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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途本色全文小说方子文郁芊芊最新章节

春潮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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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江市殡仪馆。这里正在举行的,是前任住建局局长邓义明的葬礼。灵堂内高朋满座,吊唁的宾客来自社会各界,不但有几位副市长亲临,还有市电视台做现场拍摄。

主角:方子文郁芊芊   更新:2024-12-18 10: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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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方子文郁芊芊的其他类型小说《官途本色全文小说方子文郁芊芊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春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东江市殡仪馆。这里正在举行的,是前任住建局局长邓义明的葬礼。灵堂内高朋满座,吊唁的宾客来自社会各界,不但有几位副市长亲临,还有市电视台做现场拍摄。

《官途本色全文小说方子文郁芊芊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东江市殡仪馆。

这里正在举行的,是前任住建局局长邓义明的葬礼。

灵堂内高朋满座,吊唁的宾客来自社会各界,不但有几位副市长亲临,还有市电视台做现场拍摄。

郁芊芊深呼吸镇定心绪,又撤掉副碗筷,才匆匆去开门。

陈俊生的母亲叫何莲,刚进门就表示,今晚要住在这里。

却见桌上三菜一汤,相比独居,略显丰盛。

“芊芊......

“侯总,你可算来了,太欺负人了!这狐狸精勾引我老公,她帮凶还扇我耳光。看我脸,都肿了,来买房却要受气,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今天,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张夫人当先倒打一耙,还对丈夫一个劲使眼色。

窝囊的张总自知理亏,索性就日脓地侧头不语。

反倒是尹娜娜支棱起来,正是打压郁芊芊的机会,又能在老板跟前表现,便加油添醋地诬陷一通,还指着方子文满眼不屑,“就是他!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鬼鬼祟祟?

还不正经?

那可是侯小春昨晚才巴结过的政界新秀,这般辱骂分明在给他添堵嘛!

侯小春脸色难看得像被喂了苍蝇,恨不得一巴掌把尹娜娜拍回娘胎去。

他没理会众人。

径直走到方子文跟前。

郁芊芊见老板面色不善,便勇敢迈前半步,想把方子文护在身后,“侯总,请您听我解释…”

岂料。

侯小春抬手打断,不给她机会,却在她焦急的目光下朝方子文微微鞠躬,“还是听您讲吧。”

这态度。

这声您。

顿时让张总夫妇和尹娜娜眼皮猛跳,都生出心头叫糟的预感。

方子文见侯小春这么识趣,便收敛怒气,实事求是地说了遍。

“麻烦您了。”听完,侯小春再次向方子文鞠躬,十分恭敬。

然后。

他来到张夫人面前,冷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就能随便诋毁和羞辱比自己穷的人?”

“我可没冤枉她!”

张夫人先是狡辩,又恍悟侯小春已站到郁芊芊那边,索性张扬恶人本性,“是又怎样?有钱就是能为所欲为!”

“哦!”

侯小春点点头,貌似在认同这句话的道理,“那么,和我侯小春比,你算根鸡毛?”

“什么意思?”

啪!

回答张夫人的,是记凌厉耳光。

这下好,两边脸都肿成了猪头。

侯小春端端看着刚才打人的手掌,满脸意犹未尽,“果然!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

好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得方子文竖起大拇指,打人之前先问路,这位侯总也是个妙人呢。

“立刻滚!给我麻溜滚蛋!”

侯小春抬手指向门外,爆喝如雷。

张总又惊又怒,本来私交不错,对方竟为个售楼小姐和他翻脸决裂?

“侯小春,你太过分了吧?”

窝囊的张总无法继续沉默,“这样欺到我夫妇脸上来!商会本届理事会的选举票,我看你是不想要了?”

“区区理事,你爱投不投!”

侯小春却不吃对方的要挟,指着门外看热闹的人,“你要是脸皮够厚,我还嫌打得不够,还能更过分!”

“你!”

针锋相对,终有势弱者妥协。

“你别后悔!咱们走着瞧!”

张总冷哼一声,怨毒地瞪了眼侯小春,又乜了眼方子文,拉起母老虎朝外走去。即便放下狠话,也灰溜溜分外狼狈。

这次,张夫人似乎懵得更久,到大厅外才回过神。还想撒泼找回面子,张总却难得硬气一回,死命拽着他往车上去。

“你个窝囊废,挣钱没别人厉害,老娘挨了两耳屎你还硬不起来,每晚的生蚝都白吃了?不中用的东西,我打死你!打死你!”

张夫人只好把气全撒向男人,抓挠打骂。

有钱人也是人,也会欺软怕硬,也会泼妇骂街。而素质,见仁见智,与财富无关。腔调不是格调,不过是无聊的自我优越罢了。

这厢。

侯小春刚才的表现气势如虹,霸气十足。

郁芊芊哪还不清楚,老板能做到这个程度,都源于方子文的面子。

也心生疑窦。

年纪轻轻究竟当了多大的官?当官不是很有钱吗?怎么还要租房?

美眸再看向方子文,不觉间多了些异彩。倒不是趋炎附势,而是有背景强势的男人护着,哪个女人不心跳加速?

尹娜娜的心跳也很快,心情却截然相反,要倒大霉了!即便此刻,她仍在心中嫉妒咒骂,郁芊芊可真会勾男人!

“尹娜娜!”

侯小春冷冷瞪着她,惊得娇躯猛抖。

“去财务结账吧,以后永不录用!”

“侯总,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给我个机会…”

尹娜娜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跪地求饶,看得郁芊芊于心不忍。

都是打份工谋生,自己尝过失业的苦,见到他人惨状也会心酸。

于是,她向侯小春求情,“侯总,请您原谅尹经理这一次吧…”

这番圣母举动,直教方子文皱眉摇头。你给她机会,她心里有数还会再整你!狗改不了吃屎,对小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

好在,侯小春似乎和他心有灵犀,打断了郁芊芊愚昧的发善心。

“尹娜娜昨晚骗我说售楼部失窃,又谎称虚惊一场。我离开得月楼的那段时间,你…嗐!要说她没和段杰志勾结,谁信?”

郁芊芊惊容满面,再次泛起后怕的毛骨悚然,原来恶魔在身边。

一语惊醒梦中人!



此间事了。

“多谢侯总主持公道,不然闹大也麻烦。”方子文落落大方地承了这个人情。

侯小春面露喜色,“领导客气了!我有些陈年普洱收藏,还烦请移步品茗?”

“呃…”方子文看了眼郁芊芊,“改日吧,改日我做东,再好好感谢侯总,往后,芊芊还要拜托你多多照料。”

郁芊芊蓦地脸红,方子文的口气,俨然把她当成家眷那般亲密。

侯小春善于察言观色,瞬间便断定两人的关系不寻常,也泛起些隐忧,郁芊芊快结婚了,几天前才收到了喜帖。

“这样吧!”

