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将我难产生下的孩子换给姐姐。
只有轻飘飘一句。
“如果她的孩子是男子,在侯府会更好过些。”
姐姐抱着我的孩子,向宾客敬酒时。
我分毫未动。
夫君一巴掌扇在我脸上,声音冰冷。
“不就是换了个孩子,你至于让所有人都不高兴吗?”
阿娘将姐姐的孩子塞到我怀里。
“怎么会有你怎么狠心的人,连孩子都不喂!”
我幡然醒悟,提出和离后。
他们却慌了。
1.周之恒回家时。
孩子在哭。
我安稳地坐在窗边刺绣。
没有管孩子。
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上去迎他。
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刺绣。
“蔓儿哭得这么凶,你这个当娘的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懒散地抬眼和周之恒对视。
没有出声。
此时乳母已经听到孩子的哭声。
急忙上前去哄。
房间又安静下来。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
许是被我的视线盯得不自在。
周之恒叹了口气,温柔地拉住我。
“还在生我的气?”
“只不过就是换了个女孩给你养而已,你也更省心一点。”
我不着痕迹地抽出手。
他无奈地将手里的食盒晃到我面前。
声音含笑。
“你姐姐惦记你爱吃杏酥,特意要我拿给你的。”
“上次你在宴席让她下不来台,她也没怪你,其实你应该先给她道歉。”
我的注意力放在周之恒带回来的食盒里。
只有一片狼藉的残渣。
内馅硬邦邦地堆在一起。
明显是有人吃剩下的。
我忍不住嗤笑一声。
“孙明莹手里抱着的我的孩子,身边坐着我的夫君。”
“只是不接受她敬酒,就要给她道歉吗?”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听到我这样直白的反问。
周之恒猛地站起身,恼羞成怒。
“孙云清,她是你亲姐姐,理由我也已经和你解释过无数遍了。”
“你但凡有点良心,也不会这样无理取闹,让所有人都不高兴!”
“你怎么一点也不会替你姐姐想?”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
竟觉得朝夕相伴的枕边人如此陌生。
“那是我生的孩子。”
周之恒厉声喝道。
“那是我的种!”
“我愿意给谁养就给谁养。”
多荒唐。
我的嘴角扯开一个弧度。
眼泪却止不住流下来。
临产那日。
我独自一人在医馆。
忍受了整整一夜的剧痛,才生下孩子。
身边没有人陪同。
连用药也是郎中摇醒我确认的。
而我的夫君和阿娘。
甚至把皇帝派来的太医送到姐姐的院子里。
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等我终于醒来。
身边躺着的却不是自己的孩子。
周之恒堂而皇之地看着我。
只留下轻飘飘地一句解释。
“忠勇侯战死,府里后继无人。”
“如果明莹的孩子是男子,那她在婆家会更好过些。”
最可笑的是。
我这个亲生母亲。
第一次见到孩子。
却是在孙明莹准备的满月宴上。
周之恒担心我失控,会吓到孙明莹。
把我安排在宴席的最末尾。
连凑近看一眼孩子都是奢望。
我的眼眶忍不住泛红。
周之恒放软了语气,轻声安慰。
“明莹本就不受老夫人待见,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就要被侯府扫地出门。”
“她已经够可怜了,如果你这个亲妹妹还要和她抢孩子,她该多难过?”
“反正你和明莹是姐妹,她的孩子和你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
他还在苦口婆心地劝我。
房门却突然被推开。
孙明莹脸上还挂着泪痕,声音哽咽。
“之恒,垚儿一直哭闹要找阿爹,我实在哄不好。”
随后,她像是才注意到我。
急忙要关门离开。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云清,我不知道你也在,是姐姐唐突了。”
“你别多心,我这就走。”
2.我看着孙明莹做作的表演。
只觉得有点恶心。
周之恒却焦急地拉住她的手。
满眼都是心疼。
“你一个人带垚儿本来就辛苦,云清怎么还能不体谅你。”
“我和你一起去看垚儿,正好下人煮了鸡汤,也一起带过去吧。”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
看着他径直走向厨房,把我用两个时辰炖的鸡汤全部打包。
乳母在一旁欲言又止。
见我没反应。
才没有阻止。
临出门前。
周之恒像是才想起还有我这个人。
上前在我额头落下一吻。
“云清,垚儿现在还小,离不开父亲。”
“我先去忠勇侯府看看,等回来再陪你。”
孙明莹柔弱地靠在他怀里。
故作歉疚地看着我。
“都是我不好,可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来找之恒的。”
“云清,可不可以别生姐姐的气?”
