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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发表时间: 2024-12-15



八周年纪念日那天,我在餐厅等了未婚妻整整七个小时,手机响起特关提示音。

她和初恋姜新城包下游轮赏月被媒体拍下登上了热搜。

“初恋回国,千金花重金为博心上人一笑。”

图片上,苏星一和姜新城十指紧扣,手上的对戒十分耀眼。

那本该是我们的结婚戒指。

我平静地给爸妈打了通电话,“我要跟着导师去参加实验了。”

电话那头的爸爸十分诧异地问我:“你不是要订婚了吗?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们还不知道我病了,经过深思熟虑已经不打算治疗了。

……

爸妈在电话那头一直追问原因,“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长叹一口气苦笑两声回应:“没什么,只是想放弃了。”

爸爸十分震惊地说:“不是你说的非不娶的吗?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当时为了要娶苏星一我跪在爸爸的书房前整整一夜。

毕业后,为了遵守和苏星一的约定,我拒绝了爸妈为我安排好的出国进修计划。

我告诉爸妈实情之后,他们只得安慰我说:“看开点,这或许也是好事。”

我和爸妈说给我一周的时间,我处理完这里的琐事就回去听从他们的安排。

我们又寒暄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其实我早就知道爸妈之所以不同意我娶苏星一是因为他们心目中有合适的儿媳妇的人选。

可是这一次我怕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三个月前我例行体检诊断出了胃癌,我命不久矣。

医生告诉我说有治愈的可能,但是我却丧失了动力。

哪怕是得知自己病了,我也一直在计划要留些什么给沈雪宁,如此看来没必要了。

在这之前,我的心里眼里只有苏星一一人,如今看到她看向姜新城深情的眼神,我顿觉好笑。

原来一直以来,她的心里住着的都是姜新城。

只要他勾勾手指,苏星一便会不顾一切奔向她而去。

那套情侣对戒是我特意找她最喜欢的小众设计师定制的,我花了很多时间精力才联系上那位设计师,戒指的设计初稿我也参与了,我想要给苏星一独一无二的爱。

她应该是没有仔细看,男戒的最里侧有我名字的缩写。

餐厅关门之后,我又去了江边吹了一会冷风。

我不断回忆着我和苏星一的这八年。

最开始相遇,是在大一那一年。

苏星一是她们专业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常占贴吧表白榜第一。

可是大学两年无论多少男生追求她,她都不为所动。

我们相识是因为大一开学那天我遇到了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的苏星一鞋跟被卡在了窨井盖里,我刚好路过,她向我求助。

就这样,我们有了第一次接触的机会。

我将苏星一送回了宿舍,她为了感谢主动添加了我的联系方式。

经过我的死缠烂打,大三那年苏星一在一天喝醉酒后才主动问我是不是喜欢她,愿不愿意和她在一起。

虽然我总觉得苏星一在面对我时有些冷淡,但我一腔热血,始终以为只要我用爱将苏星一包围,她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真心。

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不顾舆论,让我颜面扫地。

我一直在落地窗前呆坐到半夜,沈雪宁半夜给我发来一条信息,告诉我两天后会回来。

兄弟们也看见了热搜,群里消息不停闪烁,我不知该如何回复。

只能默默潜水,哪怕他们轮番轰炸,我也只是淡淡回了句“嗯”。

以往苏星一出差或者旅游,我都会提前买好花去机场接她。

这一次,她没有提,我也没有问。

我们恋爱八年,本打算在今年完婚。

我一直很支持苏星一的工作,无论她有什么想法我从来都没有和她唱过反调。

我甚至都不愿意看见她蹙眉的神情。

一年前七周年纪念日的时候,我和她提过加快进程,我们要个孩子。

苏星一却说这两年她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暂时不考虑孩子的事情。

一整晚我呆坐一夜,喝了很多酒。

直到苏星一两天后带着行李箱回了家。

当她带着满身疲惫回来时,嘴里还在哼着小曲,在一起八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苏星一如此开心的模样。

旧人在侧,良辰美景,岂有不开心的道理?

