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周佳黎涛的其他类型小说《奇门遁甲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孤惑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好奇的父亲想到唐山人的屋子里看看,但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被吊起的利开。利开身旁有一把皮鞭,皮鞭上满是鲜血,可见,他死前受到了很大的痛苦。凶手不言而喻,唐山人的鬼魂。袁德季看到了利开的尸体,吓得脸色煞白,以前为虎作伥的恶霸,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也表现的极度胆怯。利小顺并没有出现,他的村长父亲让他闭门不出。村长问余婆婆:“以前您老说过,倘若是他的鬼魂还敢出来闹,我便在他出没的地方收了他。”“这、这。”余婆婆一时哑口,不知该如何回答。“今天晚上还要麻烦您老。”村长恭敬地说道。余婆婆张大了嘴,无奈地说:“好、好吧。”村长给了余婆婆很大的好处,她却没完成该完成的任务。售后服务,也是理所当然。当夜幕降临之后,村子里的一些人守候在破草屋前的院子里。人...
《奇门遁甲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好奇的父亲想到唐山人的屋子里看看,但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被吊起的利开。
利开身旁有一把皮鞭,皮鞭上满是鲜血,可见,他死前受到了很大的痛苦。
凶手不言而喻,唐山人的鬼魂。
袁德季看到了利开的尸体,吓得脸色煞白,以前为虎作伥的恶霸,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也表现的极度胆怯。
利小顺并没有出现,他的村长父亲让他闭门不出。
村长问余婆婆:“以前您老说过,倘若是他的鬼魂还敢出来闹,我便在他出没的地方收了他。”
“这、这。”余婆婆一时哑口,不知该如何回答。
“今天晚上还要麻烦您老。”村长恭敬地说道。
余婆婆张大了嘴,无奈地说:“好、好吧。”
村长给了余婆婆很大的好处,她却没完成该完成的任务。售后服务,也是理所当然。
当夜幕降临之后,村子里的一些人守候在破草屋前的院子里。人们竖起了耳朵,小心翼翼地听着来自于暗处的声音。
余婆婆朝着草屋了走去,她走两步,就回次头,像是和大家依依不舍的离别一样。
余婆婆进入了草屋中,人们听见了她夸张的声音。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持续了一会,余婆婆的声音又消失在了黑暗中。人们开始提心吊胆,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天空中很多星星调皮地眨着眼睛,淡然地观望。地面上吹来的微风,夹杂着稻香,安然静谧。
就在大家放松警惕的时候,草屋中忽然传来哐当一声,这声音并不急促,缓慢但延续性强,人们竖起耳朵,想确定发出声音的缘由时,余婆婆忽然大叫一声,撕心裂肺。
几个村民准备冲进去一探究竟,但是村长拦住了他们,“老实呆着,里面是厉鬼,小心伤到你们。”
安静了一段时间,村民们听到了脚步声,这脚步声有些怪,像是渐行渐远。随之还有一声哀叹。村长大概是没听出来,他高兴地说道:“一定余婆婆成功了,咱进去瞧瞧。”
当村长走进屋子里的时候,不可置信的一幕闪现在众人的眼前,余婆婆正七窍流血,她已经死了。
余婆婆正对的那堵墙塌了,露出了很大的窟窿。
村长惶恐不安,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大家无奈地搬走了余婆婆的尸体,这件捉鬼的事也迫不得已不了了之。
自余婆婆死后,恐慌闹得沸沸扬扬,本来只有过年才贴的门神爷,也出现了在各家各户的大门上。
之后发生的事,也颇为诡异,邻村的二愣子父母,到我们村中寻找二愣子,二愣子竟然失踪了。
大家议论纷纷,都感觉整件事情和唐山人的鬼魂有很大关系,不过没人说清最后看到二愣子的地点。
二愣子是独苗,他父母哭得肝肠寸断,说是报应,以前儿子干挖坟盗墓的事,死后连个归宿都没有。
村子里有个爱喝酒的人,叫赵五,他绘声绘色地描述道,在唐山人下葬的第三个夜晚,月黑风高。他看到了两眼猩红的唐山人正用拇指粗细的绳子勒住了袁德季的脖子,唐山人和袁德季背靠背,他借助腰力,促使袁德季的双脚完全地离开地面,赵五见状大吼了一声,将唐山人吓跑了。
唐山人采用的方法在上海叫做“背娘舅”。盗墓贼在墓中相遇,多半也是下这样的黑手。
只不过,既然已经变成了鬼,何必还用这样繁琐的方法。
赵五天生胆小,喝了点酒,就是个云山雾罩地,没边没际的人。村民对他带有自夸性的话基本上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加之自从利开死后,袁德季和利小顺一样,闭门不出,既然没有当事人的验证,大家自然不相信。
妹妹的病依旧还是没有好转,我看着娇小可爱妹妹红扑扑的脸,不禁为她感到伤心难过。而且余婆婆死了,就缺失了治好妹妹的“科学方法。”
父亲也很郁闷,晚饭的时候,他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样子让人生畏。
我识趣地躲到一边,不言不语。
父亲,对着我招手,“小五崽子,你过,过来。”
我战战兢兢地走到了父亲的身边,他忽然间猛踹了我一脚。我摔倒在地,继而愕然地望着他,他骂道:“小杂种,都怪你,要不是你带你妹妹去送饺子,你妹妹现在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我心寒到了极点,母亲说了句公道话,“当家的,你胡说啥,这事······。”
我没听母亲将话说完,就跑了出去,母亲高声地喊着我的名字,我却没有回答。
我做了一个很恐怖的决定,我要到唐山人的坟前痛骂他,他就该不得好死,是妹妹萧黎汐告诉我给他送水,他竟然反过来吓我的妹妹萧黎汐。
我真的这样做了。
那是个很暗淡的黄昏,天空中有几片乌云,漫无目的地漂浮着。
我独自一人,心惊胆战地走到了唐山人的坟前。
“王八蛋,你吓唬我妹妹,我妹妹那么善良。”我边骂边哭,最后甚至全然忘记了心中的恐惧。
忽然有一股凉气飘来,我感觉有个人站在我的身后。
我准备扭过头,而这时,一只手拍在我的肩膀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对我说道:“小哥,你怎么在这?”
