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一会，张启就感觉到十分不习惯。
自己在现代也曾做过短时间帮厨学徒，可那时分工比较明确，加上现代科技的加持，很多事情无需费很大的力气。
反观这边的后厨，杂乱无章，甚至非常不卫生。
也许是没有自来水龙头的缘故，洗菜桶里的水已经是泥水了，只见那负责洗菜的大姐就跟没看见一样。
所有的蔬菜也只是放在里面随便涮一涮，确保没有很多泥土灰尘在上面，就算是洗干净了。
随手放在了一旁的篮子里。
负责切菜的前来取菜，依旧不管干净与否，直接放在砧板上切了下去。
红安白案在这里是不存在的，生熟一块砧板，这切好的菜品里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咳咳！大姐，这生肉和熟肉一个板子切，不怕客人闹肚子啊！”
切菜的大姐像听见傻子说话一样，头都没抬。
“我们切了十几年了都是这样的，也没见什么客人吃死了！再说了，我们切完了都会擦擦呢！”
说完这大姐从一旁的灶上随手拿起一块颜色斑斓的布，将砧板上的碎肉沫给擦了下去。
这时旁边的人又递过来一条鱼，这大姐想也不想，直接又开干了。
张启不忍直视，欲转身离开。
“嘿！你叫什么来着？”
“大姐，我叫张启，你喊我小张就行！”
“哦，好！那个小张，我突然内急，你会不会片鱼？”
张启刚要点头，大姐就扔下菜刀，去茅厕了。
张启拿过这把菜刀，一切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
“片鱼这不是手到擒来么。”
当第一刀片下去的时候，旁边洗菜的小厮偶然间抬头看了一眼，惊呼道：
“乖乖，你这鱼片片的真薄啊，没想到你小子手艺可以！”
“嘿嘿！也就这么点手艺了！跟大师傅比不了！”
说话间，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鱼片整齐的码在了一旁的盘中。
就在张启得意洋洋的时候，那位如厕的大姐回来了，她看了一眼鱼片，一把推开了张启。
“谁叫你切成这么薄的？这是跟谁秀刀功呢？才来一会，就急着表现了？”
张启心中有些不满，却又不敢表现出来，而且他也没想着去表现。
在他的认知中，但凡干过三年配菜的帮厨，都能做到。
在张启惊讶的眼神中，切菜大姐竟然把这盘鱼片给倒在了地上。
“暴殄天物！”张启最讨厌的就是浪费，现代社会物资非常丰富，可他最见不得的就是无故浪费。
“阿珍，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再片一条鱼，前面催着菜呢！”
原来你叫阿珍，我记住你了，如果未来我当上了大掌勺，第一个处理你。
阿珍随后切出来的鱼片，真是让张启大失所望，一片抵十片，那叫一个厚。
燕师傅此刻已经配好了蘸料，盛在一小碟之中，摆在了鱼片中间。
“我靠！这是要吃生鱼片呢！”
抛开这刀工，如果客人知道后厨是这番情形，谁吃的下！
张启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才想起来，自己晚饭还没吃，现在更是不敢吃了。
“那个谁？张启是吧？！别愣着了，来把碗筷洗了！”
另一个小厮也不客气，看张启是新来的，也想使唤使唤他。
却听见外面的陈小二高喊一声，“大当家的来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笔直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仿佛有一个凶兽要走进来。
后厨的门帘被高高的抬起，一位头戴毡帽，身穿蓝色绢布大褂的精壮中年男走了进来。
他面带微笑，右脸一条长长的疤痕格外明显。
右手把玩着两个大核桃，这核桃似乎盘了不少年了，通体发亮，闪耀着玉石般的光泽。
“听说今个儿咱们后厨来了新人啊？”
张启瞬间觉得有无数道目光聚在了自己身上。
“回大当家的话，小的名叫张启，是今日里新来的。”
大当家眯着眼睛，背着一只手走到了他面前，仔细的打量了着。
“你认识林三？”
“回大当家的，我一个外乡人，初到京城，下午才弄的籍牌，根本不认识什么林三爷！”
“嗯？！”大当家的目光如炬，死死盯住了张启的眼睛，一副不看破不罢休的意思。
张启倒也不惧，同样也迎着大当家的眼神，眨都不眨一下。
“呵呵！倒是有些胆气！”大当家收回了目光，突然提高了声音的分贝。
“无论你与林三认识不认识，是不是带着什么目的来这里的，我劝你最好是不要有什么歪脑筋。我们能发给你籍牌，也能收回来！”
张启接触过很多大人物，他们身上都带有很大的气场，眼前这大当家也不例外，一般胆小的或是没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不一定扛得住。
“谢过大当家的！小的一定记住！”
张启弯着腰回答，语气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是大当家而太害怕。
越是这样，这位大当家心里越是怀疑，没点本事的人可不敢这样。
突然一只黑色的老猫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三两跳就停在了之前被阿珍倒在地上的鱼片旁边，喵喵的叫着。
看来是因为得到了一顿大餐而兴奋，紧接着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大当家被这突如其来的老猫倒是吓了一跳，很是生气，三步并两步走了过来，正要一脚踩死这老猫。
“嗯？这鱼片是谁切的？”
大当家声如洪钟，吓得大家不敢说话。
“我再问一遍，这鱼片是谁切的？”
“回。。回。。回大当家的，是这个叫张启的人切的！我一会就责罚他！”
大掌勺见还是无人回答，自己身为后厨的小头头，自然是要站出来回话的。
大当家无视了大掌勺的回话，再次来到了张启身前，指着地上的鱼片又问了一遍。
张启点点头，承认是自己切的。
“你恐怕不是一个小帮厨这么简单吧？”
大当家自认为看人很准，看着面前突然被林三安排进来的张启，更加怀疑他身份有问题。
不仅刀工了得，而且对自己没有一丝惧意，必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