侯小春吩咐郁芊芊去找件换洗的纪念衫。

礼请方子文坐下叙话,又亲手冲泡咖啡。

“领导,请!”

“侯总,我可不是领导,这称呼怪生分的,叫我名字就好。”方子文连忙起身去接,礼貌和尊重都是相互的,没必要端着架子。

侯小春见他真诚不像客套,更为这份平易近人刮目相看,便恢复了江湖豪爽,反而更轻松,“我痴长你一轮,叫你老弟可行?”

这话旨在试探,一旦可行,便能大幅度拉近距离。

方子文也有心结交,爽朗笑道:“侯大哥,请!”

“爽快!方老弟,请!”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一见如故。

点上烟闲聊一阵,侯小春清清嗓。

“老弟应该没结婚吧?”

“单着呢!”

“正好,我有个侄女是海归硕士,聪慧伶俐,姿容也是上上之选。你看哪天有空,约着你俩一起吃顿饭。”

方子文听得一愣,以侯小春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他对郁芊芊有意思,却突兀地另说他媒,又是因何来哉?

瞬间。

懂了!

侯小春在暗示他,别把心思放在即将结婚的女人身上,轻者搞得双方难堪,重则还会波及仕途。

倒是讲究策略,用了个三全其美的办法,还不会得罪人。某种角度,也是对郁芊芊的一种爱护。

正如他刚才表现的那般,是个正人君子,也相当耿直。

换了别的商人巴结衙内,恨不得把女人剥光了送上床。

方子文涌起些暖意,不禁高看一眼。

“侯大哥的意思我懂,我有分寸!”

“那就好,那就好。”

“听那个张总离开前的意思,打算在东江商会换届选举时使坏下绊子,给大哥添麻烦了,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区区理事,不足挂齿!”侯小春倒看得开,“各有各人脉,他就是过嘴瘾,碍不着我什么,老弟无须担心。”

听这话,方子文更愧疚了,误会虽是曹明德造成,但一直稳着不澄清就有欺诈之嫌。

他哪是什么明日之星,分明就是快枯死的野草,不忍让对方的热情到头成了空欢喜。

“侯大哥正气磊落,我很尊敬。有件事必须交代清楚,昨晚,我和曹部长谈崩了,现已停职,若是大哥…嗐!”

方子文没能继续说下去,把话挑明,怕有看轻对方动机的误会。

恰时,郁芊芊去而复返,他便霍然起身告辞,带着郁芊芊离开。

至于面泛惊愕、目含失望的侯小春。

就留他静静呆坐着,慢慢做选择吧!



路上。

“方大哥,如果你不那么坦诚,指不定侯总会送套房给你,也就不用来我家委屈了。”

“做人要诚实嘛!再说,住你家哪会委屈?”

方子文扒了扒换上的文化衫,“身上黏黏的怪难受,打车吧,快点去你弟家冲个澡。”

哪曾想。

回到家一看,郁家桓那边的热水器居然坏了。

没办法!郁芊芊犹豫了片刻,只好引郎入室。

直到她把浴室里的贴身内衣都收好,才低着羞红的俏脸,找来崭新的毛巾。

水雾氤氲。

毕竟是闺房浴室,就算刻意收整过一遍,还是会让方子文生出暧昧的遐思。

“一会儿烛光晚餐,完美!”

满心欢喜的方子文走出浴室闪亮返场,却见客厅有个陌生男子在翻箱倒柜。

“你是谁?”

“我他妈还想问你谁呢!在我老婆家洗澡?”


仅凭男人这句不善的诘问,身份已呼之欲出。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方子文终于和心上人口中的未婚夫狭路相逢。

对方也惊讶,这是第一次在郁芊芊家里见到陌生男人,还是刚刚洗完澡这么遐想连篇。

要知道,他和郁芊芊交往快两年,软磨硬泡、誓言尽出,也从未被允许体验这等待遇。

不禁妒火中烧!

更怀疑方子文与未婚妻有染,他却连正式的吻都没接过,嫉妒和愤怒无异于火上浇油。

顿时剑拔弩张!

单说眼前的事倒是个误会,方子文便微笑解释,“你好,我是芊芊的租客,热水器坏了,就…”

“芊芊?呵!”

哪曾想,对方更在意的,却是方子文对未婚妻的称呼,亲密过头了吧?虚着眼,目光更阴冷了。

方子文哪听不出对方话里的不悦。

暗暗腹诽:这家伙也太小气了吧?

却不想想,前后才两天,自己就为郁芊芊脚踢段杰志、掌掴张夫人。人家一正牌未婚夫还能沉住气不动手,已经够能忍了。

恰时。

郁芊芊回来了,刚进门就面露意外,招呼道:“俊生,你啥时候来的?”

未婚夫叫陈俊生。

陈俊生阴沉着脸,冷哼道:“得亏我来了,不然,能撞破你俩的好事?”

郁芊芊猛然想起还有客人在她这里洗漱,快步走出玄关。

果然,方子文就站在客厅,用毛巾擦拭头发以掩饰尴尬。

“俊生,别急,你误会了!”

郁芊芊挡在两人中间,把来龙去脉捋了一遍,包括方子文的两次相助。

本以为,道明始末不但能澄清误会,也能让陈俊生多少有些感恩之心。

哪曾想,陈俊生的关注点却相当偏,“他还去售楼部接你?你还帮他洗衣服?呵!都没给我洗过!”

原来,郁芊芊趁着方子文洗澡的空档,去对面清洗了被咖啡泼脏的衬衣,刚才解释时,也一并托出。

郁芊芊深知陈俊生心眼小,也知道,一旦未婚夫先入为主,怎么解释都多说多错,便把对面的钥匙递给方子文。

“方大哥,你什么时候搬过去都行,拿着钥匙方便些。不然,你先过去看看哪里还需要维修吧,不好意思了!”

这番话虽温婉得体,逐客的意思却很明显。郁芊芊希望方子文能让步回避,避免矛盾激化。

方子文自然懂。

可他刚接过钥匙,陈俊生就不依不饶地挑衅嘲弄,“麻溜点呀!还杵在这里,没点眼水!”

又一把拽过郁芊芊搂进怀里,更翻起二白眼宣示主权。

方子文很是吃味,却不想郁芊芊为难,只好黯然离开。

刚到门外。

就听见陈俊生阴阳怪气地责难,声音还故意很大。

“咋什么人都往家里带?你租给他多少一个月?”