我扭过头,顿时脸色煞白。
竟然是唐山人。
我瘫坐在地上,“你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唐山人微笑着,他缓缓地坐到了我的身边,“小哥,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就像我儿子一样。”
“你儿子?”我皱着眉毛问道。
“是啊,他小名叫小哥,只是可惜,在地震的时候,他和他娘一起走了。”唐山人的声音有些哽咽,那其中夹杂的是对往事的悲伤和现实的无奈。
我心中的疑惑没有解开,便问道:“我明明看见你已经死了,你真的是活人?”我又摸了摸他的胳膊,确实是实物。
“你知道假死吗?”
我摇摇头。
唐山人解释着,“假死就是人还活着,但是表现得像死了一样。”
我又半懂不懂地点点头。
“在睁开眼睛的瞬间,我发现自己躺在了昏暗的棺材里。我拼命地砸着棺材,但是没用。本以为自己会死得很惨,然而上天眷顾我,利小顺的另外一个邻村跟班帮我将棺材打开了。”
我听到唐山人的话,恍惚了一会,随即我想通了,二愣子一定是看上了唐山人身上的那块玉石,这就是他盗墓的目的。
唐山人继续着,“他不知道要找什么,他一直在我的身上摸来摸去,我的双手按住他的双手,他以为我诈尸,就这样被我吓死了。我将他的尸体放在了棺材中,再将坟墓安置好。”
“你身上没有玉佩?”
唐山人摇摇头,“什么玉佩?我家穷四壁,哪有钱买玉佩?”
我恍然大悟,是余婆婆将玉佩偷走,她之前的那番说辞,只不过为自己索要财物找了借口。村长吃了哑巴亏。
唐山人继续讲着他的以暴制暴,杀死了利开,但让我费解的是,为什么他要杀死余婆婆。
唐山人否认道:“我只是从家中取些东西,可前院站满了人,所以我只能走后院,但不曾料想,当我将身体压在墙壁上的时候,墙壁竟然塌了,在里面颤颤巍巍的余婆婆看见了我的脸,大叫了一声,我便逃跑了。其实,我并不是故意吓死她。”
“原来真相是这样。”
本心讲,我不认可唐山人以暴制暴的做法。而之后的近三十年里,我也见过了很多很多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迷失本性的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让人放弃怨恨,只是凄惨的结局,是一切故事的通性。
“别杀人,换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我说。
“要是我娘还活着,我是不会·······。”
唐山人的动作忽然僵住了,他闭上了嘴,竖起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我向远处望去,利小顺竟然拎着铁锹赶了过来。
唐山人赶紧躲在了树后,利小顺边走边骂,“他妈的,老子盗墓那么多,从来没他妈见过鬼,老子倒是像看看,鬼到底长什么样。”
我在原地未动,利小顺看到了我,问道:“小子,你在这干嘛?”
“我、我······。”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赶紧滚回家去。”
我后退了两步,然后躲在了一颗大树后。
利小顺开始挖着唐山人的坟墓,挖了一会儿,利小顺忽然惊讶了一声,“他妈的,谁先在老子之前动了这个墓。”
唐山人的坟很简单,利小顺用了不大一会的功夫,就将坟墓挖空,他跳了进去。我也从大树后面跑过来,胆战心惊地看看下面的风景。
在棺材旁不远处,立着一个撬棍,撬棍尖端朝上,也让利小顺确信这里有人来过。
利小顺推开棺材,棺材里躺着一个让他打死也想不到的人。
利小顺擦拭着额角上的汗珠,他应该想不清楚为什么二愣子会出现在这。
二愣子的死相很恐怖,两眼圆整,口吐白沫。
利小顺转过身,准备从墓地中爬出来,我赶紧在躲了起来。
利小顺刚在坟墓上站稳脚,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啊······。”
是唐山人,他手里拿着菜刀从远处跑来,利小顺扭过头,“你他妈是人是鬼?”
唐山人不说话,利小顺一脚踹在了唐山人的肚子上,这脚的份量很大,唐山人趴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利小顺现在可以确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肉体凡胎。
“他妈的。”利小顺露出了笑容。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黝黑的脸,然后开始快步朝着唐山人走去。
唐山人勉强地从地面上爬起来,他挥刀砍着利小顺,但是利小顺扼住了他的手腕,之后,利小顺将唐山人绊倒,整个身体都坐在了唐山人的肚子上。
利小顺将刀刃压在了唐山人的脸上,唐山人虽然用力挣脱,但是他的力气毕竟没有利小顺大,鲜红的血液顺着唐山人的脸,流了下来。
利小顺嘿嘿地笑着,“真有意思。”
我从大树后面走出来,捡起了一块不远处的小石头,然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扔在了利小顺的头上。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大概潜意识的善恶之分,不希望邪将压正的结局。
利小顺扭过了头,他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小子,你真他妈是找死。”
我吓得一动不动,利小顺从唐山人的手中将菜刀夺下,举在空中,朝我的脸上甩来。
我条件反射,迅速地用胳膊挡在自己的面前,而那把刀并没有割到我,我将手臂放下,一只苍老的手拽住了刀柄。
“嘿嘿,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啊。”
是四方道长。
“你怎么在这?”我意外地问。
“当然是为了救你。”四方道长回答。
就在这时,唐山人忽然用拳头猛地攻击利小顺的下体,利小顺疼痛难忍,身下的唐山人抓住机会,和利小顺滚在了墓地中。
我忙跑到墓穴边,向里望去。
利小顺的后脑,恰恰摔在了撬棍的尖端,地面上一大摊血,恐怕他是活不下去了。
唐山人躺在了棺材上,他咧开了嘴,冲我露出了一个惨白的微笑,“小哥,真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那瓢水,我可能早就的变成了鬼。”
我刚想回话,四方道长拍拍我的肩膀,“赶紧去找村长啊。”
我哦了一声,就往回跑去。
村长跑来之后,先和四方道长打了招呼,“您回来了?”
