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明忱面上的表情一愣,随后眼眶瞬间便红了。
自假死离开之后,明忱最对不起的便是她的父母,她一直想去信告诉他们她还在世,可却怕被段屿洲知道一切,做出什么伤害她父母的事情来。
所以她一直隐忍不说,直到前不久万事平缓,她在七皇子府照顾为救她而昏迷的纪淮衍时,她才终于修书一封回了家中,告诉她的父母——相国和相国夫人她还在世的消息。
那个时候她暂时抽不开身,所以只好隐去了自己的行踪,只说让她的父母放心,等时机合适了,她自然会回家。
可不曾想在今天,甚至就在纪淮衍的府中,她竟然能和自己的父母重逢。
一时之间,喜乐难以言表,三人相拥而泣,欲语更是泪先流。
等明忱和明父明母终于平息下来了情绪,纪淮衍这才同明家一家一道去往了招待客人的前厅坐了下来,将所有的一切从头到尾的解释了一番。
“阿忱,你年龄不大,心思倒是不少。
要是在宫中没有七皇子施以援手,你……唉!”
明母一听完纪淮衍口中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心都给吓得提到了嗓子眼。
而明父也是痛心至极,自责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竟然明忱受到这种非人的委屈。
明忱见自家的父母如此模样,心中也一样不好受,反而是一旁的纪淮衍却在此时忽然跪下在了明父明母的跟前,吓了他们一大跳。
“相国、相国夫人。”
纪淮衍朝着明父明母各自磕头,转而才坚定的拉住了明忱的小手,认真的开了口:“忱儿经历了这么多其实也怪我,若当初我赶在段屿洲之前早早便来明家下聘,或许她根本就不会遭此罪受。”
“我纪淮衍,在这里,当着忱儿,相国和相国夫人的面,真心求娶明家千金明忱,若相国、相国夫人和忱儿点头,我即刻进宫恳求父皇赐婚,定以八抬大轿,三书六礼聘忱儿进门!”
“这,这……”明忱的父亲一听纪淮衍的话都懵了,他转头看了看自家夫人,又看了看女儿,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纪淮衍起身引出了门去。
半刻钟后,纪淮衍带着明父回到了厅内,明忱还没问纪淮衍到底和她父亲说了什么,却见纪淮衍伸手再次握住了明忱的手。
同时明父也将那沾了血的香囊铃铛拿了出来递给了自家夫人,“夫人你看,你可还记得这是阿忱十二岁那一年亲手绣的百喜图?”
“记得,这怎么在你手中?
难道……?”
明母认真端详了那香囊铃铛片刻,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转头又看向了自家女儿:“阿忱,你这意思是……娘,我不是……”明忱还想辩解,可明父却忽然变了脸色开口,“那你就是不愿意嫁给七皇子了?
既然不愿那咱们就即刻回家,七皇子,这段时间小女叨扰……爹,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语说出口的瞬间,前厅内其余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明忱的脸上。
紧接着,明忱看着自家父母对视了一眼,随后便是了然一笑。
……她,是不是反驳的太快了?
*明忱和纪淮衍的婚事就这么迅速的提上日程,敲锣打鼓的办了。
大婚当日,纪淮衍前去相国府接新娘子的花轿聘礼足足绕了整个京城五圈。
只是明忱原本的身份不好露面,于是只好说是明家从小养在庄子上的另一个嫡女,只是身子不好,不能为外人道,所以等到如今二十生辰过了才接回家里来,名为明昭,意为这喜迎新生的昭阳之意。
明昭坐在花轿内感受着外面百姓的祝福声,心中娇怯不已,这将会是她重新开始的一生,可却总感觉如梦云端。
原本她以为她这辈子说不定就这般平平淡淡,亦或者是青灯古佛下去了。
可不曾想纪淮衍的出现却将她的人生轨迹尽数打乱,说不定,他们的缘分早已在八年前便已注定。
那陛下赐婚她和段屿洲的那一日,其实恰好也是她为了安慰哭泣的纪淮衍赠予了香囊铃铛的那一日。
谁又可知,那一日天降神辉现身的喜神娘娘不是祝福的她和纪淮衍呢?
*明昭和纪淮衍大婚之后,不过过了几个月明昭便诞下了一女,取名纪念。
因为时间的不对,所以七皇子府和明家都对外宣称是早产儿,百姓之中众说纷纭,可却没人细究其中根本,只是跟着皇家、臣子们一道纷纷送上祝贺,恭喜陛下喜得长孙女,恭贺七皇子喜得贵女。
一切似乎都终于回归了平静。
只是在前不久明昭带着小念儿的时候,还偶然听檀儿说起了段屿洲的事。
段屿洲在那日绑架了他之后摔到了脑袋恢复了记忆,不过却因为思念明昭而愈发郁结。
再加上家中失心疯了的宋缇月,和段屿洲已经断子绝孙的痛苦,不过短短几个月,段屿洲便郁郁而终。
明昭听完,心中感慨万分,却只道这世间就是这般是是非非、阴差阳错罢了。
段屿洲的丧事被段家其他族中的族老们操持着举办了,想了很久,明昭还是和纪淮衍一起去祭拜了他。
落败的段府内早已挂满了白花,明昭和纪淮衍一道站在段屿洲的棺椁跟前,看着烛火飘摇,光影绰约。
“这一辈子,我不恨你了,你死后,我们两清,以后我们不复相见便是了。”
明昭看着那棺椁后的段屿洲牌位,在心中默默低语。
随后她走上前去替他上了一炷香,最后终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过了身,同纪淮衍一道并肩离开了。
席国,又到一年的冬天了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