苏星一有轻微洁癖,这几年只要我在家,见到她回来我都会第一时间冲过去接过她的行李箱。

可是现在我没有,我一动不动地坐在餐桌前吃着自己的早餐。

见我面无表情,一动不动,苏星一脸上的笑容瞬间暗了下去,语气中带着不悦:“席西言,你怎么回事?我回来了,你没看到吗?”

我漫不经心地又喝了两口粥,淡淡地“嗯”了一声:“没看到。”

我一点也不想再为她服务了。

我的余光注意到苏星一愣了一下,眉头蹙了蹙。

之前我一直是笑脸相迎,像今天这般毫不上心的态度,她还是第一次见。

许是自己心里有鬼,即便苏星一有些生气,却还是献宝似的从包里掏出给我带的礼物。

“呐,出差特地给你带的礼物。”

我竟没想到,她和初恋在一起缠绵两夜,还有心思给我准备礼物。

我睨了两眼包装袋里被拆封过的痕迹,淡淡点了点头收下说了句“谢谢。”

苏星一不知道的是,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安排了人去调查姜新城。

一天前姜新城更新了微博,照片里发的是驴家最新款的鳄鱼皮包包,而我手上这个是配货的绿色丝巾。

姜新城发文说:我的女孩说我不适合绿色。

见我神情淡漠,苏星一笑着挽上了我的胳膊,“好饿,给我做顿早饭好不好?”

听着苏星一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我顿觉好笑。

她的黑眼圈重的快要掉到脚后跟,脖颈处还有粉色的若隐若现的印记。

想必这两天她一定过得十分充实。

我坐着不动,苏星一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

“席西言,你故意装聋?赶紧过去给我做早饭。”

“傻坐着干什么?”

我捂着有些疼痛的胃部,摇头拒绝。

一夜的酒精灼烧着我的胃部,我的额头上冒着大颗大颗的汗珠。

苏星一或许永远不会知道,我之所以厨艺好,都是因为我忙里偷闲去学了厨艺。

苏星一这几年创业常常加班,应酬很多,肠胃不好。

为了照顾她,我还飞海城找到知名中医给她配了护胃汤药。

见我不说话,苏星一附和道:“简单点,做碗鸡汤馄饨吧。”

苏星一不知道的是,馄饨是提前包好的,但鸡汤却要现熬。

每一次只要她说一句想吃,我就会马不停蹄地去菜市场给她做,即使再麻烦也从不抱怨一句。但今天,我什么也不想做了。

“冰箱里有剩菜,柜子里有泡面,自己吃点吧。”

“席西言!你简直胡闹。”

“你不知道我从来不吃那些,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很忙。”我平静地回了一句。

见我仍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苏星一终于忍不住发了火:“你能不能不要再闹了?!”

“你知道我为了回来哄你推掉了多少会议码?!你就不能多理解理解我的工作吗?”

“不能!”我厉声打断她的话。

“你工作辛苦,可是谁的工作不辛苦呢?”

我抬头时眼神清澈平静,掀不起任何波澜。

即使经过两天的自我修复,在看到她那张曾经让我深爱的那一张脸的时候,我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抽痛一下。

痛意堵到胸口,顺着血液蔓延开来。

我最终还是起身离开了。

我没有说出分手,因为这是我们最后相处的几天了。

这段可笑的恋情维持了八年,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结婚的时候,她和别人登上了热搜。

我知道,我和她的感情,早就走到头了。

我拿起外套转身离开,我不愿意再守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等她回来,不愿意再看着她登上媒介的各种各样的绯闻,我也不愿意再爱她了。