“八百。”

“什么?才八百?他是乞丐,你就搞慈善?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陈俊生,你今天过来到底想干嘛?找我吵架?”

郁芊芊顿时来了脾气。

对方也就没揪着不放。

“芊芊,你银行卡放哪了?不一直在抽屉里吗?”

这时,郁芊芊才发现,电视柜和储物柜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却按捺住愠恼。

深呼吸顺顺气,才问道:“你找我银行卡干嘛?”

陈俊生说,“上个生意被朋友坑了,最近手头紧,我知道你卡里有二十万。”

“上个生意?”

郁芊芊涌起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就是还有下个生意咯?到底要栽多少次跟头,你才能醒悟?”

哪知道,这番语重心长的关切之言却激得陈俊生恼羞成怒。

“郁芊芊,你够了!我娶你过门,房和车都我家出,没打算要你花一分钱,你跟我计较这些?”

“俊生,这二十万是我辛苦挣来的积蓄,也是我的嫁妆作用婚后开销。如果又打了水漂,往后的日子怎么办?”

郁芊芊苦口婆心,陈俊生却没当回事,转而信誓旦旦说道:

“放心!这次是大工程,城南新村外围绿化,毛利就上千万。搭档也靠谱,只要我翻身了,将来还愁没钱花?”

“靠谱?翻身?你每次问我要钱都这么说,哪次兑现过?”

这次,郁芊芊下定决心要守住底线,不能再放任陈俊生任意妄为,也知道动之以情无用,便晓之以理,“那么大的工程,二十万也不够啊?你有没有思考过,多大的能耐就做多大的事!”

“你他妈看不起我?”

陈俊生再次恼羞成怒。

直击隐藏灵魂深处的痛脚,就像被踩中尾巴的猫一般炸了毛,抓起桌上的纸巾盒摔了个稀巴烂。

尤是此刻,郁芊芊仍旧忍着怨气,耐住性子,心平气和地好言相劝,“俊生,我也是为你好!”

陈俊生一屁股坠进沙发,点起烟猛吸两口,沉声道:“也对,那点钱根本不够。这样,房子就别租了,卖了吧!连对面家桓的一起卖,加上你卡里那二十万,凑够两百万,给我做生意。”

“什么?”

对方还未得寸,就先进尺,这要求无疑触及了郁芊芊的底线。

“房子是我爸留给我俩的,就算你能处理我这套,又有什么权力卖我弟弟的房子?房子卖了,他住哪?他以后还要不要结婚?”

“我不是说了嘛,这次能挣大钱,将来,多的都能还给他!”

“不行!”

郁芊芊说什么都不答应,陈俊生霍然起身,一把揪住她衬衣领口,还抬起另一只手作势要打,恶狠狠地威胁,“到底行不行?”

听墙根的方子文意识到情况不对,他心系郁芊芊安危,可直接闯进去很可能会加剧冲突,便探手敲了敲房门,“芊芊,好像天然气也有些问题,麻烦你过来看看。”

“好的!方大哥,你稍等。”

郁芊芊感激浓浓,应了声,再看向陈俊生的眼神已失望至极。以前是温水煮青蛙,逆来顺受,就怕有对比。而且,这几天,方子文带给她的感觉正是她梦寐以求的。

“你又想打我?才保证了几天?”郁芊芊憋不住心寒的泪水,短短一句话,道出的心酸万卷难书。

好在,陈俊生有所顾忌,终究还是放开了手,“你好好考虑,要是不答应,这婚暂时就不结了!”

撂下狠话,陈俊生扭头离开。

碰到一脸冷色的方子文,还指指点点恐吓道:“你他妈最好别搬进来,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目睹这个腔调社会、举止社会,却自诩生意人的情敌大摇大摆离开,方子文轻咳两声,迈进房门。

郁芊芊正蹲着收拾满地狼藉的纸巾盒碎片。

因为衬衣纽扣被陈俊生揪开,眼下,方子文居高临下的上帝视角正好瞥见一对雪白兔儿挤在一起。

连忙侧头挪开视线,思绪也往静心方向转。

这一想。

就更坚定横刀夺爱的决心,因为,陈俊生根本配不上郁芊芊。

才不管什么先来后到,他绝对不允许心爱的人眼睁睁跳火坑。

“芊芊,别生气了,不结就不结!”

闻言。

郁芊芊抬起头,定定注视他好一阵。

美眸中的情绪格外复杂,瞬息万变似乎做着剧烈的思想挣扎。

良久,不再犹豫,说了句突兀又合情理的话,“方大哥,我想喝酒了,能劳驾你帮我买些啤酒上来吗?”

“啊?好的。”

方子文没要郁芊芊递给他的一百块钱,笑说道:“不介意我陪你喝吧?反正大家都喝,谁买单都一样!”

“嗯,好吧。”

就在方子文走到门口时,身后再次传来郁芊芊的请求,却令他虎躯猛然滞了滞,心血澎湃得如钱塘涨潮。

“都买冰镇的吧,我能喝冰的!”


约莫快下午五点半。

方子文去了春临苑。

找房东商谈租房事宜,光明正大。

郁芊芊也应承过,可以接她下班。

沙盘边。

郁芊芊正在接待一对中年夫妇,见方子文到来,跟客户说了声抱歉稍等,便迎了过去。

“方大哥,我还要一会儿,不能准点下班,劳烦你多等等。”

“没事!反正我这会儿也闲着,喝喝茶、吹吹空调挺好的。”

再见方子文,郁芊芊竟感受到些许期盼喜悦,不禁心生慌意,毕竟,她是快结婚的人。

将方子文领到水吧坐下,又取来一瓶冰红茶,“方大哥,你先坐会儿,我尽量快点。”

方子文瞥向远处正交头接耳的中年夫妇,脱口吐槽,“饭点了才来看房,诚心买吗?”

郁芊芊莞尔一笑。

“他们早就来了,也看了好几套样板间,就是张夫人对户型还有些犹豫。毕竟是为女儿置办嫁妆,踌躇也能理解。况且,他们要的是大平层,提成不少呢!”

如此善解人意、积极乐观,令方子文心动更甚。

“好的,你先去忙吧!”