周之恒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别这么责怪自己,你也是担心垚儿才来的。”
“云清没那么小气。”
说完。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仿佛他们才是相伴多年的眷侣。
我用手帕狠狠擦过额头。
冷笑一声。
难为周之恒明明可以直接说。
却还要找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去陪孙明莹。
半个时辰之后。
周之恒去而复返。
他一身寒气,外衣上的雪还没化。
精心装好的鸡汤被倒出来,递到我面前。
“这鸡汤没人喝,你喝了吧。”
“以后不用给我准备。”
我看着瓷碗上浮着的一层油脂。
当着周之恒的面吐了出来。
一直心不在焉的他回神。
才发现汤已经冷得凝固了。
周之恒猛地砸碎瓷碗。
鸡汤洒了一地。
“冷了就别吃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进卧房。
我看着周之恒的背影。
强按住心底泛起的酸涩。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不在状态。
就在周之恒回来前。
孙明莹忽然把他关在门外。
无论他怎么关心。
孙明莹都只是垂泪抽泣。
“之恒,我不是不想见你,只是你已经与我妹妹有了家室。”
“我怎么敢再打扰你,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夜里还下着大雪。
周之恒吃了闭门羹的风流事就传到我这里。
换做以前。
遇到这样的事。
我一定疯了一样找他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现在。
我却比想象的平静。
这一晚。
我睡得出奇的安稳,只是在半夜。
被满身酒气的周之恒抚上脸颊。
他的手自然而然地伸进我的里衣。
嘴里喃喃。
“云清,咱们好久没这么亲密过了。”
“你一定想我了吧?”
我毫不犹豫地扇了他一巴掌。
“你疯了,我才出月子!”
周之恒停下动作,眼神清明了些。
“听郎中说你生的很顺利,这也不可以吗?”
“明莹可是难产,也没你这么矫情。”
我气得想笑。
不知是他是在哪个郎中嘴里听到我生产顺利的。
反而是孙明莹。
有宫里的太医接生。
几乎没受什么折磨。
周之恒却反过来说我矫情。
我推开他。
抬手点燃蜡烛。
“你身上的味道让我反胃,分房睡吧。”
骄傲如他。
自然摔门就走。
周之恒身上的沉水香。
是孙明莹一直用的。
我怎么会闻不出来。
偏我从前还傻乎乎地自欺欺人。
以为周之恒爱我。
就对我姐姐也爱屋及乌。
却忽略了这早已超过了姐姐和妹夫的范畴。
他们到底多亲近。
才会让周之恒身上浸透香味。
刚才推搡间。
我身下一阵剧痛。
只能小心挪下榻,摸索着找药。
周之恒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面前。
将我打横抱起。
“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我这就送你到医馆,你坚持一下。”
我疼得没力气挣扎。
好像有一把钝刀在皮肉里反复割磨。
周之恒一路快马。
距离医馆还有三里的时候。
孙明莹忽然直直闯到马前跪下。
哭得梨花带雨。
周之恒脸色剧变,慌张地勒马。
“你别哭,这是怎么了?”
孙明莹肩膀微微颤抖。
“垚儿发烧了,我好害怕。”
“之恒,除了你就没人能帮我,救救垚儿好不好?”
我被周之恒猛地拽下马。
狠狠地摔在地上。
“垚儿染上了风寒,云清,你自己去医馆,我一会来接你。”
孙明莹被他轻柔地抱起。
只给我留下一个背影。
四下无人。
出门的时候正是凌晨两点。
天上还飘着雪。
我艰难地拖着身体向前走。
身体摇摇欲坠。
马上要疼晕过去的时候。
有人看我可怜。
把我送去了医馆。
等一切都处理完回到家。
天已大亮。
周之恒看着我身边的江庭。
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到医馆的时候为什么不联系我?”
“他又是谁,怎么是他送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