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还是别动什么歪心思,老大心里可只有杨姐,哪里看得上你这种破烂货。”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
妄想着攀上枝头当凤凰,我看她是做梦吧。”
杨姐?
可我姓胡啊。
在周围人的哄笑中,我把菜端上桌,对上了男人的目光。
男人虽是仍旧脸色如常,但目光相交的一瞬,我看到他的躲闪。
昙花一现,转瞬即逝,但是准确无疑。
果真如此。
“瞎说什么呢!”
男人呵斥一声,周围几个立刻闭了嘴。
男人好似无事发生一般,出言安抚,“不好意思啊,我这几个兄弟粗鲁,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没事,是我做事不仔细。
我就是看您有点眼熟,一时间晃了神。”
男人打哈哈,敷衍过去,“我大众脸,可能和你认识的人,恰好有几分相像吧。”
好一出对面不识。
都是印在同一张结婚证上的人了,如今却要在这里演陌路人。
我倒要看看,是一出枯木逢春,还是出红杏出墙。
下班后,我挤公交回家,接到了顾诃的电话。
“喂,老婆,我刚刚治疗呢,没接到你的电话。
徐医生和我说了,我现在就回家。
辛苦你啦,工作一天还要给我做饭,晚上我给你捏捏脚。”
电话里,男人音色如常。
“不辛苦,只要能治好你的腿,我苦一点没关系。”
隐隐约约,我似乎听见男人长舒一口气。
“都怪我太没用,连累了你。
要是我是个健全人就好了,能带你过上好生活,不用这样受苦受累的。”
男人有些哽咽。
婚礼那天,他也是这么说的。
大屏上放着我们的十年恋爱长跑的幸福片段,主持让互换钻戒,他却哭得不成样子。
他吻了我,夹杂着泪水,有点淡淡的咸。
父母不同意,朋友不看好。
但我想,没关系,只要两人相爱,没有什么鸿沟不能跨越。
每一次治疗结束,他也是这么说的。
他坚决不让我陪着,说不想让我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他好像每次结束治疗都很累,懊恼地捶打双腿,痛骂自己没用。
我心疼,安慰着握住他的手。
流离失所,负债累累。
但我想,没关系,只要两人相爱,没有什么苦难不能度过。
“没事的,顾诃,只要两人相爱,就是好生活。”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唯独这一次,我不这样想。
一直以来,支撑着我的支柱在一刻出现了裂痕,让我怀疑该不该前进。
我知道,他一定骗了我。
但又不相信,他真的骗了我。
回到家,我刚把饭菜热好,便听到钥匙拧门的声音,顾诃回来了。
他穿着破烂衬衫,下身是洗得发白的工装裤,拄着拐杖使得人有些佝偻,全然不像饭店里所见那般意气风发。
顾诃从身后搂上我,我闻到了熟悉的薄荷柑橘气味。
“老婆,有你真好。”
回头,他吻上我的唇。
我强忍着反胃,推开他,哄道:“真不害臊,赶紧洗手吃饭吧。”
饭桌上,顾诃今天的话比平日多了些。
他似乎很害怕我开口,要抢过这说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