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埋怨过:刘夫子家的小桃,为啥能天天穿得漂漂亮亮的?
还戴蝴蝶头花呢。
我妈一把揪住我,往鸡棚那边甩,骂骂咧咧:刘夫子家里什么条件?
俺们家里又是什么条件?
有这功夫,去把鸡给喂了!
我不服:那凭啥人家小桃能上桌吃饭,我不能。
我妈不耐烦道:你不一样,家里能给你一口吃的就不错了。
有啥不一样?
再逼逼赖赖,今晚就不准吃饭了!
怎么说呢,这种日子过久了,我居然也认命了。
我按照我妈的吩咐,吭哧吭哧烧了一大锅热水。
泡在热水桶里时,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
刚刚我妈还给我拿了一套干净的新衣服过来。
真好,我妈终于知道对我好了。
我的好日子是不是要来了。
正当我心猿意马的时候,听到她在外面喊道:洗完澡来你哥屋里!
洗完澡出来,我穿着大了两圈的新衣服去我哥那屋。
听到我妈说:阿福,你记得一定是上面那个啊,别插错了。
我哥坐在床边,捏着他的宝贝手帕,嘿嘿傻笑。
我妈上下打量着我,嘀咕着:洗了澡总算还能看出一点人样出来,就是跟瘦猴一样。
她抬起头看着我说:丫头,妈跟你说实话吧,你是妈捡回来的,养你到这么大就是为了给你哥当媳妇的。
你也这么大了,时机成熟。
今晚你好好伺候你哥,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吧。
这一连串的话,给我炸懵了。
啥意思?
我不是亲生的?
还有,让我哥成为真正的男子汉?
村里人讲话向来荤素不忌,我隐隐约约好像能听懂几分。
可,她是我妈呀!
我哥再傻,也是我哥呀!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我脑子乱哄哄的。
却提着长长的裤腿,拔腿就朝门口跑。
我妈起身一把薅住我乱糟糟的头毛,往屋里拖。
我抱着头,疼得龇牙咧嘴。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有人吗?
清丽的女声划过漆黑的夜。
我妈瞪了我一眼,轻声喝道:别出声!
她一开院门,顿时表情都变了。
——居然是一个白净大姑娘哎。
婶子你好,我是来山里调研的大学生,天黑摸错了路,能否借宿一晚?
这大学生咋跑俺们这旮旯儿来了?
我妈脸上出现的错愕一闪而过,又回头瞟了一眼面黄肌瘦的我,眼珠子轱辘一转,随即堆起笑来,热情地招呼姑娘进屋。
我妈撇了一眼蹲在屋门口抱着头的我:去给这位姑娘搞点吃的来。
妹妹,怎么哭啦?
姑娘一脸诧异和关心,把我搀扶起来。
白净的手轻轻地握着我细细的手腕,暖暖的。
我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人。
这位姐姐长得真好看,脸蛋儿白白净净的,尤其眼睛,亮亮的,好像透着光。
我妈堆着笑对那姑娘说:没事儿,她自个绊倒了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