“嗯。”

却见。

郁芊芊没走几步,似乎又想起什么,回头对他说道:“对了!昨晚你刚走,侯总就打我电话了。他回去得月楼没找到我,还挺着急的,昨晚那事怪不得他。”

这件事,为什么要刻意向方子文做个交代?连郁芊芊自己也说不清楚。

因为对方在意,不想让对方担心?或许,是她潜意识紧张对方的想法。

可惜!郁芊芊并没有直面这些微妙变化的勇气。

凝视心上人回到沙盘前忙碌讲解的身影,方子文哪会觉得闷,原来,女人认真专注的样子也那么令人着迷。

不多时。

似乎谈妥了,郁芊芊领着中年夫妇往洽谈区走去,小脸涌上兴奋和喜悦,还朝方子文俏皮地比了个剪刀手。

这一刻。

方子文生出恋爱错觉,还是如花束般纯洁美丽。

洽谈区比水吧要高档得多,被落地玻璃围起来,能看清里面的景象。

张夫人捂着肥臀朝更里间碎步疾行,应该是闹肚子,上洗手间去了。

郁芊芊冲好咖啡,安顿好张总,打印合同时才发现没纸了,便侧身蹲下,在储物柜的最底层取A4纸。

奈何纸箱卡得太紧,又使不上力气,只好改换成弯腰俯身的姿势,使得美臀高高撅起、双腿撑得笔直。

远处的方子文分明看到,张总竟然目不转睛地,色眯眯地盯着郁芊芊的臀腿大过眼瘾。

这还了得?他霍然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视线里,蹑手蹑脚的张总已快速来到郁芊芊身后,伸手抓住美臀捏了一把。

“畜生!”

方子文面色阴沉,火冒三丈,朝洽谈区跑去…



这边。

郁芊芊挨了记咸猪手,吓得惊叫弹起,转过身捂住被非礼的地方。

她俏脸怒红,羞愤难当。

偏偏。

对方是客户,不能得罪。

只好生生吞下屈辱,还要违心地报以微笑,礼请色狼回桌边就座。

生活就是如此无奈。

现实就是如此憋屈。

然而。

消极的态度,反倒助长了张总的气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酒店房卡,递到郁芊芊面前。

“三百多万的单子,提成不少吧?你总得报答我!”

直入主题、直言交易、直予侮辱。郁芊芊竭力按捺愤怒,正色道:“张总,请自重!”

张总丝毫没有退意,还想把房卡往郁芊芊手里硬塞。

“赶紧拿着呀,一会儿我老婆回来看见就不好了!”

岂料。

话音刚落。

身后传来一道略带愠怒的喝问,“你俩在干什么?”

啪嗒!

张总蓦地一惊,吓得亡魂皆冒,夫纲软了手也软,房卡便随之掉落地上。

“这是什么?”

张夫人刚通便,手脚灵活许多,上前捡起房卡一看,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贱人!”

她非但没数落自家老公存心不良,更无理辱骂,端起咖啡就往郁芊芊脸上泼。

滚烫的咖啡要是泼上面颊,极有可能烫伤破相,张夫人的阴毒狠辣可见一斑。

幸而。

方子文及时赶到,挡在郁芊芊身前。

又抬手护住面门,被泼得满身污渍。

“你护着她做什么?”

张夫人施暴不成,嚣张质问,“这狐狸精仗着几分姿色,大庭广众就敢勾引我老公,不给她点教训,以为有钱人那么好傍?”

颠倒黑白,歪曲是非。

说穿了!

自家老公是个什么货色,她怎会不知?不过是因嫉妒而迁怒,找个借口发泄罢了,当然,年轻漂亮的郁芊芊是最好的出气筒。

“你不要血口喷人!”

方子文顾不得污渍浸透的衬衣黏糊糊的,粘着难受,他剑眉猛沉,含怒对质,“我刚才都看见了,明明是你老公骚扰别人!”

“好笑!谁给你的勇气?敢诬陷我老公。”

张夫人满脸横肉努了努,挤出得意、鄙视和高高在上,“我们可是有钱人!有素质、有腔调,会看得上这些个瞅准机会就赶着出来卖的打工妹?”

“你说谁是出来卖的?”

方子文怒了,攥紧拳头。

张夫人摆起狗眼看人低的臭屁表情,指着郁芊芊羞辱,“你看她穿那骚样,这些烂货为了卖楼,只要勾勾指头,几个男人同时上,她都塞得下!”

“住口!”

啪!

方子文怒不可遏,大逼兜子拍在张夫人脸上。

本来,他打算克制的。毕竟与昨晚在得月楼不同,弄不好,可能会连累郁芊芊丢了工作,这也是郁芊芊隐忍的原因。

但咄咄逼人的侮辱,令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方大哥,你先走吧?这里我来处理。”身后的郁芊芊抱住他手臂,满脸担忧,生怕方子文因替她出头而惹祸上身。

方子文却反手握紧她,微微摇头,目光坚毅。

两个人,都想要保护对方。

郁芊芊顿觉被安全感呵护。

“混账!你竟敢打我?”被扇懵的张夫人缓过神来。

方子文霸气回怼,“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好哇!我算明白了,你俩一伙的!来人啊!都死哪儿去了?侯总呢?客人被打了,他不出来给个交代吗?”

不得不佩服张夫人的变脸绝活,刚刚还盛气凌人口口声声有素质,遇强则赖!转眼就高喉咙大嗓子撒起泼来。

这一喊。

售楼部驻店经理就藏不住了。

经理叫尹娜娜,姿容不错,却嫉妒郁芊芊肤白貌美大长腿,平时没少使绊子。

见郁芊芊被客人刁难,当然躲在一旁看好戏,而不是履行本职工作上前解围。

“哎呀!张夫人,是谁惹您生气啦?快消消气,您告诉我,我帮您处罚她!”

尹娜娜一上来就表明了立场。

张总窝囊软弱得不敢吱声,邪念却硬得不行,猥琐盯着尹娜娜的前凸后翘,暗忖:这个虽然差点,但应该好上手一些。

“尹经理,是他…”

“住嘴!”

郁芊芊想陈述前因后果,却被尹娜娜打断。她根本不敢为郁芊芊得罪客户,也不愿意那样做,“立刻向张夫人道歉!”

不问青红皂白。

只求趁机奚落!

郁芊芊不能忍了!再忍让,方子文为她做的就失去了意义,还会被沦为笑柄。

她不愿方子文也跟着受辱,大不了明天再找新工作。

“凭什么要我道歉?”郁芊芊终于硬气一回,“这里有监控,那就报警吧!”

报警?

岂不是给张总夫妇找麻烦?

尹娜娜蛮不讲理地威胁,“还敢顶嘴?不想干了?”

“不干就不干!”

“硬气?马上给我滚!”尹娜娜叉着腰,唾沫横飞。

方子文的眉头紧紧皱成了川字,这一幕多么似曾相识。就在前不久,他也是如此,被王磊无理取闹,被周平赐冤蒙羞。

有句话叫做:狗吃屎,狼吃肉。

社会的真实写照却是:人吃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人心不古,权力和金钱成了阶级的分界线。

哪怕只有芝麻绿豆大一点,也会让人疯狂欺压弱者找存在感。

眼前的张夫人和王磊何其相似。

而驻店经理也与周平如出一辙。

且听。

郁芊芊回怼尹娜娜的颐指气使,“我走不走,侯总还没发话,你说了算?”