四方道长笑而不语。
之后,村长急匆匆地走到了墓穴旁,看到了利小顺的尸体,他怔了一下,随即喷出了一口吐沫,射在了利小顺的脸上,“你,就他妈是该死的命。”
继而,村长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四方道长让我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诉一遍,我望了父亲一眼,就支支吾吾地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四方道长感叹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唐山人的事情彻底平静了,他,利小顺和二愣子都埋在原来选定的墓地。利小顺生前耀武扬威,但死后,只是草席裹身,命运和《红楼梦》中的王熙凤无二。
四方道长说唐山人是因为在掉落的过程中,扭断了脖子,所以才会死的。
不过,我明明看到唐山人躺在棺材上和我说话,莫非扭断了脖子,还能发声?这是我想不通的事。
当时的我毕竟只是个孩子,即使有疑惑,过了几天之后,也便完全地抛之脑后。直到多年后,我才知道四方道长的良苦用心。
母亲见到四方道长,立即将他请到了我的家中,给妹妹萧黎汐看病。
“是被吓到了吧?”四方道长问。
母亲急忙点头,“对、对。”
四方道长从身上取出了两个药丸,塞进了妹妹的嘴中,而后,又拿出一沓类似符咒的东西,交到了母亲的手中。
“这是收魂码,午夜十二点的时候,你到十字路口,左转七圈,右转七圈,然后将收魂码在圈的中心烧掉,同时念叨你女儿的名字七声,明天一早,她就能好了。”
四方道长说得很神,当时我并不相信,但到了第二天,妹妹果然恢复了正常。
因为四方道长对妹妹的救治,父亲对于他的态度也略有改观。即使四方道长登门,父亲也不会露出难看的脸色。
而且,他们偶尔也会有言语上的交流。有一次,我不经意地听到四方道长对父亲忧虑地说:“启明,关于诅咒的事情,我爱莫能助。”
父亲沉默以对。
“不过,十年前,我认识一位高人,他叫周佳,或许他有改变你命运的办法。”
本来我以为会对命运这个词呲之以鼻,但父亲的反应却是冷静中夹杂着一丝丝喜悦。
“真的?”
四方道长点了点头,“哎,找到周佳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恐怕要等缘分。”
父亲又失落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我总感觉周佳这个名字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我猛然记起,周佳就是我梦境中出现那个人。
四方道长离开了,我连忙追着他的身后。
“光头道士,等等。”
四方道长转脸露出了笑容,“怎么了,栩栩。”
他也和姑太姥爷一样,叫着我的小名。
“你刚刚提到的人,是叫周佳吗?”我问。
“对。”
“我曾经在梦中见过他。”
四方道长脸上的笑有些僵滞,“真,真的?”
我忙点了点头。
“他和你说了什么?”
我将整个事情的发展重复给他听,四方道长记下了我的最后一句话。
“天地相争,独创地狱;封我之眼,赦我之门。”
不过,四方道长似乎也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他深思一会儿,“周佳是高人,他的话一定存在着道理。”
我茫然地看着四方道长,他的脸上又浮出了微笑。
“我现在已经八十岁了,还没有徒弟,你愿意做我徒弟吗?”
“做你徒弟,有什么好处?”我问。
“我可以教给你奇门遁甲,也就是所谓的法术。”四方道长笑盈盈地说。
我很高兴,连忙叫嚷着,“好啊,好啊。”但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又摇了摇头,因为我头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余婆婆,她说自己会法术,其实只是个骗子。
“怎么了?不信。”
四方道长说完,俯下身子,在地面上画着一个圆圈,然后,他将手臂插入了圆圈之中,那情形就像是普通人手臂插入水中一样。
我看得惊奇,连忙答应,“好啊,我认你做师父。”
自此,我和师父结下了十年的缘分,而这十年中,我懂得了太多的道理,也为以后的重要抉择做下了铺垫。
师父住在了唐山人以前居住的那间破草屋,很多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在村长的号召下,帮着师父完成了草屋的修缮。那面原本已经倒塌的墙壁被重新砌好,屋顶也换上了新鲜的稻草,还有人自愿地将破旧的玻璃卸下,从自己家拿来好玻璃,再安装上。
原本漆黑的小破房,因师父的居住,竟焕然一新。
师父在炕上摆上一副小木桌,桌子上放一瓶酒,一盘花生米,两只酒杯。
姑太姥爷几乎是每天都会到师父这里来,和师父对饮畅谈。
我没想到师父和姑太姥爷已经熟悉到这种程度。
从理论上讲,姑太姥爷是知识分子,师父是封建迷信,他们水火不容。但事实上,两人的亲近感觉就如同兄弟一般。
有时候,姑太姥爷喝高了,会红着眼睛和师父聊一些古怪的话题。
“那混斗天术墓就那样毁了,真是天灾啊!”
师父叹了口气,“哎,是啊。”
“你哥怎么样?还躺在那?”