我累了。

我走后,苏星一给我发了几条信息,说晚上会早些回来陪我。

晚上,我按照她的日常口味做好了一大桌的晚餐,我还为她准备好了泡澡的香薰。

苏星一有轻微的洁癖,在一起两年住在一起之后她曾经和我约法三章。

她要求我不得使用主卧的洗手间,要求我无论什么季节回家第一件事必须换上干净的衣服。

夏季身上出汗后回家第一件事必须是洗澡。

这一桌饭菜和洗澡的准备都是苏星一发信息让我准备的。

我本来以为苏星一走了之后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

换做以前我们吵架她总是摔门而出,一连几天电话都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我问过苏星一几次,她每次都说需要时间冷静。

今天的她很反常,但是我还是强忍着不悦按照她的要求准备好了。

就当是临别前的最后一餐饭吧。

我一直呆坐在沙发上到晚上十点,苏星一带着满身疲惫回到了家。

换做以前,只要我在家,苏星一回家我总是会第一时间给她换上拖鞋,替她脱下外套。

见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苏星一半靠在门口,皱着眉冲我怒吼。

“席西言,你眼瞎了吗,还不赶紧来帮我换鞋?”

“我快累死了,有点眼力劲行不行!”

听着那一如既往的抱怨语气,我心里冷笑。

我的未婚妻说要早点回家,我一直等到深夜她回来后不仅没有一句解释,反而还怪我没情商。

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可以随意拿捏?

她踉跄着脱完鞋走到我的跟前,刚准备发怒,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挂断后苏星一直接拉着我出了门,她说她的同学们约她一起聚一聚。

一桌子我用心准备的饭菜注定要沦为垃圾桶的产物。

苏星一部分同学和我是合作关系。

当然,也是苏星一牵的线。

我环顾一周,全场只有苏星一一个女性,稍稍放松下来。

苏星一在外一直扮演者贤妻的角色,进门后便一直挽着我的胳膊。

要不是穿着西装,大家看见我浑身的鸡皮疙瘩一定以为我得重病了。

坐下后,我提议能否和身边的人换个座位。

大家不解地问道:“你们二位吵架了?”

苏星一踢了我一脚,笑容满面地回答道:“怎么会?可能他觉得那个位置空调吹得更舒服些。”

她身旁的同学继续打趣道:“席总身强体壮,十月还贪凉。你们生活一定很和谐吧。”

苏星一笑得更欢乐了。

我坐立难安,心头的不适感愈发强烈。

短短半小时,我便借口胃部不适跑了三趟洗手间。

直到第三趟回来,她同学孙少杰端着杯子向我敬酒。

“席总,好久不见。看见你我就安心了,今年的旧房改造工程还是给我做啊!”

我笑着点了点头,可举着酒杯的手却止不住颤抖。

我笑着答应了下来,顺口说了句:“不好意思,今天胃不舒服,喝不了酒。”

同学还没说话,苏星一却不愿意了。

她好面子,在外面总说我的酒量惊人。

苏星一拽着我的手腕笑着解释道:“他跟你开玩笑呢,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喝酒呢?”

进包厢前,我就跟苏星一打过招呼,“我今天不能喝酒,胃很不舒服。”

苏星一满脸不悦地回道:“怎么可能?今儿可是我同学聚会,你必须给他们面子,多喝几杯。”

她对我额头上的汗珠不仅视若无睹,还一次次驳回我的请求。

见我迟迟未动,同学们纷纷开口说道:“看来还是孙少杰面子不够大,这样,第一杯,我们一起请席总。”

那时的我,就像被架在油锅上烹饪,进退两难。

在我决定放下杯子时,苏星一硬是掰着我的手,将杯中酒尽数灌进了我的喉咙。

火辣辣的酒顺着喉管向下,灼烧着我的胃部。

连着五轮敬酒,我在苏星一强烈的目光下,全数喝完。

大家满意地暂时放过了我,而我的胃却疼的直不起身。

我的胃其实已千疮百孔,不能承受一点酒精的灼烧。

我痛得趴在桌上,直至苏星一将我拉起,嘟着嘴问道:“你怎么回事?”

我看见她那紧蹙的眉头,胃里涌上一团液体,转头吐了出去。

众人见到地上一大团鲜血惊呼道:“怎么回事?那是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