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上了我的师尊,一朝醉酒吐露心声,却对上她憎恶的眼神。
“欺师灭祖罔顾廉耻”,她冷冷吐出这句话,就将我送去北漠,代替师弟入赘狼族联姻。
三百年后,她白衣染血,踏平北漠狼族,踩着我妻子全族的尸骨说要带我回家。
我提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眼神麻木:“仙尊说笑了,我妻子是狼族首领,如今她不在了,我总该去陪她才算回家。”
……师尊身边的仙童找到我时,我正麻木地跪在血海中。
举目张望,满地焦骨,我分不清哪一片是我妻子的,哪一片又是跟在我身边三百年的小侍童,又或者都是。
仙童满脸焦急,跳下祥云到我面前:“小殿下,您就和我们回去吧,可别让挽月仙尊久等啊?”
挽月,时隔三百年,我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瞳孔震了下。
“挽月仙尊?”
“对,挽月仙尊。”
那仙童见我这样,眼睛一亮,又趁热打铁道,“您的师尊,她来接您回家了。”
师尊这个词,好陌生。
从繁华热闹的九重天,到这贫瘠荒芜的北漠,我等了三百年,无时无刻不期待着哪天她会来寻我。
但是没有。
每天睁眼醒来,迎接我的永远只有黄沙滚滚中的一轮圆日,和顾清也明媚如骄阳的笑。
顾清也,是我在北漠三百年来唯一的执念。
而现在,我找不到她了。
他们都说顾清也勾结魔族,祸乱人间,可只有我知道,那只是天界给狼族扣的帽子。
顾清也那样爽朗的性子,哪会有那些复杂的心思。
“我不走。”
我摇摇头,茫茫然地四下环视,企图能找到一点儿关于顾清也的痕迹。
终于我在残垣的一角看见了一抹明艳的红,心中升起雀跃,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去,要将那枚同心结捡起。
一只白色绣银线暗纹的长靴踩在上面,靴的主人白衣染血,手执长剑,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居高临下睥睨着我。
我一颗心猛地跌进谷底。
……从前的从前,我想过很多次我和她重逢的画面。
也许是在北漠的长河落日尽头,又也许是在皓月当空下。
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在她一举灭了我妻子上下满门后的这片焦土之上。
“带他走。”
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一声令下,那仙童抬手要来拿我。
在仙童的手要碰到我的时候,我眼疾手快从他手里夺走那柄长剑,指向面前两人。
“我不走。”
仙童的动作顿住,她也睨着我,冰冷的眼神中似乎浮现一丝愠怒。
我两眼无神地望着她,几千年来的爱慕和心动化为尘烬,只剩下波澜无惊。
我说:“我要留在这里。”
“哪怕是死?”
“哪怕是死。”
我要找到顾清也,哪怕是死。
挽月率领天兵攻破北漠时,我被顾清也下药迷晕,送去灵窟避难。
临别之时,我清楚听到她在我耳边低语,她说说她会来找我的。
她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但说过的话从来都不会食言。
我不信她会死,我要找到她。
眼前那人目光沉沉地望了我一眼,突然抬手,我下意识后退。
手腕被一团灵球震得发麻,她夺走了我手里的剑,冷冷地扔下一句:“随你。”
然后同那仙童乘祥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