“嗯。”
“转眼五十年了。”姑太姥爷感慨着。
师父则满脸笑容,“我们都老了,只有等死了。”
姑太姥爷拍着师父的肩膀,“说到死,多年前,你离开的时候,像荆轲刺秦一样,扬言一去不复返,怎么如今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我本有心与那条蟒蛇同归于尽,但是在激战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叫周佳的高人,他打伤了蟒蛇,同时劝我放弃同归于尽的想法。”
“哦。”
“高人还说,我有二十年的寿命,这二十年内,我将完成自己的使命。”
“什么使命。”
“高人没有提及,他只是劝我先找到九种稀奇罕见的花,这九种花能让我哥苏醒过来。”
“那现在找到几种?”姑太姥爷忙问。
“十年来,我走遍大江南北,可惜,连一种都没找到。”师父略有哀伤,“我老了,已经无心再漂泊江湖,只想在这里安度晚年。至于那九种花,就只能指望这个孩子帮我完成。”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师父,师父冲我咧嘴一笑。
“你如何想到找栩栩做徒弟?”
“这孩子有慧根,假以时日,定然能学会我擅长的所有奇门遁甲,或许,还能比我强得多,成为一代宗师。”
“或许吧。”姑太姥爷对师父的说法也表示同意。之后,他又问。“你既然已经回到了村子里,为什么又要急忙离开。”
师父的脸色发生了些许变化,他沉默了很久,才皱着眉毛说,“老哥啊,有件古怪的事,我一直想不通。”
我向远处望去,果然看不见了光头道士,光头道士神出鬼没,恍如神仙一样。
我叮嘱弟弟萧黎泊和妹妹萧黎汐,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给父亲,否则父亲可能会不高兴。
弟弟和妹妹很听我的话,父母中午回来的时候,他们只字未提。
后来,我把光头道士也就是四方道长还活着的消息转告给姑太姥爷,姑太姥爷很高兴,但他和我一样迷惑,不明白四方道长既然回到了村子,为什么又要离开。
等我再次见到四方道士,已经是将近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在这期间,村子里面发生了一件大事。
之所以想提及这件事,并不是因为它的离奇,而是它对我的童年产生了巨大影响。时至今日,我也无法忘怀那场惨烈的悲剧。
八四年七月下旬的一天,我的姥姥生了重病。
母亲是遗腹子,姥姥也只有母亲这一个女儿,所以照顾姥姥的事情,都扛在了母亲一个人的肩上。
母亲昼夜陪在姥姥身边,而父亲则忙着在地里上水放水。
家里面,只剩下我和弟弟妹妹三个孩子。
那个年代,村子里没有几户人家买得起电视机,所以不像现代的年轻人,休息的时间晚,大概七点钟左右,我和弟弟妹妹就准备睡了。
弟弟很老实,在我们七个兄弟姐妹中,他和大哥萧黎瀚很像,性格沉闷,而妹妹还小,胆子不大,所以一旦我发号施令,他们总能听从。
妹妹睡在我和弟弟中间,两只手还要紧紧地拽住我的胳膊,我虽然感觉不自在,但因为年长,也便任由她的“放肆”。
夜,降临人间,我却无法入睡,因为我总感觉有经文一样的东西在我的眼前飘来飘去。
而当我睁开眼睛之后,所能窥见的一切又都十分正常。
我烦闷地坐起来,望着窗外。天空中,挂着一轮圆月,犹如一只眼睛一样盯着我。
四周并不安静,此起彼伏的青蛙叫声让人略感聒噪。
我重重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提醒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但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声音的连续性很强,我觉得,可能是有几个人翻过了土墙,正在接近我家的屋子。我又坐了起来,爬到窗户边,向外望去。
让我感到恐惧的是,是利小顺。
利小顺身高近一米九,面如恶神,剑眉下突出的眼睛,似乎能放出鬼怪,让人不禁寒意连连。
哪里有小孩子胡闹,只有身边有人喊,利小顺来了,那孩子必然恢复安静,紧张地四处张望。
说起来,利小顺的形象,和他文雅简约的名字一点不配。
村里的人之所以能忍受利小顺的霸道,是因为他是村长的儿子。村长心善,很多人顾及村长的面子,再三忍让利小顺。
利小顺表面上飞扬跋扈也就算了,暗地里,他还经常做一些缺德的事情。他和邻村一个叫二愣子的人经常挖人家祖坟,盗取死人身上一些不值钱的首饰,口齿恶毒的妇人,诅咒这是生孩子不长屁眼的恶行,利小顺却肆无忌惮,毫无顾虑。
利小顺形成这样的性格,和村长也多少有些关系。村长老婆生的前七个孩子都是女儿,由于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当第八个孩子是儿子时,村长就把他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我不知道利小顺出现在我家有什么目的,但出去警告他,我也没那个胆量。
在利小顺身后,还有两个人。
他们也是村子里的地痞流氓,一个叫利开,和利小顺是堂兄弟关系,利开很瘦弱,长相猥琐,敢作恶事完全是靠着堂兄撑腰,另一个叫袁德季,中等身材,孔武有力,他是个独眼龙,据说是以前和人打架,被人打瞎了一只眼,为此还在监狱里呆过几年,可惜出狱后没洗心革面,反而助纣为虐。
利小顺带着两个人,走进了我家的鸡窝,他手里拿着网套子,依次地将我家的三只鸡套走了,我急了,但是无可奈何。
八四年的三只鸡,至少对我家来讲,是全部的经济支柱。
这样的话可能在现代看来,很夸张,但确实是那个年代的真实状况。
我记得,当时的学费是两块五角钱,每次到了交学费的时候,母亲就要到集市上卖二十五个鸡蛋,每个鸡蛋一角钱,供我上学。
看着利小顺即将得手,我又急又恼,头脑中空白一片,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利小顺和两个“随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我开始难过起来,一方面,我担忧父亲的责备,另一方面,我感觉母亲会很伤心,毕竟我奶奶去世不久,母亲手中,已经没有任何积蓄了。
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明的时候,父亲和母亲一起回来了。父亲眼尖,刚到家就发现了鸡架门开着,三只母鸡已经失踪。
他一声怒吼,“五兔崽子,咱家鸡呢?”