尹娜娜则抱起膀子一脸嘚瑟,“客人就是上帝,侯总来了也是一个意见!”

“我什么意见?”

谁也没想到,侯小春本尊竟出现在洽谈区门口。

和郁芊芊处得好的同事见她被客户刁难欺辱,而尹娜娜身为经理却躲一旁幸灾乐祸,便着急忙慌跑去找侯小春帮忙。

他昨晚差点害郁芊芊出事,心怀愧疚,自然上心,便匆匆赶过来。却惊喜发现,想要找机会亲近的方子文居然也在。

昨夜一面之缘,印象十分深刻。

更是他决定要投资的政治明星。

虽然,侯小春有这个想法是被曹明德坑了,却不妨碍他未知真相前的热情。

只不过,方子文的脸色很冷很沉,竟然被人当面挑衅,在他的地盘受辱了。

这种事…

绝对不可以!


方子文已摆好阵势,尽量调节呼吸,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

只希望能创造机会,让心上人安然逃脱。

至于自己,他没多想。大丈夫当马革裹尸!为国为家为爱。

恰时......

中年男子叫皇甫正。

家里是开中医馆的。

甲乙堂在东江很有名气,方子文小时候就听过。

据说,有好些癌症患者也能在甲乙堂治愈康复。

皇甫家满门杏林,这个姓氏再结合医馆名字,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西晋名医皇甫谧的《针灸甲乙经》。

是不是皇甫谧的后人,隔了接近两千年,已无从考证,倒是皇甫家祖祖辈辈收集传承了海量的药方。

莫说皇甫正的爷奶父母、兄弟姐妹,就连不足十岁的侄儿,拿脉也是一诊一个准。

唯独皇甫正是个异数,自小就认为背药方太烦闷,无心学医,成年后便离家闯荡。

三年前。

皇甫正已三十六岁,他白手起家,在华夏第一大城市滨海市,创建了资产过亿的食品公司。

正当意气风发,却惊闻噩耗。甲乙堂付之一炬,全家上下十六口,包括狗子,都葬身火海。

内情更是错综复杂。

据皇甫正回忆:出事前曾接到父亲的电话,告知他,医馆被迷信西医的主流医学界排挤打压。

先是卫生部门忽然取缔全家人的行医资格证。

又有人社部门介入,要调查甲乙堂雇佣童工。

侄子还不满十岁不假,只是闲来无事帮大人的忙,待人接物,在堂前陪患者们聊天说话罢了。

虽有老百姓力挺皇甫家,官方却不问青红皂白,不但封了甲乙堂,还处以数百万的天价罚款。

当皇甫正匆忙赶回家时,看到的,已是一片焦黑垮塌的废墟。

安监通报却指责甲乙堂违规接拉电线,酿成火灾,咎由自取。

家破人亡,悲剧真相未知,还要承受恶意栽赃抹黑。

更绝望的是。

这节骨眼上…

妻子卷走他所有财产,带着三岁的女儿逃去了国外。

留给皇甫正的,除了满心伤痕,还有累累债务,甚至连家人的身后事都没钱操办。因为,银行也趁火打劫,以甲乙堂涉及行政处罚为由,冻结了对公账户。

就在这时。

有「好心人」找上皇甫正,愿意借钱给他操办丧事,先安埋全家十六口。哪知,陷阱一步接一步,所谓的好心人竟是高利贷,五十万才一周就变成两百万。

被抓进暗巷毒打后,意外之人出现了。

也让皇甫正醒悟,幕后有黑手在操纵。

这是一盘牵扯到多方利益的大棋。

皇甫家却是唯一的目标和牺牲品。

药方!

小松制药,J国最大的医药财团找上了皇甫正。表示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愿意以五百万的超低价,买走上千张中医古方。

多年来,对岸岛国巧取豪夺,搜刮我国大量的中医古方。堂而皇之在全世界发行圈钱,并贴上J国制造的标签,霸占殊荣。

可笑!国内的主流医学界还嘲笑中医是封建迷信、旁门左道。面对洋主子设计的阴谋陷阱,他们倒是十分忠心地配合表演。

听到这里。

方子文唏嘘不已,也为皇甫一家大善人的悲惨遭遇义愤填膺。

“所以,你认为是医学界和官方勾结小鬼子,毁了皇甫家的根基,又逼得你走投无路,再趁机向你索要药方?”

“那不然呢?”

皇甫正面容悲戚、怒目喷火,“卫生和人社是姜云生的地盘,公安我不知道,但安监局长却是宁东来的亲信。”

难怪,一开始,皇甫正会说仇人是宁东来和姜云生。

四大部门敢这么嚣张,没有背后大佬撑腰,谁会信?

方子文却皱紧了眉头。

这样算,必然又要扯回到甲乙堂火灾的真实缘由,那可是十六条人命啊!若是人为纵火,这个指控是很严重的!

“姜云生不是什么好鸟,我知道。不过,三年前,宁市长刚调来东江,立足未稳,不敢参与这么凶险的事吧?”

“哼!”

皇甫正却是冷哼一声。

“宁东来的老婆叫莫湘语,觐星金融的掌门人。三十年前,他岳父创业的第一笔投资就来自小松财团,莫觐星自称华夏企业家,却拜了和他同岁的小松润当干爹!”

方子文为之神色一滞。

没有华夏人不知道觐星的。觐星集团是华夏三大私营商业体之一,涉足产业之广,几乎涵盖了老百姓生活的所有领域。虽然在华夏无法形成垄断,也一直领衔独尊。

没想到,东江市长来头这么大,竟是万亿富豪的女婿。

“我老婆…前妻,背叛我以后,从纽约寄来了一封信。她说,之所以这样做,是莫湘语逼迫的。与其和我一起灭亡,不如拿钱跑路,还能给女儿一个安稳的未来。”

方子文听得啧啧感慨,还真是一盘环环相扣的大阴谋。

觐星集团逃不了干系,毫不避讳地做了小鬼子的帮凶。

“边走边说吧!”

方子文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我的衣服和手机还在上游呢。”



悲剧发生在三年前。

想来,这三年,皇甫正为伸冤吃尽了苦头。

偏偏,满腔意难平。

甚至,连当年火灾的真相都没有任何线索。

为何今晚又要想不开?

