵,这样的亲情不要也罢。
后来,宋清辞成了我的监护人。
他帮我妥善的处理了他们的后事,给了他们一个安静的休息地。
事情结束,他带着我住进了他的房子。
每周按时带我去做心理治疗。
彼时,他已经是一家成功的律所负责人。
不管再忙,他都会按时来接我,在校门口揉揉我的头发,宠溺地问:“暖暖今天想吃什么,哥给你做。”
然后回家吃热腾腾的饭菜。
只要一有时间,他都会在家做饭。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有家的感觉。
雨夜,他会抱着蒙住耳朵的我,轻声安慰:“暖暖别怕,哥哥一直会在。”
在他的悉心呵护下,我安然无恙的度过了我的十五岁。
创伤会好转,但永远不会痊愈。
虽然失去至亲的痛苦不再撕心裂肺,却会在每一个雨夜如同几万颗锋利的针同时插进心脏,细细密密的疼。
记住,你不是孤儿那件事之后,我的性格冷了很多。
多亏了他,我的青春,才没有走向毁灭。
而宋清辞对我有多细心呢?
他会在我生理期前就买好一大箱姨妈纸悄悄放在我的房间,会在我生理期疼的满头是汗时开飞车送我去医院。
会在医生说止痛片不能多吃会影响胃时大怒:“那就开最好的止痛药和胃药,我不想看见她疼。”
带我去商店时故意留下我和女营业员,很多他不方便出面的,他都会暗里处理好。
班里有针对孤儿的救助放学我回去跟他说了,宋清辞扔下正在看的文件,眉头微蹙,沉着嗓子开口:“向暖,你不需要,永远都不会需要,记住,你不是孤儿。”
我抿了抿唇,低低应他:“知道了。”
我走至门口时,他好听的声音又传来:“养你一辈子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天知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多感动。
他会在我生病时彻夜守在床前,好几次生病醒来,他都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我起床给他盖上毯子,他又急忙起来去给我煮粥。
会在雷雨夜赶回家陪我,或者直接就不出去。
其实家里有保姆,可关于我的事,宋清辞从来都是都亲力亲为。
他买了很多关于两性科普的书给我,一摞摞放在我的房间。
偶尔也会提点我,不要和男同学出去。
我知道,他是怕我情窦初开,被不良分子骗了去。
所以他用尽全力去扮演一个父亲,一个哥哥的角色。
十六岁,上了高中,一直深藏的情愫开始在心中萌芽。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我和宋清辞没有一丁点的血缘关系。
冬日午后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宋清辞在一旁看着书,一身家居服,阳光映在他的侧脸,明朗温润的模样再次蛊惑了我的心神。
我看着他有些出神,嘴巴像是不听使唤的蹦出一句话:“宋清辞,我喜欢你。”
他如同初见那年般愣了一下。
转而修长的手指翻了书页,并不抬头,语气轻稳轻轻开口:“向暖,作业做完了没?”
我觉得无趣便又低下头去做作业。
他去给我开家长会,同学们都问我,怎么我哥长得这么好看。
一群十七八的女孩子聚在一起说要做我的嫂子。
才不要,宋清辞是我的。
不知何时起,我的内心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听到她们这样说,我心底总会泛起酸意,每每这个时候我便会抬头看着天空,不再接话。
十八岁生日,在高考前夕,宋清辞为我做了一大桌菜,还有一个考究的翻糖蛋糕。
他为我过的三次生日,每一次都是在家给我做饭。
他清楚的知道,向暖需要的是什么。
吃完饭,他拿出盒子,唇角染了一片笑意:“暖暖,这是送你的,我希望,好运可以一直伴随你。”
四片叶子上有四颗闪耀的钻石,晶莹剔透,在灯光下闪耀着细碎的光芒。
我觉得,宋清辞的眼眸,在看向我的某一刻也闪着光芒。
许愿时,我笑着看着他,再一次告诉他:“宋清辞,我喜欢你。”
他看着我的目光忽然收回,修长的手指捏着袖口,扣了半天没把扣子扣进去。
干脆放弃扣,转身切起了蛋糕,冷声说:“向暖,考不上南大别来见我。”
深夜,我从楼上窥见,他一个人坐在大厅喝酒,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绪,一根根的烟蒂七零八落的散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