我慌慌张张地回答,“被利小顺偷走了。”
父亲犹豫了一下,继而声音严厉,“是不是被黄鼠狼叼走了,你故意骗我?”
“没。”
父亲卷上旱烟,狠狠地抽着,母亲站在父亲的身旁,“当家的,找村长去呀?”
“村长叔叔死了,村长进城戴孝,不在村里,可能过几天之后才能回来。”父亲没好气地回答。
而事后,村子里的大多数家中都发生了盗窃,没人像我一样,看见了肇事者的模样。这大概是因为劳累过度,午夜的轻微声音,很少有人关注的原因。
至于肇事者的身份,也有了很多猜测,当然,最主要的猜测并没有离开利小顺的身上,我父亲母亲并不是多嘴多舌,惹是生非的人,关于知道真相的事,他们只字未提。
然而,正是他们的口风严实,促就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丢鸡在村子已经算是大事了,村里的人对利小顺的猜疑越来越重,而且有些年轻人扬言要报警,利小顺坐不住了。
利小顺的口头禅是“老子是怕事的人?”可在偷鸡后的几天,他没有再提及这句话,应该是怕暴露自己,引起众怒。
利小顺的两个同伙,利开、袁德季也不露面,不知道是在销赃,还是没有胆量。
父亲一直等待着村长回来,村长知道了真相,会给每家每户补偿,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还未等到村长回来,利小顺做了另外一件不道德的事情。
“大家出来看啊!”利小顺在我家门前的十字路口处高喊着。
附近稻田里的村民们停下了手中的活,孩子们也纷纷从院子里走出来,瞧一瞧发生了什么事。
在利小顺的身后,利开和袁德季驾着一个体型瘦弱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垂头丧气,就像案牍上的公鸡,任人宰割。
中年男人我认识,但并不熟悉。他不是本地人,据我母亲说,八年前唐山大地震时,他背着自己的老娘逃难到这,住在了村南头废弃的破草屋中。
平时唐山人很少出门,他没有地,只能在自己院子和拦河大坝外种一些高粱玉米,可惜,往年拦河大坝外的水势都很高,唐山人每次都是颗粒无收。
说起来,唐山人也很苦命,他唯一的亲人就是老母亲,奈何他老母亲身体瘫痪,卧床不起。
贫困的人,都能理解苦日子给人造成的伤害,所以,村民们偶尔给唐山人的家中送些鸡蛋,送些粮食。
我母亲甚至让我将自己家李树上结下的李子送给唐山人吃。
唐山人平时不好说话,只是遇到了孩子,他就会表现出热情,“小哥。”是他对孩子们的称呼,之后,他会接连问几个看似无聊的问题。
从现在回忆的角度讲,唐山人的行为有些像孔乙己,不过,与孔乙己不同的是,他没有不切实际梦想,他只是想安分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看现在的架势,利小顺是想将偷鸡的罪责推卸到可怜的唐山人身上,这个外形看起来愚蠢的家伙实际上十分狡猾。
唐山人垂头丧气,他的眼角有淤青,嘴角流出了鲜血,应该是被利小顺揍了。
我打开门,走了出去。我并不敢到大杨树附近,因为被父亲看到会受到责骂,所以我只能倚靠自己较高的地势,观察事态的发展。
利小顺果然高声喊着,“偷鸡贼抓到了,他今天偷我家鸡被我逮个正着。大家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啊!”
村民聚了上来,将利小顺和他的几个手下围成了圈,人群中传来了一个声音,“原来是他啊!”
村民没有附和着,而是纷纷向身后望了望,是邻村的二愣子,二愣子有些尴尬,“嘿嘿”地笑着。
唐山人开口了,声音很低,“我不是偷鸡贼,他们才是,我明明看见了······。”
“你他妈明明看见了,你现在才说。”利小顺一声怒喝打断了唐山人的话,“分明是我们抓了你,你怕了,再栽赃在我们身上。”
围拢的村民倒是没发表任何意见,毕竟唐山人已经在村子里生活了八年。相安无事,突然间盗窃,理论上说不通。
人群中,我还看到了父亲的身影,我以为父亲会说出真话,那样一来,利小顺等人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们的窘态一定会被众人耻笑。
可父亲却做了另外一件让我颇感意外的事情。
我叫萧黎涛,是一名普通人。
我出生于甲寅年十二月廿四日,也就是1975年2月4日。
老一辈的辽宁人应该有印象,那一天,发生了海城大地震。
我一直认为这两件事的相遇,是个偶然。直到我十岁那年,奶奶给了我另外一种解释。
奶奶在弥留之际,将家里人都赶了出去,唯独留下了十岁的我。
我的母亲临走时在我耳边叮嘱着,声音虽轻但语气很重,“要是给你什么,不许收。”
我年纪小,却也领悟了母亲话中的含义,母亲担忧奶奶给我留下遗产,从而引起二叔和二婶的不满。
其实这是没必要的多虑,父亲和母亲,生下了七个子女,我排行第五,兄弟姐妹多的人,应该能体会到,占在中间并不吃香儿,所以平时我和奶奶也不算亲近。
“黎涛。”奶奶有气无力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嗯。”我坐在奶奶的身边,轻声回应。
“家里人啊,都觉得你以后有出息,当来能当王侯将相,你知道不?”