方子文问出心头疑惑。

皇甫正告诉他,由于被银行冻结医馆账户,无法支付卫生和人社的高额罚款。

前不久,两局以滞纳三年为由,要求法院强制执行,拍卖甲乙堂旧址的土地。

这时候,小松财团又来了。

奚落他,挑衅他,逼迫他。

小松财团已找好国内的代理公司,对甲乙堂旧址志在必得,一旦拍下来,就立刻盖成公厕,以此来羞辱皇甫家。

除非皇甫正妥协,交出药方。可皇甫正怎么可能干这种欺师灭祖的卖国勾当?万念俱灰,便失魂落魄爬上大桥…

到此。

横跨三年的冤案,皇甫正了解的,方子文也基本了解了。

生怕这位老哥又想不开,方子文买上烧烤啤酒去了他家。

约莫十来平的小隔间。

尚算整洁。

毕竟也没有什么置办。

这些年,皇甫正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去夜市刷盘子,挣的钱大多都被堪比吸血鬼的高利贷抢去,除此,就用在奔走伸冤的经费上。

高大的个子因营养不良瘦削得不成人形,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是真相与复仇。然而,有关部门一次次的冷漠和推诿,令他崩溃。

两人聊得很晚。

也就起得很晚。

方子文一看都十点半了,孟知舟的邀请可不能迟到,便赶紧爬起来,拍醒浑身酒气的皇甫正。

“老哥,不瞒你说,我赶着去见大领导。你的事,我会向他反映,可一定要等我的消息啊!”

要说大。

市委秘书长哪比得了市长和专职副书记?

他怕皇甫正又想不开,先给对方一点希望,拖着也能多一分生机。

皇甫正揉揉惺忪的睡眼,望着方子文匆忙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语…



回到幸福小区。

洗漱更衣,又贴在对面门上听了听,很安静。心忖何莲不会跟得这么紧吧?还能跟去售楼部守着?

方子文倒不在意,郁芊芊今早在微信留言,字里行间能看出,这丫头要和那边断了,正在找机会。

美滋滋地下楼打车赶去市委大院。

寻到九号别墅时,正好十一点半。

被保姆领进门。

香气扑面而来。

饭厅正煮着火锅,热气腾腾。

“子文,咱们终于见面了!”

堂堂市委秘书长,副厅级大员,五十多岁的老儒生,居然系着荷叶花边的围裙,抬着黏糊糊的双手迎了上来。

方子文刚换好拖鞋,主动递出手,“秘书长,您好,打扰了!”

孟知舟看看自己的双手,打趣道:“就免啦,都是螃蟹沫子。”

又朝饭厅看了眼,笑道:“你阿姨说,只做糖醋排骨、板鸭和小炒肉,怕委屈了你,干脆再加个海鲜火锅。”

这位常委平易近人、亲切有加,毫无官架子,倒更像家中长辈。

方子文受宠若惊,也不由得疑惑,这世上可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那必须要先向阿姨问好,感谢她!”

“这边,跟我来。”

方子文被孟知舟领着去了厨房,见到亲自下厨的女主人。陈雪映虽年近五十,却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时定是倾国倾城之姿。

“子文来啦!进厨房干嘛?反正螃蟹都杀完了,让孟叔叔陪你喝茶去。正好丽君托人从加拿大带了真空海鲜,你有口福了!”

这一家子都很热情,完全没有初次登门的陌生,倒像熟识已久。

孟知舟洗了手,解开围裙,拍拍方子文的肩膀,邀请他去客厅。

“丽君是我女儿,年纪和你差不多。外交官,在加拿大驻守了两年,刚被授予三等秘书衔,相当于正科。女孩子家家的,跑那么远,始终还是不放心呐。”

坐下后,孟知舟扔给方子文一盒和天下,又冲泡起陈年普洱茶。

“你和丽君很像,能惹事!前天的常委会,围绕着你,就足足争论了一个多小时,算是把常委间的矛盾都挑开了。当然,对你的处理结果也被敲定下来!”

方子文刚拆开烟盒,双手便为之一抖。

终于,最头疼的问题,要揭晓答案了!


潺潺喘息。

用心惊肉跳来形容郁芊芊此刻的心情,一点也不为过。

什么时候,自己竟变得这么大胆了?甚至还不想停下。

她转头看向卧室门。

颤颤嘤咛,“门!”

方子文正抬起她的双腿往肩上扛,瞥了眼房门,正值欲罢不能的口干舌燥,声音略显沙哑,“不用锁!”

“不要!”

郁芊芊哪想到方子文行事如此大胆,莫名加深兴奋的同时,也担忧道:“她还在外面,被撞见就糟了。”

“那才好!”

方子文颇有些赌气。

“老太婆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防我,那我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当一回采花贼!巴不得她撞见,正好撕破脸!”

“啊?你!”

“我怎么?”

“好坏!”话刚出口,郁芊芊就别过头又闭上眼,心儿臊得慌,才恍觉最近每句责备,都比情话还勾人。

“那你喜欢吗?”

方子文架住郁芊芊的双腿,跪直腰板,深吸一口气,准备发起总攻了。

郁芊芊心说,我该怎么回答你这羞人的话儿?

又貌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竟挣扎着把腿放下来,再坐起身搂紧方子文。

有件事必须让对方知道,“我还是第一次!”

请珍惜我?

请怜惜我?

郁芊芊没这样说,却在方子文心头翻起惊涛骇浪。本想着对方是舞者,能解锁高难度姿势。岂料,若真做了就是对方初夜,女孩一生仅一次的弥足珍贵,怎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毫无仪式感?

虽说。

郁芊芊尚是完璧的好消息令他惊喜、激动,也更加兴奋。

却还是咬牙忍住欲火,躺下在郁芊芊身侧,把她搂过来。

郁芊芊蜷曲在方子文怀里,仍有滚烫的坚硬顶在小腹上。面前的男人忽然就中断了进程,可胸腔剧烈的起伏,却意味着并没有偃旗息鼓。她不解,也泛起些失落,低声问道:“怎么了?”

“会疼,怕你叫得太大声。”

这句话羞得郁芊芊恨不得钻进对方的身体,好一会儿,才声如蚊蝇,“那你刚才还说,不怕被她撞见?”

“咳咳,气话,都是气话。”

方子文抚了抚郁芊芊光滑细腻的美背,并没说出真实想法,他要让郁芊芊与他的每一件事,都不留遗憾。

奈何。

怀中如同抱着个火药桶,能感受到理智被欲望迅速吞噬。

方子文明白,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下一秒就要兽化咆哮。

猛咬牙。

索性起身下床,在郁芊芊错愕的目光下穿戴整齐,又轻轻拉开窗户,再深深看了眼心上人,就要翻窗逃离。

三楼。

其实早就知道能翻窗离开,待在这里,为的就是刚才那激情一刻,让郁芊芊逃无可逃,却还是回到了原点。

郁芊芊也顾不得害羞,连忙下床拉住他,“你要干嘛?”

