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他为了外面的野花,把我这朵亲手养的花折枝掐断。
难产过后的下身撕裂一般疼痛,流出的血冰冰凉凉,破草席冻得像冰。
我想让他为我找个女医看看,喊到嘶声力竭,他也没听见。
从前院传来的丝竹嬉笑声却钻进我耳朵。
谢向川故意把声音放大说:“柔奴讨人厌,我早就想赶她出去!
又不是姓谢的,还敢自称是小爷的家人,让我喊她娘子,我呸!”
“还是丝丝好,我的娘子只有丝丝一人。”
产婆送我离开时,叮嘱我一定要让夫君帮我好好抹药,好好调理,否则再也不能生育。
可我的夫君此时搂着外室,哪里有空管我?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下身的血流得越来越慢,应当是血快流光了吧?
谢向川的声音却变得清晰。
木门被人按得嘎吱响,丝丝的低吟近在咫尺。
“家里没有人,正好让我们随便玩。”
“是啊,谢郎。
丝丝马上就能赎身了,等丝丝成了自由身,还要继续服侍谢郎。”
谢向川的喘息停了,他冷酷地说:“不必。
柔柔还在等我,我不能负她。
这几日,我会好好陪你。”
“等你赎身之后,就离开京城,再也别回来。
我们之间仁至义尽。”
哈。
我脑海中回荡起他成婚时的誓言。
他说此生绝不纳妾,否则不得好死。
他从未违背,没有妾,只是有外室罢了。
天明时,丝丝没有离开,而是来到我房中。
她鄙夷地看着我身下的血污,嘴上却柔柔弱弱给我行礼。
我浑身脱力,爬不起来,更没有力气回答她。
她却瘫倒在地大哭起来:“夫人瞧不起奴家,连个正眼都不看就算了,为何要辱骂奴家的爹娘?
奴家也不是天生贱皮子,被迫做了这行当,我不清白,爹娘却是清白的!”
谢向川举着两根糖葫芦跑进来,生气地把木签砸在我脸上。
“坏女人!
你干嘛欺负丝丝?”
“说丝丝贱皮子,你才是贱皮子!”
木签划破我的眉毛,险些伤到眼睛。
可我已经痛到麻木,只是心里的苦涩越来越满。
我出身侯府,虽然这一代落魄了,可爹娘也是饱读诗书,一向是京中的良善人家。
谢向川说他爱我的善良,爱我的无畏。
他爱我在粥摊施粥,忙得满头大汗的样子,说我与其他贵女不同,有闪亮的灵魂。
他总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欺负我这个老好人的那些坏人一定会被惩罚。
可如今,我成了他口中该有恶报的坏女人。
他只是装傻,却不是真傻。
明知如此伤人,却还是脱口而出,他内心里是不是早就这样想了?
我抬眼:“谢向川,我们和离吧!”
“我早该知道,我不该沉溺于苦海。
这片婚姻的苦海,我不趟了,想上岸了。”
“和离是什么?
能吃吗?”
“和离就是我们永远也不要再见。”
我疲惫地看向他,他幼稚的双眼忽然有些成熟的神采。
谢向川心中涌出一阵恐慌——柔柔真的要和离吗?
我是不是做得过了?