这种说法我倒是听邻居们议论过,所以我点了点头。
“这是因为啊,你出生的时候,家里的炕下,一直传出嗡嗡声,墙壁像电灯泡一样,闪闪呼呼地冒出白光。有个老先生就说,朱元璋出生的时候,家里冒红光,可能你家这孩子,以后要当大官。”
我羞涩地笑了。
但奶奶接下来的话,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听了人家老先生讲得挺有板有眼,连忙去找了住在村子里的道士,道士算得准,我心里踏实。道士看了你的生辰八字,又相当相当你,他偷偷告诉我,你命里注定,活不过十岁。这事儿,奶奶一直压在心里,你爸呀,是个死脑瓜骨,不信这个。”
奶奶的声音极度平静,她大概怕我接受不了,所以讲得很淡然,但年纪轻轻的我,却非常慌乱。
“道士说,那个叫声,是恶鬼哀嚎;那个白光,是群鬼索命。你的降生,是一种天灾来临前的征兆。果然,你早上八点出生,晚上七点,就发生了海城大地震。”奶奶咳嗽了两声,她冰凉的手拉着我,“黎涛,听奶奶讲这些,千万别害怕,奶奶给你求来了避灾解祸的方法。”
奶奶颤颤巍巍地从身上取下了一个很小的红色布袋子,看样子红色布袋子应该有些年头,因为它的边角已经变成了暗黑色。
“道士当年就说,奶奶只剩下十年的阳寿,等奶奶听到了勾魂的鬼差叫奶奶的名字,就把这红色布袋子给你,这布袋子里的符汇聚着奶奶身上的死气,恶鬼会认为你是尸体,不会害你,你熬过了奶奶的头七,也就没事了。”
“奶奶······。”
奶奶押了一口口水,“黎涛啊,切记切记,这道符绝对不能让别人碰,否则,就失效了。”
我点了点头。
奶奶讲完这些,她的呼吸生越来越微弱,眼神也越来越涣散,我开始在她的耳边大喊着,奶奶没有任何反应。
我连忙奔到外面,找到父亲母亲。
父亲母亲进屋的时候,奶奶的身体已经凉了。
奶奶就这样走了。
八十年代,在我们那里,还没实行火葬,基本上每个老人去世,无论穷富,都是装进棺材中,然后根据老人去世的具体时间,推算下葬的日子。这下葬的日子少则两天,多则五天。因为所谓的禁忌项目太多,像初一、十五、各路神仙的诞辰、升天、太岁,对下葬都是不吉利的。
下葬前,要设置灵堂,和殡仪馆内不同,农村里的灵堂看起来非常恐怖,在棺材四周,搭起棚子,周围则挂着各种各样的壁画,壁画上几乎都是受刑的鬼。
说谎要拔掉舌头、杀生要下油锅······。
似乎这些壁画对死者没什么意义,反而是警示生者,要行善积德。
奶奶去世后的几天里,我始终是噩梦连连,每次梦中的景象都大同小异,一些恶鬼用锁链拉着我上刀山,下火海。
现在想想,可能是那些该死的壁画,对我产生了不良的心里影响。
奶奶是在四天后入土为安的,那个小红色的布袋子,也安全地在我的身上待了四天。
丧礼结束,二婶和我母亲开始计算着各项花销,除去收到的礼金,剩下的两家各拿一半。
但是二婶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账目的身上,她总是偶尔地看着我几眼。
“嫂子。”二婶对母亲说得很不经意,“咱家老太太活着的时候,是不是有一对祖传的耳环。”
母亲反应的很快,“那东西可没在我手上。”
二婶忙笑了,“嫂子,你别见怪,我没啥别的意思。”
“黎涛,那天你奶奶给你啥没?”母亲的音量很高。
我连忙摇着头,“没有。”
“这几天忙,我也没问你,你奶奶走之前,和你说什么了?”
母亲是想让二婶安心,但她的问题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实话实说吧,母亲告诉给父亲,父亲的性格,一定会让我把符扔掉吧。
假话呢,我一时半会又编不出来。
我只能发出单音节“额”的声音,然后四处张望。
“说话呀。”母亲开始呵斥我。
我身体一颤,条件反射地回答,“啥也没说。”
“那你奶奶咋会把所有人都叫出去?”二婶笑着,她的话语很温柔,但却充满着怀疑。
母亲从炕上走下来,推了我两下,“实话实说。”
我退后了两步,不情愿地拿出来红色布袋子,二婶忙问,“里面装点啥呀。”
“符。”
母亲直接将红色布袋子夺到了手中,然后将里面的符倒了出来。
二婶还是不相信,“老太太临走的时候给这是啥意思?”
而我,则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母亲诧异看着我,“也没打你,你哭啥。”
我啜泣地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母亲和二婶对视着,她们知道,我并没有撒谎,因为出生时候的种种现象,根本没任何人和我描述过。
二婶有些难堪,“哎呀,黎涛,你当时不把符拿出来,二婶能不信你呀。这下子,咋办好?”
母亲不像父亲,父亲完全是个无神论者,但母亲多多少少有些顾虑。所以她眼睛红红地看着我,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嫂子,别愣着,快把符还给黎涛啊。”
“哦。”母亲迟疑着,听到了二婶的话,才反应过来。
母亲藏不住事儿,只要是她知道了,终究父亲也会知道。
父亲和我想得一样,他让我将符交出来,我迫于他的威严,只好从命,父亲随手将红色布袋子扔进了灶坑中。
“江湖上的神棍,说话也能信?”父亲不屑地说。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当晚,我发起了高烧,高烧很严重,多数的时间里,我都处在昏迷的状态。
那晚的事,我记得不多,似乎父亲和母亲吵了起来,之后,父亲连夜抱着我,去了镇子上的卫生所,给我打针输液。
他们在我的耳边呼喊着我的名字,我很想回答,却感觉自己的喉咙传不出声音。
最后,我彻底睡去了。
“萧黎涛。”
我听到有人在呼唤我,于是我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只见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正站在窗户边,他背对着我,身上穿着一套白色衣服。
“你是谁呀?”我好奇地问。
高个子男人转过身来,“我叫周佳。”
周佳带着眼镜,脸上有两个很大的酒窝,看样子像是个亲切的医生。
“我父母呢?”