“出去冷静冷静。”

“危险!”

“没事!我身手灵活,又不跳下去,旁边就是楼梯间。”

终究。

郁芊芊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方子文矫健的身姿跃出窗户。

情郎无恙,她松了口气。

却是满腔幽怨袭上心头。

不明白方子文为何要悬崖勒马,搞得连她也不上不下的。

她不想再偷偷摸摸。

也不满足一时放纵。

想要抓牢被方子文呵护的温度。

更想一辈子都这样和他在一起。

床上。

还残留着情郎的余温,指尖划过方子文睡过的地方,郁芊芊终于下定决心。

取消婚礼!

明天,就跟何莲,跟陈家,跟陈俊生说个清楚!也彻彻底底断个清清楚楚!



幸福小区大门外。

方子文回望一眼。

“脑壳疼!这都是些什么事?哎!要是写成小说,读者们一定会骂我是个傻叉吧?”

心里话:后悔了!

尤其,在这个被投机主义和功利主义渐渐侵染价值观的社会,讲求的就是一炮而红!

若是和郁芊芊生米做成熟饭,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谁能敌得过夺走她第一次的男人?

他对郁芊芊是有占有欲的。

却不是为了占有才去占有。

是为爱,为呵护而想占有。

即便后悔,也没后悔太多。

今晚。

城区格外闷热。

他需要来次淋漓酣畅的冷水澡静静心,郁家桓那边的淋浴固然不过瘾,便想着摸黑跳进涪江来场夜泳,好好泡泡。

殊不知。

就是这个复杂、曲折,甚至大多数人都不理解的发展,将令他收获到逆天的财富,只能说一句:冥冥中自有安排!

涪江畔。

方子文正打算顺着江堤下去,却恍惚瞥见,远远的,御营桥高高的拱门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刚刚定睛看清,那道人影已坠入江中。

虽然汛期未至,但涪江这段可是很深很急的。人要是摔蒙,加之水流迅猛,溺死是必然的事。

好在。

方子文在下游。

也没多想,拔腿就冲下江堤,留下一路衣裤。如箭蛙般投入江中,又如浪中白条朝江心游去。

夜晚,水下根本无法视物。

方子文清楚,在又宽又深的江中能不能救到人,完全凭运气。

粗略计算被冲下来的大概位置,也只能稍稍提升点概率罢了。

尽人事,听天命。

就在他潜入水下全力搜寻时,有重物撞到了他的脚踝。他返身猛蹬腿,借着水流的弹力追了上去,再伸手一抓,果然抓住片沉沉的衣角…

少顷。

“呼!呼…”

方子文躺在草坪上,四肢八叉,仰面望天,大口喘着粗气。

所幸救到了人,又拖着沉重的昏迷身躯上岸,再急救复苏…

一连串体力活下来…

累坏了!几乎脱力。

“兄…”方子文侧头再看了眼苏醒后仍双目空洞的中年男子,比自己大十来岁,便改口道:“我说哥老倌,嗐,嗐,我先喘喘…”

好一阵。

“哥老倌,你是有啥想不开的?差…差点把我都搭进去。好死不如赖活着,我都鱼肉上砧板了,还想着有朝一日能翻身报仇呢!”

见中年男子依旧呆滞,方子文也不劝了。

静静躺着等待恢复体力。

要是有口葡萄糖就好了!

今晚的月亮比前几天要饱满些,直到高挂夜空的月儿挪了一大截位置,中年男子才率先坐了起来。

空洞的眼神蓦地焕发仇恨与悲痛的烈焰。

“翻身?”

他喃喃自语,也似在回怼方子文之前的劝说,“我全家人都被害死了,即便能翻身又有什么用?”

中年男子投来灼心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市长县东来、副书记姜云生,我的仇人都是只手遮天!你不该救我,更不该对我说什么报仇!”

嗡!

方子文只觉大脑一阵嗡鸣。

两个名字如雷贯耳,也与他最近的遭遇和处境有着莫大关联。

与此同时。

二十公里外,墓园公交站。

忽有妖风大作,吹得石砾颤颤战栗,令幽静的墓山更显诡恐。

那株被方子文视作自我写照的小草,在夜风中瑟瑟地摇摆着。

早先被方子文踢开的小石子竟然滚了回来。

足足五颗,如五大强权环伺,格局终成型…


侯小春噙着一脸笑意站在门口。

倒是两手空空,没带什么礼物。

“老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侯大哥?稀客呀,快请进!”



侯小春是从郁芊芊那里打听到,方子文已经搬来这里。上次再见如故,却听方子文自揭难处,着实让他的热情规划被泼了冷水。

他不是目光短浅之人,投资权柄若真那么容易,就不会有吕不韦奇货可居的惊绝典故了。况且,方子文给他的印象确实很不错。

否则。

两人以兄弟相称时,他也不会直言警诫。

得知郁芊芊的心事后,更不会撮合鼓励。

俗话说,人有三起三落。

闻谈吐,知才情。

观举止,识心性。

方子文的磊落耿直和沉稳应变,未来在官场必然会有番作为。

只是,还欠缺一个机会。

而机会是老天爷赏的,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什么时候来。

想通这些,侯小春决定赌一把。今早便致电郁芊芊,好提前问问方子文的近况,却得知,方子文明天就要下乡了。

这个时候下乡?

侯小春不知内情,误以为是曹明德在打压。异人有难、雪中送炭,情谊才能更深厚,为此,便匆匆赶来抓住机会。

方子文仍旧亲切地唤他作大哥,态度并无变化。

侯小春心口一松,微笑着入座饮茶,嘘寒问暖。

“老弟,此去九川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大哥,一定在你出发前准备好。”

“侯大哥客气了,我是去乡镇调研,那边有人接待,吃穿用度也有人安排。”

闻言。

侯小春拿出枚沃尔沃的车钥匙,递到了方子文面前。

“让4S店刚送过来的,一会儿我陪你去上户吧。出门在外,有个代步的工具会方便许多。”

好家伙!

一来就送车。

不愧是东江地产大佬,真豪气!

但方子文却不能收,也不敢收。

“大哥,你这样…嗐!会害了我的,道理你懂的!”

“你刚叫我什么?”

“大哥呀。”

“当大哥的给弟弟买辆车,哪个纪委能乱嚼舌根?”

这话说得…方子文感受到盛情难却,却不能却之不恭,只能拒绝。

“可是…”

“你又可是什么,没驾照呀?那我给你配个司机。”

“驾照我有,但这车是万万不能收,我得讲原则!”