“他们就在你的身边。”
“你骗人。”我左顾右盼,并没发现父亲母亲的身影。
“萧黎涛,你现在在梦中,所以找不到他们。”
我从床上走下来,观察着身边的一切,桌子、椅子,床,一切都显得无比的真实。
“不相信?”周佳笑着问。
我点了点头,“嗯。”
周佳将我领到门边,他推开门,我顿时惊愕不已。
这间屋子像悬在空中一样,门外就是万丈深渊,而且,风很大,我连忙恐惧地后退了两步。
周佳蹲下身子,双手扶着我的肩膀,“萧黎涛,本来,你应该已经死了,不过,我又为你增加了十五年的寿命,希望你能在注定的宿命中,解决未来的那场灾难。”
“什么灾难?”
“天地相争,独创地狱;封我之眼,赦我之门。”
周佳的话有些深奥,我并不理解其中的含义,我刚准备问,周佳忽然拽住我的衣领,然后将我向前一抛,我便跌下了万丈深渊。
我猛地从床上做了起来,母亲看我醒了过来,泪流满面。
“黎涛,你吓死妈了,刚刚你的呼吸都没了。”
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地恢复到正常,只是头脑中还在不受控制地回忆着梦境,而就在这时,耳边又想起了周佳的声音。
“找到四方,他将助你。”
“妈,四方是谁?”我扭过头问着母亲,母亲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唐山人的下葬是在下午,看似复杂的手续在村长的号召下,快速地完成了。
唐山人被葬在了拦河大坝外的小树林。小树林的地势相对要高一些,所以即使是历年的水患,也没有淹死这些生命力顽强的小树。
树林里还有些小动物出没,偶尔大哥萧黎瀚和二哥萧黎溯经过这里,还可能会带来一只野兔。
在送葬队伍赶往的墓地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大雨,雨水撞击在棺材上,仿佛是上苍在拍棺哭泣。
雨水冲刷掉了棺材上贴得满满的符咒,村长有些怕,和余婆婆在雨中高声地商量着什么。余婆婆也急的悠悠转,村长向余婆婆的手中塞着五元大票,余婆婆露出勉为其难的模样,乖张地坐着各种诡异的动作。
村长的不安已经写在了他的脸上。我当时正站在大坝上,观望着唐山人的棺材被埋入地下。
唐山人的坟并不是直接填土,而是先盖上了一块木板,木板上画着八卦和其他我不懂的符号,木板上围成一个坟包。
事后,余婆婆又开始迈着诡异的步伐绕着坟墓转圈,经过了一系列复杂的仪式,唐山人终于是被“入土为安”了。
唐山人的母亲也葬在不远处,老太太身上只是裹了层草席,幸福地永眠在地下。
我们村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微风吹拂金黄的稻苗,细雨滋润嫩嫩的青草,灿烂的阳光,流淌在大地上,就一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心情很黯淡,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很僵,父亲他应该勇敢地说出真话,那样一来,唐山人的娘能活下去,唐山人也可能躲过一劫。
这是父亲的过错,当时的我不肯原谅他,直到我长大后,我才能理解他的苦衷。
村长果然如约地送了两斤猪肉,那个年代,我们只有到了过年才会买两斤猪肉,而且要用两斤猪肉做五锅饺子,也就是五百多个。
东北的饺子和其他地区的饺子有很大的差别,东北的饺子大约两寸长,形似人的耳朵,两斤猪肉混在五百多个饺子中,吃的时候,就是在一团白菜中寻找一根小肉丝。
似乎唐山人的死就贡献在我们改善的这顿伙食上,这是我悲伤心绪的由来。我吃下了母亲做得两个饺子之后,便没有了食欲。
母亲以为我不喜欢吃肉,没多说什么,她捡了二十个饺子,让我给大哥、二哥送去。
我本心并不愿意去,因为回来的时候,必然是天黑了,我会感觉恐惧。可父亲下命令了,我又不敢违背。
我走出家门口不远,妹妹萧黎汐忽然叫住我,“四哥,我要和你一起去。”
我有些高兴,有一个人的陪同,至少回来的时候能让我安心些许。
父亲喊道:“黎汐呆在家里吧,万一碰到了狐狸,黄鼠狼,会吓到你。”
父亲的偏心不禁让我感到心寒,我继续转身向前走,妹妹再次叫住了我,“四哥,我要和你一起去。”
她没听父亲的话,跑向了我,我高兴地咧开嘴,对她笑笑。
我一手端着饺子,另一只手拉着妹妹。
黄昏上的拦河大坝是最美的一道风光,向上是辉煌壮阔的火烧云,下面是一望无际的高粱地,漫天的暗红,不禁让人感叹大自然的奇妙。
我顺着大坝向下走,经过了唐山人的坟墓,不禁感觉一阵心寒,妹妹紧紧拽住了我的手,“四哥,我怕。”
我拍拍她的后背,“没事。”
“哥,我感觉有人在附近。”
我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没什么声音啊,大概刚刚有黄鼠狼经过吧。”
妹妹“哦”了一声,随我向大哥、二哥的住处走去。
到了那间小屋子中,我将还热乎的饺子放在了锅台上,大哥萧黎瀚出去了,只有二哥萧黎溯在,他几个月没开荤,所以看到了饺子便开始狼吞虎咽。
眼看着饺子就要被吃光了,我拦住他,“别吃没了,大哥还没吃呢。”
“小五子,就知道你向着大哥。”二哥笑呵呵地说道,“这样吧,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大哥。”
我拉住二哥的手,“大哥是不是和他对象在一起?”
大哥的未来媳妇,换现在的说法,也就是他的女朋友白凌也住在拦河大坝外,他们从小就一起玩,属于是青梅竹马。
但相处的时间长,并不代表彼此之间的感情就是爱情,否则,也不可能出现后来的悲剧。
大哥回来后,吃光了饺子,天确实如我所想,已经黑了。
我拉着妹妹准备回家,二哥说道:“四弟,哥送你吧。”
“不用。”我拒绝道:“离家的距离也算不远。”我有些口是心非,因为我十分要强。
二哥笑笑,“哎,正是因为离家近我才肯送你哩。”
二哥抱着妹妹,我则跟在了二哥的身后。夜里总是有一些小动物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不吓人,反而让人感觉心安。
妹妹眯着可爱的眼睛,趴在二哥的肩膀上,望着四周的一切。我对着她笑笑,“你困了?”
妹妹摇摇头,而后又做了个鬼脸。
我喜欢妹妹,她就像是一个善良美丽的小天使。
但接下来,妹妹忽然间定住了,她脸上的表情凝滞着,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黎汐,怎么了?”我问。
妹妹伸出一只手,指着唐山人的坟墓,说了一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我看见,那个死人在吃东西。”
我和二哥同时扭过头,但是坟墓旁,什么都没有。
母亲常说,七岁之下的孩子,没有断了阴眼,能看清还残留在人间的鬼魂,所以我不由担心起来,妹妹可能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妹妹忽然又冒出一句,“他躲起来了。”
二哥赶紧将妹妹的眼睛蒙上,我再度扭头看着唐山人的坟墓,没什么异常,当我准备转过头时,突然出现的现象,让我也冒出了一身冷汗。
皎洁的月光下,一个被咬了残缺不全的馒头从坟墓前滚了出来,那绝对不是动物的啃食,因为馒头上留下的牙印和人的齿形一模一样。
我弯下腰,顺手捡起了馒头,馒头上有股腥味,原来馒头边上竟然有一片血迹。
我恐惧地张望着,呼吸急促。
二哥拉起我的手,“咱快走,这地方有些邪。”
二哥飞快地朝家里跑去,我跟在二哥身后,也胆战心惊,害怕唐山人的鬼魂会突然冒出在我的眼前。
幸运的是,我们安全到家了。
二哥将怪事如实地告诉了母亲,母亲随即担忧起妹妹。
二哥没有回去,他说自己也好像看到了唐山人的身影,回到拦河大坝外的住处就一定要经过唐山人的坟,二哥也算是个孩子,他没胆量。
事情的发展和母亲的意愿恰恰相违背,到了夜里的时候,妹妹忽然发起了高烧,并且一直说胡话。
“妈,那个人在那,他冲着我走过来了。”
母亲开始落泪,“报应啊,当家的谁让你不说实话的,你看,成恶鬼冤魂报复我们了。”
父亲沉默着,妹妹的病越来越严重。
“快去找余婆婆。”母亲说。
父亲犹豫着,最后他终于让步,“给孩子做点姜汤。”父亲交代。
父亲根本不信神鬼,除非是长辈相逼,或者现实所迫。
现在的情况,属于后者。
母亲让二哥添材烧火,炕已经很热了,但是妹妹还是一直念叨着冷。
我握着妹妹苍白的小手,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妹妹忽然睁开眼睛,她红嘟嘟的小脸转向我,继而大喊了一声,“鬼呀。”
母亲闻声,慌忙赶来,她轻轻地将我推到一边,而后紧紧地抱着妹妹,“黎汐,那是你四哥,别怕,妈妈在这。”
妹妹在母亲的怀中低声啜泣着,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所以躲在了妹妹看不到的角落中。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父亲终于带着余婆婆回来了。余婆婆手里端着老式的水杯,匆匆忙忙地走进了屋子里。
余婆婆没多问什么,她让母亲取出了一个鸡蛋和一面干净的镜子。
母亲照做后,余婆婆打开水杯,用鸡蛋的大头蘸了蘸水,然后在镜子上画出了一个十字。接着余婆婆念叨着:“请灵百姓,鸡蛋轱辘有灵性,是神归庙,是鬼归坟。哪处的神灵吓到了孩子,渴了给你点水,饿了给你点米,速速归去。”
接着,余婆婆将鸡蛋的大头放在了十字的中心处,然后余婆婆问道:“是她爷爷吗?”
余婆婆试着放稳鸡蛋,但试了几次,鸡蛋都倒了下去,余婆婆再次问道,“是她奶奶吗?”
鸡蛋依旧站不稳。余婆婆转过头,望着母亲和父亲,最后一次小心翼翼地问道:“是那个来自唐山的外地人吗?”
鸡蛋猛地立住了。余婆婆“啊”地叫了一声。
母亲急了,“余婆婆,这、这怎么办啊?”
余婆婆定了定神,“赶紧拿点五谷,放在孩子头顶。”
母亲轻声地问道:“余婆婆,你不是施法,震住了唐山人的鬼魂?”
余婆婆先是尴尬地看着母亲,继儿叹口气说:“哎,事与愿违呀,道法之杂复,一点小的影响都可能让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
余婆婆的面色像是给自己找个托词,但母亲却表现得言听计从。
父亲忽然低声在母亲的耳边说道:“刚刚我找余婆婆的时候,看到了唐山人家中的房子闪着亮光,似乎有鬼火晃动。而且,我好像还听见了惨叫声。”
余婆婆的脸色苍白,“真、真的?”
父亲确定地点点头。
“这是要出大事啊。”余婆婆叹了口气说道。
白昼的晴朗不过的暂时的假象,当黑夜到来,一切罪行都会被清算。
第二天,果然出事了。
利开死了,在唐山人以前居住的那间草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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