侯小春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便故作委屈地沉吟起来。

“亏我还纠结半天,便宜的配不上你,太贵的又显招摇。这辆S60正好价位适中,低调内敛、性能安全,还为自己的机智得意了好一阵呢。”

“侯大哥,咋这么像是广告词呢?”

“店都是我开的。”

“牛掰!”

方子文竖起大拇指,心叹侯小春果真财力雄厚惊人。

“这样吧!上我的户,我再借你开。往后,保养、年检都有专人对接,也不劳你分心麻烦。”

“侯大哥,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我现在的情况却…”

“你等等!”

侯小春打断方子文的推辞,郑重道:“以前,确实是图你背景;现在,则是看重你这个人!”

这番推心置腹,令方子文微微动容。

既然话都说开了,他也索性坦荡些。

“车不能收,这是原则。借嘛,以后再说,这趟下乡用不上。但我可以保证,将来需要大哥帮忙的时候,一定不藏着掖着,第一时间找你!”

“当真?”

“嗐!这种事我还能忽悠你不成?”

听到这番话,侯小春也终于吃到想要的定心丸,起身道:“快到中午了,咱哥俩喝几杯去,顺便给你饯行。”

“侯大哥,你等等!”

方子文却从卧室里拿出两饼普洱茶饼,357克一饼,昨天从孟知舟家带回来四饼,送给侯小春就用掉了一半。

送礼不送单嘛!

“五年昔归?顶级货!你出手可真大方啊!”

侯小春隔着包装纸闻了闻,就已经满脸陶醉。

方子文微笑道:“上次听大哥说,收藏有普洱,想来大哥是茶道中人,宝剑配英雄,正合适。”

“哎!你说闹这半天…”侯小春摇摇头,无奈道:“送车没送掉,反从你这里薅走两饼好茶。”

随之。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有趣,便爽朗大笑起来。



一品轩。

专注川派海鲜的老字号酒楼。

方子文叫来了皇甫正,侯小春得知对方正是甲乙堂唯一的血脉后,惊讶和尊敬溢于言表。

两位同样是深谙商道的翘楚。

年龄差距不大。

自然聊得投机。

趁着皇甫正去洗手间的空档,侯小春凑到方子文耳边低声道:“老弟,你可捡到宝了!”

“大哥指的是药方?”

“对!价值连城呐。”

“这…我倒没想太多,倒是想请大哥帮皇甫兄谋个差事。”

面对如此简单的请求,侯小春却摇起头来,认为此举不妥。

“皇甫正虽然落魄,但我能看出,那股曾经叱咤商界风光过的傲气还在。应该说,那是与生俱来的,是个人物啊!又怎么可以让他屈居人下呢?”

侯小春对皇甫正的评价很高,“就怕他误以为是同情施舍,反而会摧垮他才建立起来的信心。这样,等你回来,只要他有方案,我就出钱投资。”

方子文听得惊喜又惊讶。

果然!

姜还是老的辣,看问题也更深入,识人也更准确。

那句等他回来,目的相当明确,要他也分一杯羹。

两饼普洱换来这个承诺。

超值!

方子文曾幻想过,暗地里培养商业团队,好在经济上支持他未来的仕途。

设身处地,却是很遥远的梦。哪曾想,这个梦竟然现在就隐约呈现雏形。



午餐结束。

方子文安顿好皇甫正,又去了趟市委大院。临行在即,多听听老师的教导,对后面的行动绝对大有帮助。

翌日。

清早。

方子文给郁芊芊发了条短信,却享受不到爱人惜别的温存,朝对面紧闭的房门望几眼,便背起包出发了。

稍后。

皇甫正搬来一把椅子,顶住打开的房门,也不知从哪里找到几本近些年的商圈杂志,端端坐下看了起来。

他既然答应了方子文,就一定要做好。

也明白,方子文志不在房,而在房东。

生怕错过郁芊芊回来,还是守在楼道上最稳妥。这些精通商道的人才,处理事情的方法往往简单又朴实。

果不其然。

约莫半个小时后,郁芊芊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来。

她是来送别方子文的,却因手机没电而错过了。

瞥见坐在门口的皇甫正,郁芊芊心想,这就是情郎的朋友兼室友吧?

正要上前打招呼。

皇甫正却猛然站了起来,浑身微微颤抖着,目光里尽是惊讶和激动。

貌似疯癫的话语,更加教人匪夷所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您还活着?”



九川县。

东江市辖三区六县中,唯一的贫困县,排名最末。

虽然也是全市面积最大的县,乡镇和人口却最少。

县内全境皆山,植被茂盛。

河流盘错,矿产资源丰富。

交通却不是很方便,这就造成招商引资难、旅游开发难等阻碍发展的窘境。

明明有得天独厚的物产资源,以及少数民族文化的加持,却只能望山兴叹。

方子文此行的第一站,是峰回镇的长青村。

该镇有个副镇长叫苏俊,分管农业和水利。

五年前,他是专职副书记姜云生的秘书,却忽然被下放到峰回镇,原因至今无人知晓。

常委秘书至少能提个副县长,如此安排,显然是惹得老板不高兴,发配偏远以示惩戒。

这一发配,就是整整五年。

出走是副科,而今亦如是。

苏俊在副镇长的位置上没挪过窝,明眼人一看就知,他被姜云生抛弃了,仕途也就到此,很难再晋升。

出发前,孟知舟分析过,苏俊多半是得罪了姜云生,却握着秘密,才会给他个养老的位置,以求平衡。

如此看,苏俊定然已积怨多年,这是策反他的优势所在。

但考虑到姜云生权势滔天,贸然反抗连副镇长都没得当。

所以,苏俊不得不在峰回镇窝到今天。习惯了妥协,就会变成安于现状的废物,这是策反的最大阻碍。

“哎!边走边看吧!”

方子文乘坐区县客车,在峰回镇下了车,又顺着手机导航步行两公里,找到了长青村老支书牟洪喜的家。

他的组织关系已秘密转到了市委,市委办公室也联系好,往后的一个月,就将在此暂住,开展实地调研。

当然,这只是个幌子。

两层青瓦小楼的院外,方子文叫了几声门,无人应答。

大铁门没锁,好在也没养狗,便打算进去再继续喊门。

哪曾想。

刚到小楼前,就听见屋里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紧接着是一阵叮呤咣啷,貌似什么东西被打翻,还有女人持续的痛呼。

心头一紧,也顾不得登门礼仪,推开堂屋门,顺着动静找了过去,却是找到间水雾氤氲的浴室,以及躺在地上的女人。

一丝不挂!

很美。

胜雪的肌肤是方子文见过最白的。

汹涌的波涛,也是他见过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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